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馬人已經駛入了回禾木村的鄉道,龐大海依舊專注着雙手中的隕石,他拇指摩挲着上面特別的凹陷,喃喃自語:“你沒發現這兩處凹痕,正好就是兩個字母嗎?”
方寧遠好奇了,瞄了眼,回過頭後又瞄了眼,那指甲蓋般大小的凹痕確實不怎麼好分辨,需要去仔細的看,“這是什麼啊?”
龐大海不死心,繼續要求着方寧遠去猜出來,誓不罷休的模樣就跟個多愁善感的姑娘一般。
這一回,方寧遠是把着兩個酷似字母的凹陷,全方位地瞄了個遍,10分鐘的路程裡,徹徹底底記住了它的模樣。
不過,方寧遠始終沒能看出來像什麼,或者說龐大海認爲它是什麼,於是方寧遠就偷偷敷衍着,“字母嗎?A?B?C?……”
顯然的敷衍讓龐大海放棄了,他說出了答案:“H和Y啊。”
方寧遠搖着頭,“看不出來,我就覺得是雪花的印記,哪裡像字母?”
龐大海激動地舉起隕鐵在方寧遠的身旁,“你只看這凹痕最深的地方,如果把周圍打磨平了,讓這最深的凹痕處在一個平面裡,那就是不是這兩個字母?你這麼聰明,想象一下啊。”
方寧遠在龐大海提起第一句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了最深的痕跡是什麼了,可再讓他去想象的話,那多餘的就是聯繫,他回答:“嗯,H 還有Y 那不就是你和妍兒姐啊,海妍啊。”
龐大海雖說有些激動,但還在強調,“妍兒的最後一個縮寫是E,兒!你的不就是Y,遠嗎!”
方寧遠頓時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情,你就是因爲上面有我們的名字,才勢必要買下來?”
“不然呢?你以爲我很捨得嗎?還不是覺得很特別,而且是塊隕鐵。”
方寧遠邊擺手,邊照顧着方向盤,“我還是覺得,給它起名叫海妍合適。”
“還是我們最合適。”
“我纔不要。”
“不要也得要。”
“……”方寧遠已經無話可說了,但是,就此,他再也忘不了這兩個字母的痕跡,伴隨了不知道多少個歲月。
終於五人算是聚首在了Rola母親的家鄉,在禾木村裡他們很享受這最後的聚會,唯獨秦炎對方寧遠還保留着敵意,無怪乎林楠和方寧遠最親近的現象。
方寧遠不再拒絕林楠,但也沒有表示同意,他們該坐一起就坐一起,聊天也能帶着笑意,篝火晚會上也能專門爲她秘製烤肉串,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楠怎麼吩咐,方寧遠就怎麼做,沒有默契的一起。
已經兩天了,劉煬和羅筠一起陪着這羣孩子,青春的盎然圍繞着,讓他們懷念起了以往,少有的衝動開始慢慢的萌芽,漸漸地就如茁壯的大樹,早晚都有開枝散葉的時刻,回憶青春,是最能挽回彼此的捷徑。
羅筠在篝火前多喝了點酒,拉着Rola吐露真言:“相信姨媽的話,珍惜眼前的,別錯過了最值得的。”
Rola借話反問,“姨媽,那你也要珍惜啊,我多想改口叫你媽。”
羅筠笑的很醉人,“不就是個稱呼嗎,你一直都是我的女兒,此生唯一的女兒。“
Rola滿意地笑道:“那您就跟我爸回洛城吧,我給你們舉辦婚禮。”
羅筠看向了身旁的龐大海,招呼着大海過來,“大海,來。”
目光都被龐大海給帶走了,羅筠分別抓住Rola和龐大海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大海,我能在你身上感覺到熟悉的氛圍,付出的太多才會有這種真摯的眼神,你能真心對待Rola嗎?”
龐大海本就純真無邪,開口就是最真心的話,“即便是Rola擁有了她該有的幸福,我依舊會代她入初見,疼惜和愛護。”
誠摯般的告白被大家聽到,更是讓Rola爲難,方寧遠聽得更是陷入沉寂,任由林楠靠着臂膀,在耳邊心疼趙妍兒。
羅筠滿意地笑了,“你身上有和Rola母親一樣的品質,我期望你們能好好相處一下,不要錯過了再後悔。”許是觸景生情,羅筠心裡多年的牽絆和糾結被無限放大,以致被用來作爲了印證。
Rola忽然乖乖地點頭,高興不起來地笑問羅筠,“那您能願意跟我和爸爸回洛城嗎?”
