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三年前某個深夜,在張權整天沉浸在對死亡的恐懼中時,薛婷看不過去,隻身深入虎穴,要給那畜生一狠狠的教訓。
他不是散貨的嗎?不是自己有艾滋還禍害別人嗎?死變態!
薛婷當晚化了個夜店大濃妝,戴上酒紅色假髮,裝作妖嬈的獵豔小妹,混在那人身邊,趁他不注意,將偷來的一包粉塞進他衣兜,然後……報警。
等待警察叔叔到達的過程中,她急於脫身,又不敢貿然行動,周圍十幾雙眼睛盯着,過於明顯的輕舉妄動都會引來懷疑。
到時候就算畜生被扔進監獄,她和張權也甭想好過。
正在這焦灼時分,她瞄到一人,準確來說,是個長相無害的帥哥。
他是誰呢?
後來她才知道,他原來是墨兆錫的情敵來着,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他卻不管在事業和感情上永遠被墨兆錫壓下一成。
命運如此,真是不幸。
可當下薛婷只是想借他“名正言順”溜出酒吧,那些唏噓只是之後偶爾想想,並沒太認真。
男人看起來很是寂寞,眉頭緊蹙,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她回想這些天在酒吧裡所觀摩,裝作老練的樣子,勾。引他。
他似乎也挺喜歡她的直接,摟着她肩膀,帶她出酒吧。
就在路邊,在車裡,和他做了。
這人簡直衣冠禽獸啊,別看他長得英俊,舉手投足像個人似的,弄起來卻跟只獸一樣,連着兩次還沒夠,差點要她小命。
他似乎通過這種刺激的體驗發泄某種怨恨,某種不甘,死死掐着她腰,她五臟六腑都跟着顫。
人家幫了她,她也覺得他順眼,不得不說,這過程她也舒服到了,便配合着,既然做都已經做了,總該盡興。
薛婷覺得那晚她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先是神不知鬼不覺偷了一包粉,再是栽贓嫁禍,然後是跟一陌生男人激烈地車XXXX……
有一就有二。
第二次這位先生睡完了她,說出自己大名,然後,提出一個建議:只要自己肯配合他演場戲,她就能得到一房子。
薛婷覺得這事有譜,且不說她能有個安身的地方,就算賣掉房子,還值幾個錢,萬一檢查結果出來,張權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也能靠這筆錢挺他一段日子。
可事情進展的並不順利,薛婷終是知道,原來墨兆錫將是這場戲的男主角,何仲讓她假作墨兆錫的舊情人,在他阿姨的生日宴上大鬧一通,最好雞飛狗跳,刺激墨兆錫現在的女友——甘擎,也就是何仲心尖上的人,這樣他好趁虛而入,奪回舊愛。
何仲啊何仲,你到底是有多腹黑啊,真對不起你這張臉!
不過,她怎能在墨兆錫面前扮演一個小丑,致使自己丟了尊嚴?!
她恨他,要毀掉他,可絕不是用這種方式,他欠自己的,要他主動地、心甘情願地來還!
戲沒演成,何先生似乎不怪她,還笑,笑得那個陰森。
看吧,薛婷說他衣冠禽獸一點不假。
人的本質是很難改變的。要不怎麼會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
有時候薛婷覺得自己在這三年已改變很多,有時候又覺得沒變,比如在許多人眼裡,她還是一樣的任性、瘋顛顛。
她拿眼角瞧着何仲,也有同樣的感覺。
他整個人外表變得更溫柔沉穩,同時內裡還是那麼狡詐腹黑。
薛婷說:“三年,人民幣匯率升的快着呢,我呢,嗯……還你六十萬怎麼樣?說到底,也多虧你當年慷慨大方,給了我五十萬,才讓我有機會重新做人,多給你十萬也是應該的,別客氣別客氣。”
薛婷高高興興地簽完名,大方地,正要遞給何仲,先前他那女伴走了過來。
女伴一瞧她,臉就沉了,烏雲密佈,好不難看。
薛婷對着她瞪大的美目,斜睨一眼何仲,想大笑,還有更精彩的見面禮,哈哈,看你怎麼辦?
女孩用眼神控訴完了她,再去控訴何仲。
好像在說:她是誰?是不是你的舊情人?你真讓我失望!
薛婷在心裡安慰:不用傷心,就是上過幾次牀而已。
何仲卻是慢條斯理接過支票,介紹道:“這是薛婷,薛小姐,三年前,我們有點債務關係沒有清,這回偶然碰見了,正要還我。別生氣,你看——”
語氣得體,表達清晰不含糊,曖昧又有距離,薛婷趁女孩接過支票驗證時,對他做個“嘔吐”的鬼臉。
對付女人有一套,這是天生的才能嗎?
