坐在虛空中,聶焰不由的閉起了眼睛。
劍老頭兒的臉龐浮現在他的眼前,雖然說與劍老頭兒的相處僅僅只有幾個月,但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劍老頭兒卻教會了聶焰許多爲人處世的道理。
聶焰默默的深思着,思考着自己的道,思考着自己的一切。
“若你無處下手,便回到你的起點,遵循你的初心。”
劍老頭兒的聲音在聶焰的耳邊響起,他不由的深吸一口氣思緒飄飛到他的起點。
聶焰的起點在哪呢?毫無疑問就在他第一次看見‘河童’,第一次與父母促膝長談下定決心拜一個未曾會面的老頭兒爲師時。
這......也纔過去一年罷了。可這一年聶焰卻覺得無比漫長,這一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河童、鳳凰、殭屍,無論哪件事放在以前他都覺得自己一定過不去,可現在呢?不管是在他的努力下,還是在劍老頭兒的幫助下,他們一家人都堅強的挺了過來。
他需要的是什麼呢?毫無疑問是力量!
可他需要的僅僅是力量而已麼?答案顯然不是的。
聶焰非常清楚,劍老頭兒是個殺伐果斷的人,可就是這樣一個殺伐果斷之人,在他大刀闊斧的行動中卻是粗中有細暗藏一顆濟世爲懷的溫柔之心,若非因此鳳凰早已死在他的劍下,宮城一家人又哪來的機會再入輪迴?
可是......自己呢?
還記得自己的父親曾經說過一句話,那是在他母親醒來之後說的,他說‘若是一個人能夠在黑暗中靜靜的思索自己做下的事,並且能夠分辨是非,明悟自己的內心想法,那他就是一個成熟的人了。’
聶焰望着身前漂浮着無數劍刃捫心自問,“我不是劍老頭兒,我也不可能成爲劍老頭兒!我需要殺伐果斷的力量,可我......卻是一個溫柔的人啊。”
“溫柔不是善良,善良也不代表溫柔!可我心中的這一絲‘善’該如何安放呢?”
聶焰深思之中,萬劍界內萬劍飛舞,無數的劍刃圍繞着他。或是飄逸,或是凌厲的劍氣在他身側綻放着,宛如黑暗中一朵朵劍之花。
黑暗之中,時間顯得格外漫長。而聶焰在這深思之中也慢慢的忘卻了時間,在這無休止的思考之中,他的臉上有了一絲掙扎和猶豫。
‘殺伐’乃是大道,亦爲劍道之基。可他心中的‘仁慈’也是遠超他的想象的。
忽的,聶焰的心頭響徹一句話:“小焰,你要記住手中無劍和有劍不用是兩個概念!人......需要善良和溫柔,可同樣的善良和溫柔卻需要力量爲基礎!若沒有力量,一切都是浮雲!”
“手中無劍和有劍不用!”聶焰兀的一愣,隨即大笑開來,“是了,善念可以有,但殺伐一樣不能少。唯有殺伐之人,纔有資格心存善念;唯有手中有劍,方可決定是否揮出這一劍。”
“這就是我的道,也是我的‘無名’之基!”
嗡!
就在聶焰心中明悟的瞬間,一柄漆黑如墨,纏繞着淡淡道紋的古樸黑色長劍出現在他的身前。
聶焰緩緩的睜開眼,望着眼前的劍刃露出了笑容,他平靜的伸出手毫不停留的一把將其握在手中!
嗡!
長劍微微震顫,似是在爲聶焰的明悟歡欣鼓舞。
長劍入手,溫潤如玉,劍身之上傳來微微的正氣波動。
長劍在手,道力渾厚,心中之道淺化道紋遍佈長劍周身。
握住長劍的瞬間,他就確定這就是自己的劍。
“就是你了,我的道之劍!”
嘩啦!
宛如夢境破滅一般,周身的黑暗頓時消失不見了,聶焰再次出現在五行劍壇之上。
“時隔四百餘年,五行劍尊‘幽影’終於再次出世了!少年,恭喜你!”
虛空中那道不知名的聲再度音傳來,聶焰握着手中的古樸黑色長劍咧嘴笑着:“原來‘無名劍’並不叫‘無名劍’,而是叫做‘幽影’!”
“五行劍尊怎會無名無姓?當它出鞘那一刻,整個神州都將爲之震顫!黑暗勢力都將爲其顫抖!”似是看透了聶焰的心中所想,那聲音淡淡的爲聶焰解釋着。
聶焰擡起頭凝視虛空,手中的‘幽影’劍隨之微微躍動,他凝視古樸劍身之上的細密道紋,淡笑道:“這就是我的心之道麼?原來它在化爲劍紋之後是這樣的美麗!”
忽的,聶焰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皺起了眉頭問道:“可是......幽影劍既爲五行劍尊,本是正道之劍卻爲何叫‘幽影’這陰暗之明?”
“哈哈哈,少年啊,我看你有許多的疑問,不如你就來我這‘仙府’坐一坐可好?”
聶焰一愣,不敢置信的望着周圍的虛空道:“仙府?你不是界靈麼?怎麼還有仙府?”
“哈哈哈,少年無需多言,待你來到吾等仙府一切自然知曉。”虛空中的話音未落,聶焰的腳邊便出現了一朵祥雲。
手握‘幽影劍’,聶焰深吸一口氣擡頭望向雲端更深處,“管他呢,這虛無劍界是我劍修一脈的選劍根基之地,邪惡之人或者閒雜人等怎可進來?我就去看看也罷!”
想到這,聶焰一咬牙腳踏祥雲而去。
耳畔的風呼嘯而過,祥雲帶着聶焰直衝霄漢,飛向了更爲縹緲的雲端。
外界,一場激戰下來樹林裡再次恢復了寧靜。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晨光微暖鳥鳴不絕。
百鬼散去,屍王遁逃,劍老頭兒手持長劍屹立在聶焰的身側爲其護法。
忽的,劍老頭兒發覺聶焰的氣息陡然一變,周身的五色彩光迅速的融合化一,化爲一肉眼覺察不到卻能清晰感覺得到的凜冽劍氣!
“這是......”劍老頭兒感受到聶焰氣息的變化爲之一振,他清晰的覺察到原本聶焰還算溫和的氣息在這一刻竟然變得無比凌厲起來,那不覺散發出來的劍氣比起他凝練了近百年的劍氣也絲毫不差!
“小焰他......成功了!”劍老頭兒頓時仰天長嘯起來,癲狂的笑聲中有着幾分悲涼,“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你的願望我替你達成了!我們劍修一脈的願望我替你達成了!你可以安息了,以後這世界有我,有小焰!”
長笑之中,一滴淚水從劍老頭兒的眼角滴落。沒人知道他的淚由何而來,也沒人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又是誰,但此刻的劍老頭兒卻毫無疑問的發自心底的輕鬆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