龐大海異常着Rola的故意,他能看出這個點頭的無奈;而其他人則都是爲之驚訝,等待着羅筠的答覆。
被矚目的羅筠學着Rola一樣,在輕笑着點頭。
並沒有歡呼,但卻在彼此的眼神裡傳遞出祝福,隨着篝火,飛舞在炫耀的夜空中。
深夜了,酒店裡方寧遠的房間,龐大海沉靜躺在牀上,手中摩挲着那塊隕石,就這樣陪着閉眼的方寧遠。
“我知道,Rola並不是真心願意的,所以我並沒有覺得這樣就能開始了。”龐大海說着話,他知道方寧遠根本沒有睡着。
房間裡安靜了很久,方寧遠在對方耐心的等待中,緩緩地開口,“未必這就不是開始。”
龐大海握緊了手心的隕石,“這種應付的關係,跟假裝情侶有什麼區別?”
心虛的方寧遠又差一點就吐露真相,可是夜裡本就是最好的掩飾物,他靜靜地處在夜裡,不動聲色了。
龐大海舒展了下身姿,像是在準備說出什麼,“我知道,你已經喜歡上Rola,對吧。”
呼吸平靜,方寧遠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他不會再開口了。
隔壁不遠處,Rola的房間,林楠坐在牀上看着Rola,“Rola,大海什麼時候暗戀你的?”
Rola搖着頭,“我們在美國就見過一面。”
林楠糾結着,“你和我姐都是最好的,爲什麼偏偏是你呢,這讓我怎麼辦。”
Rola篤定地點頭,“不用擔心,大海他明白的,你放心。”
林楠卻失去了神色,失落地低聲說道:“明白什麼呀,我都開導了這麼久了,他還是對你這麼的上心。”
Rola也開始如方寧遠一般,無言以對了。
翌日,秦炎組織了一場活動,騎馬。Rola和龐大海自然而然地被分到一起,朝着村落的南面牽馬過去,林楠固執地跑向了方寧遠的馬,然後騎了上去,弄得方寧遠不得不牽着她離開。
孤零零的秦炎與駿馬爲伴,不知何去何從。
就在這個時刻,劉煬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朝着秦炎走了過來,然後問道:“方寧遠呢?”
秦炎靈光一閃,給了劉煬一個說法,“我的親舅舅啊,方寧遠這小子對Rola始亂終棄呀,您趕快把他找回來,別再禍害楠楠了。”
劉煬好笑道:“他不是你師傅嗎?”
秦炎一肚子的苦水傾倒了出來,“有他這樣的師傅嗎?對我不聞不問就不說了,還一門心思地怎麼欺負我,弄得我跟他仇人似的,從來就沒……”
劉煬聽不下去了,揮揮手,就朝着秦炎所指的方向騎馬趕去。
當劉煬看到方寧遠牽着馬,馬背上是林楠的時候,方寧遠也聞聲回望,不禁地招呼聲,“劉叔叔。”
劉煬對方寧遠說:“走,帶你到周邊轉轉,會騎馬嗎?”
方寧遠點頭。
然後,劉煬就掉頭,加快了鞭幅,策馬遠去。
方寧遠則上了馬背,懷裡是林楠,這樣追趕着劉煬。
秦炎始終尾隨,直到他們到了白樺林,劉煬才漸漸地停了下來。
方寧遠很快就下了馬,讓沒盡興的林楠很不樂意,關鍵是方寧遠根本沒打算接她下來,而且還不管不顧地離開了。
林楠的脾氣哪能受得了,即刻就踩着馬鐙要下來,可高頭大馬又讓林楠隱隱的害怕了,眼前的一幕成了上馬容易下馬難了;她是本以爲擰身下馬便好了,可怎想馬匹突然失控了,甩着背上的林楠,四處亂跑。
劉煬本想出手的,可他發現了緊隨身後的秦炎,也就不必他出手。
秦炎訓馬還是有些能力的,在林楠懼怕着幾度要飛出馬背的時候,他踊躍靠近,扶着林楠,也拉着馬頸,利落地上了馬背,即刻就讓懷中包裹住了林楠,也不知是故意,還是需要些時間,他們就這樣騎着駿馬,朝着他方漸漸遠去。
劉煬想要的就是和方寧遠獨處,倒是欣然樂意這個結果。
“看的出,楠楠迷戀你。”劉煬的口吻添加了點責問的態度。
“鬧着玩的。”方寧遠的主觀裡,從不認爲林楠是認真的。
劉煬頓了頓,說出了要說的話,“秦淼請我轉告你,謝謝你能陪Rola來新疆。”
方寧遠的眼神怔地凝固了下,“是?木姐嗎?”