女孩有點不好意思,伸出纖纖素手,說:“我是艾小晴,從英國回來不久,剛纔失禮了,實在不好意思。”
薛婷妖妖地勾了何仲一眼,再禮貌地和艾小晴握手,喃喃說:“小晴,小晴,艾小晴,真是好名字呢。”
甘擎不也叫小擎嗎?嘖嘖,還忘不掉人家呢。找人都找名字相似的。
艾小晴越發不好意思:“叫我Vivian就好。”
“Vivian。”薛婷嘴脣動了動,笑得燦爛極了,“見到你很高興。這回我和何先生總算兩不相欠了。”
艾小晴跟着笑,腦袋卻發懵。
回到酒店,薛婷不禁懊惱,正經事忘記辦了,多還何仲十萬,好歹讓他做點什麼,這下賠本了。
不會兒,她手機接到了一條陌生人發來的信息:張權在XX酒吧。
11
說何仲是她貴人,薛婷覺得一點不誇張,這不剛見到了他,張權的消息就來了嗎?
可這消息來的詭異,她提防爲上。
剛入夜,薛婷便打扮好去蹲點。
一邊喝着酒,一邊怨氣地搜索張權的下落,薛婷嘀嘀咕咕:“別讓我發現你其實是在逍遙快活,不然你玩完了!”
XX酒吧是城內有名的同志酒吧,所以薛婷刻意裹了胸,上面格子襯衫,下面寬鬆牛仔褲,如此中性裝,躲在角落裡,狠狠咬吸管,戳着杯子裡的冰塊。
“小帥哥——一個人嗎?”
又來搭訕了,薛婷叫苦,不過一想,看來她反串得挺成功。
“不好意思,我有伴的。”
“沒關係。”男人文質彬彬,四十歲左右,這模樣拉到外面,一百個不相信是Gay,“我陪你坐一會兒,等你的男朋友來。”
薛婷乾笑:“不用了。我男朋友脾氣壞,誤會就糟糕了。哎呀呀呀呀,他來了!”
那和人摟摟抱抱、談笑風生不是張權又是誰?臭小子!
薛婷擼起袖子,徑直朝他走去,手臂卻被搭訕的中年人拉住了。
“算了,分分合合,看開點。我來陪你。”
“誰要你陪!放開我!”薛婷火氣正大着,回手就給中年人一個巴掌,被放開,她連忙再向張權的方向追過去。
可惜,等她追着他們背影到了後門,卻沒見連個頭髮絲都沒抓住。
應該跑不遠,大抵是他們從後巷直接去了前街打車走了。
薛婷不甘心,沿着後巷繼續找。
怎料,人沒找到,卻聽到身後響起急促而怪異的腳步聲,似乎是衝她而來。
她不敢回頭,立起衣領快步走,之後是跑。
奈何這條後巷和臨街的巷子連成一片,讓她越走越暈,怎麼都找不到到正街的出口似的。
猛不防,被一隻強勁的手,拉進一處漆黑的拐角。
她差點尖叫,以爲是着了道。
攔她的顯然是個男人,在她耳邊命令說:“別叫!”
小權?是不是你?
不知從哪裡投來一束光,薛婷支起眼皮,愕然發現,截她的居然是何仲。
她啞聲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現在知道這個有用嗎?”
薛婷被剛纔一嚇,腦子有點不好用。
輪到何仲說話:“我就知道你錢來的有問題,七八個男人,追你一個女人,你到底得罪了何方神聖?”
薛婷嚥了咽嗓子,直覺這事和那條告知她張權下落的短信有關。
何仲將她拉到身後,注意外面動靜,回頭看她一眼:“說話啊,啞巴了?”
“總之我沒做虧心事……”難道是她給張權那五十萬惹的禍?
“他們正在分頭找,我車停在對面街,你是跟着我?還是在這裡等我過來接你?”
薛婷咬嘴脣,不說話,何仲便擡腳走,她下意識抓住他袖子:“跟你走。”
何仲掰開她拽着自己襯衫的手指,用手承接,握在一起:“自然一點。”
薛婷恨恨:“演戲我比你在行。”
何仲笑:“演同志也在行?”
“何仲,你笑夠沒有,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笑的時候很欠揍!你、你到底爲什麼在這兒?”
他笑聲沒減:“有沒有告訴你,你現在一副趾高氣昂的土豪樣子更欠揍!”
“你——”
“噓——”
這回是前後夾擊,方纔那幾個人似乎在會和,他倆無路可走,何仲索性拉她向側,躲了一會兒。
聲音將近。
“剛纔在這兒看到兩個人。”
“是不是那個賤娘們?”
“好像不是。”
“媽的,一羣腦殘!哥養你們吃.屎的?連個女人都逮不到!”
那些人罵罵咧咧地再找,離他們近在咫尺了。
“哎——”
男人話還沒出口,只聽一聲粗.啞的喃語。
“真緊,寶貝兒。”
探頭一看。
一個寬肩窄腰的年輕男人,西褲已經落到膝蓋,正壓着一個瘦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