劉煬引路朝着白樺林邊走邊說:“秦淼讓我問你考慮清楚了嗎?”
方寧遠不解,疑惑的望着從容的劉煬。
劉煬猜到方寧遠不回答,於是再說到:“你對Rola的感情,或者說他這個當哥哥的,會比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更加看的清楚,誰能對他妹妹好,誰能真心在乎過,我想秦淼比我還要在意。”
方寧遠後怕地走不動了,“秦淼都知道?那Rola?”
劉煬微笑着,回身拍了拍方寧遠的肩膀,“秦淼就像我的態度一樣,又有誰能讓別人帶走他的女兒或者妹妹呢?”
“我,我或許不該自作主張,Rola她也是不得已的。這一切都怪我。”方寧遠承認,一切的責任都出自自己的決定。
劉煬點頭,“我能理解你對何木的感情,也不責怪你以這樣的辦法告別一段過去,我過去缺少對Rola的關心,所以我現在正式地問你,真的決定了?”
方寧遠忍痛點頭,固執地說道:“您和Rola放心地回洛城吧。我沒事的。”
劉煬把秦淼該表達的意思都說了出來,也不會再多言這些了,迴盪了聲在白樺林裡的嘆息,劉煬十分懷念Rola的母親,羅芸。他沒多邁幾步,就轉身來到了一處墓碑前,那是一座石灰色的墓碑,歷經的歲月不是乾淨能點綴的,上面赫赫地幾個字刺激着方寧遠,愛妻禾木之墓。
劉煬靠近,撫着墓碑的碑文,給了方寧遠一些解釋,“這是Rola的母親,我和她們這對姐妹因爲這片林子結緣,我和她經歷了很多,她呀,始終不告訴真實的名字,於是用她們的家鄉,禾木爲名,來敷衍我;而我卻很興奮,一直認爲這是多麼美麗的名字,就像這座村落一般,美的乾淨,一粒灰塵不染。只是她不知道,我早就和她姐姐以書信交往,你羅阿姨的筆名就是禾木。”
震撼的故事讓方寧遠聽得傷感,到底是誰與誰的愛戀,他也看不出來了,但是能體會到的是劉煬默默付出的無奈,這種觸摸不到的傷痛,是得不到撫慰的。
每每提及這些,劉煬難免地梗咽,方寧遠陪着,一同面對着不大的墓碑,劉煬收回情緒,開始責怪自己,“羅芸生Rola的時候,羊水栓塞,在洛城也沒救回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我無法面對Rola,得到的太多,我也失去的太多太多。”
方寧遠真正地明白了,爲什麼Rola和她的父親,有着隔閡,但是他也知道,他們父女還是很相愛的,至少如今是的。
方寧遠上前安慰,“其實,Rola還是很在乎您的,她需要您和羅阿姨。”
劉煬看着墓碑,眼神裡充滿了不捨,“秦淼跟我也談了很久,尤其是談及了你,還有長大了的Rola,我知道該有所作爲了,即便我終身不娶,依舊對不起她們,你和Rola放心,我們會回去的。”
方寧遠想給出瞭解釋,“對不起叔叔,我猜測到你和羅阿姨的感情,還很不禮貌地點了出來,但是我都不是有意的,我覺得你們真的很般配。”
“謝謝。也謝謝你照顧過Rola。”劉煬做出了最後的告別。
龐大海和Rola並沒有騎馬,而是在一山坡上,席地而坐,消磨着時光。
Rola先問道:“生不生我的氣?”
龐大海卻直截了當,省略了其中反覆的客套,“你就別謝謝我了。”
Rola笑了,“依依說你有抑鬱症,我都不相信呢。”
龐大海多看了Rola一會兒,“能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真的挺好的。”
Rola含羞,“確實,這種感覺能低得過所有的情緒了,所以,我還是要謝謝你。”
龐大海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那塊隕石,給Rola講了它的來處。
Rola一同方寧遠一般,“我看,也是海妍啊,不過,真挺貴的。”
龐大海真誠地笑着,在手中把玩着隕石,不急不緩地說:“我還是相信這是我和方寧遠,也可以說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當我第一眼看到這塊隕鐵上的印記的時候,我是激動的,就像預言被實現了,他方寧遠和我是彼此最重要的夥伴。”
“你很珍惜他呀。”
“嗯,他不屈的意志,他真誠的付出,他膩歪人的脾氣,都給了我重新活着的希望,曾經年少意氣的他,就是我生活的方向。”龐大海望着遠方,那裡會有他和方寧遠的過去。
“嗯,真好。”Rola笑着點頭,點了很多個。
龐大海望向疲憊中的Rola,暖心地請問:“可不可以用我的臂膀給你些依靠?”
Rola低下頭已經不知道怎麼拒絕,緩緩地,她側過了身,嘗試了下他臂膀的寬厚。
龐大海迎着陽光笑了,燦爛如畫,定格在一瞬間的美麗,“我覺得,這個時候就是最幸福的時候,不管你以後去了哪裡,我都會這樣想念你,那個曾經願意去依靠我的女生,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你。”Rola誠實地說出,她確實多次被龐大海的真心感動。
龐大海繼續笑着,好長的時間,“嗯,我能有這麼幸運嗎?”
“怎麼會沒有,至少,我這輩子也見不到有你這般精湛畫技的人了,肯定會時不時就想到你的。”Rola言語下的篤定就像是寒來暑往,天經地義般的現象。
而龐大海從不引以爲傲的畫技卻在此刻覺得是聯繫着Rola唯一的紐帶,他許諾道:“我一定每天都畫你一副,做成冊子,交給你。”
Rola沒有拒絕,“那我豈不是要發財了。”
龐大海也爲之一笑,是謙虛的表現,也是含蓄的附和。
離開這裡的時候,龐大海再次牽着繮繩,對着馬背上的Rola勸道:“時間不多了,難倒真的不告訴他了?”
“很多事情都成了定局,我和他該有的都發生過了,那些不該有的就別撕破臉皮了,即便是遺憾,也是最值得的遺憾,不悔不怨。”平靜中的Rola很享受吐露這些。
“難道就沒嘗試過,讓他喜歡上你?”龐大海給着暗示,他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所幫助。
Rola膽小地搖頭,“我沒那本事吧,喜歡他的人太多了,我賭不起。”
“就是因爲楠楠?”龐大海當然能理解Rola的處境。
Rola又不得不承認,“我對不起過木姐,更愧對妍兒姐,她們都是方寧遠重要的人,我不想再錯下去。”
龐大海聽出了Rola心裡的遺憾,於是不在多言,朝着其他小夥伴的方向走去。
林楠在秦炎的懷裡可以安慰地騎在馬背上,又奔馳在草原和山谷,在這種激情的速度下,配合着他的真情流露,林楠漸漸地覺得這份真摯越發的高漲,以至於快要溢出,不再圍繞自己了,她第一次想到,如果沒有他跟着自己,會不會失去關於自己的一部分。
秦炎的真心話還在繼續,惹得遐想的林楠迷失了自己,“我不管你是多喜歡,多想和方寧遠在一起,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見了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歡,冥冥之中你就是我這輩子認定非娶不可的人,我不是追你當女朋友,我是要看着你一輩子,陪你一輩子,照顧你一輩子,每日每夜可以見到你笑容,聽到你笑聲的日子,哪怕是不能,我也這樣陪你,這就是我最值得做的事情,我根本就放不下你。”
在逃不掉又被包圍的時候,連續承受着雨落般的情話,會把人的心打溼的,浸染了他的付出,抹上了屬於他的顏色,林楠就這樣不語了,任由秦炎帶着她奔馳在西域中的山谷和樹林間。
Rola在羅筠的家中等到了屬於她的快遞,這是她在八卦城中寄遞的快遞,裡面就是那件方寧遠迷戀的紅裙。
而林楠就在回到Rola身邊的時候,被Rola送了這件紅裙。
“楠楠,這是依依告訴我,方寧遠最喜歡的紅裙,我看這尺碼和你的一樣,就給你準備了。”Rola心有不捨地拿出交給了林楠。
林楠接手了過來,也確實喜歡,“什麼適合我,咱兩的尺寸不是正好的嗎,不過真是好看啊,即便不是方寧遠喜歡的,我也很喜歡,好看啊。”
Rola笑着點頭,補充了句,“那個,木姐也有一件,一模一樣。”
林楠似乎理解了這句話,“你讓我穿這件衣服,去勾引他?”
Rola再拿出殺手鐗,“換個短髮,就無可挑剔了。”
林楠不捨,“真的要這樣?”
Rola也就是玩笑,“開玩笑的,怎麼能犧牲這麼多呢。”
林楠見Rola這就放棄了,頓時就覺得挺可惜的,於是也去試探,“你要是陪我一起剪了,我就願意。”
Rola猶豫了,可林楠卻不像是在玩笑,片刻,Rola開口,“好,咱們就一起換髮型。”
一下午的時間,Rola和林楠剪出一對姐妹短髮的頭型,俏皮可愛又不失撫媚。
五人都有護照,禾木村,距離蒙古國的邊境只有幾百公里,秦炎又提議到蒙古國的邊境草原去看難得一見的流星,聽說那裡有着中國西域最壯美的草原星空。
秦炎組織好了出行路線,三個男生等待着兩個女生的迴歸。
當方寧遠看着變成短髮姐妹的Rola和林楠時,他心中一時間陷入了慌亂,尤其是林楠一襲紅裙,翩翩然,笑意中一抹脣紅的俏麗,這讓方寧遠丟不掉那年何木的影子。
但是,最令方寧遠震撼的還是短髮的Rola,他很難想象她爲何也要短髮,是很想在現實中徹底結束了以往?剪短也是剪斷。
林楠走在前面,不顧秦炎的失落,一如往常般的倔強,坐到了方寧遠的車上,可順利地上了車後,並沒有讓她興奮,反而餘光裡期待秦炎的在乎了;但是,秦炎微笑着相望,多看了幾眼林楠後,就隨着龐大海和Rola上了普拉多。
少有的安靜在方寧遠和林楠之間維持着,直到車行遠處,依舊各有各的心思,沒人能去開口打破這份安靜。
駕駛普拉多的是秦炎,走在前頭,情緒穩定的他,把車速開的很快,逐漸地與方寧遠拉開了距離。
龐大海和Rola坐在後排,兩人交換了下眼神,他就替Rola問向了秦炎,“秦炎,你怎麼不等你師父了?你能放心下林楠?”
許久,秦炎穩定提速,奔馳在空曠無人的原野,他能自在笑的時候,做出了回答:“大海,我該說的已經說很多次了,真的沒必要了,如果楠楠能和方寧遠在一起了,未嘗不是對她一件好事,我也挺高興的。”
有些人對待傷痛往往用玩世不恭的笑來掩蓋,越是笑的輕蔑,心間就越是沉重,自嘲,無奈,最後放棄。
Rola看出秦炎在放棄,他那眸底是遠離出視線的飄離,是在和某人的背影告別,就此而已。而Rola纔算是確認了秦炎的癡情,事與願違,一切都無法回頭,Rola後悔以前對秦炎的排斥,況且他還是寵着自己,不增不減。
龐大海後知後覺地看出了Rola的憐惜,輕輕微笑的他勸解道:“秦炎,咱們這一路走過來,你對楠楠的感情,我想楠楠她心知肚明的,如果她依舊選擇了方寧遠,相比也是塊難啃的骨頭,未必能成真。”
秦炎在駕駛席上鬆了鬆肩膀,故作的無所謂也很不及格,“大海是想說妍兒姐,還是我這個也喜歡方寧遠的妹妹?”
Rola縮起肩膀後怕地看着秦炎,“誰說我……”
秦炎打斷了Rola,“你可是跟着我一起長大的,你哥我就是再不濟,你對誰好不好,我還是能能看出來的。況且,你對大海都這麼好,你二哥我,能不吃醋嗎。”
Rola不再說話了,扭過頭,安靜等待行程的結束。
龐大海並不在意,“秦炎,妍兒和小遠的感情,遠比楠楠的複雜,而越是簡單越能明瞭,所以對於小遠來說最難消化的,是和他牽扯最多的,你明白嗎?”
談論到牽扯,Rola尤爲覺得龐大海這是在引申自己的。
而秦炎似懂非懂地點頭,僵硬的笑容不減;在彼此安靜下來的時候,車速又再次提高,秦炎說了句林楠常常掛在嘴邊給龐大海的話,“妍兒姐一直喜歡你,一直啊。”
龐大海凝望車窗外,一望無垠的草原漸漸浮現。
早就被甩了很遠的牧馬人並不着急地行駛着,方寧遠在看不到普拉多的幾分鐘後,對林楠說道:“他們走遠了,就剩我們倆了,滿意了?高興了吧。”
林楠很不喜歡他一本正經地風涼話,於是反問他,“你和Rola這麼久的相處也是這樣?”
方寧遠淡淡地覺得可惜,“原本我和Rola所經歷的,都該是你和秦炎的,對於我和Rola可能真的不合適,但對於他人真的不好說了。”
林楠揣測道:“很過分?”
方寧遠摸了摸鼻子,“我想應該會比他沒有準備的過分吧。”
好奇裡夾雜些說不清的醋意,林楠莫名地覺得失去了什麼,“你和Rola不會那個了吧?”
方寧遠搖着頭,“並沒有的,後來我們自己走的,沒有按照秦炎的安排。”
“那不覺得可惜嗎?”林楠多看了幾眼方寧遠,確認着眼前的人,倒地爲什麼讓自己着迷。
“就像現在我和你,不也是那樣嗎?眼前始終都是新的景點,新的路,新的目標,不是嗎?”方寧遠心平氣和地講話,音落帶着魔性,讓林楠聽得入神和着迷。
林楠恍惚了,又忽然理解,她警醒道:“我喜歡的就是你的這份得不到,世人都喜歡新的。”
“那我,能開始變得舊了嗎?”方寧遠正式地問。
林楠搖頭,“不,你始終都是那麼的嶄新。”
“看來,我得和你變得舊些。”方寧遠這樣去告知。
林楠嬉笑地確認,“你的意思是舊相識嗎?”
方寧遠搖頭,說着欺騙自己的話,“你個大小姐,能願意做我的舊相識?”
“你願意,我就願意。”林楠笑着點頭回擊,依舊不顧後果。
方寧遠一改往常地只說了一句,“好。”
就這樣,方寧遠又開了半個小時,在草原邊上停車休息。
他喜歡坐在車頂,少不了的還有把林楠拉上來,“Rola也是坐在車頂,不過她可比你要利索多了。”
林楠不以爲然,“那是,Rola可是連樹都能爬上去,她那身不和她匹配的本事,我可練不出來。”
望着廣袤的草原,方寧遠探出手,把身旁的林楠靠向自己,枕落在了肩頭上,“嗯,早一點變舊吧,看看好用不。”
林楠枕的樂意,於是進一步探討,“你喜歡嗎?如果想要再舊一點,這裡也沒人的,想要的話,可以試試的吧。”
方寧遠沒有任何的反應,但礙於女生開口面子過不去,他急忙勸道:“不後悔?”
林楠難得猶豫了會兒,“快是快了點,如果到了跟前,最後一步的時候後悔,你給把持住了,不就行了。”
“真當我是正人君子?”方寧遠嘲諷着自己。
“難道你不是嗎?”林楠就知道方寧遠是騙人的。
方寧遠卻威脅着,“用最後一步的說辭,去脫你的衣服了,那還叫正人君子嗎?傻丫頭。”
林楠嘟起嘴,挑逗道,“你不願意試試了?”
方寧遠不言不語。
林楠再靠近一點點,“那先親我一口,總可以吧?”
方寧遠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楠,依舊搖了搖頭,“這很重要嗎?”
林楠枕着無動於衷的肩頭失落了,“原來,你一點點都不喜歡我,連個外表都不稀罕,我是比我姐差多少?”
方寧遠思慮了片刻,再度開口,“差是差了很多,不過你比你姐真誠了許多,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這麼直接地不喜歡。”
林楠肆意地靠在方寧遠的肩頭,悠悠地說:“其實,我姐她,有她自己的苦衷,她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方寧遠不反對,也不贊同地沉默,靜靜地陪着林楠休息,然後看風景。
半個小時了,林楠枕着方寧遠的肩頭也是累了,很過癮又有些不捨地起身,然後滿足地說着:“你這樣對我,真好,這就是我想要的喜歡。”
方寧遠心底出現的卻是Rola的影子,那日在風沙中的大漠,她枕着自己有了兩個小時之久,遠比這要長很多很多。
於是,方寧遠就下了車頂,開始繼續朝着秦炎的方向追去。
當牧馬人追上普拉多的時候,是遇到少有的大雨,泥濘的道路註定提不上速度。
這一段強對流雨的路程,用了半個小時就過去了。漸漸兩輛車齊頭並進,方寧遠也從車窗外看到了普拉多的車裡。
減了短髮的Rola完全就像別了一個人,此刻的她在後座上舒服地枕着龐大海的肩膀,熟睡地像一隻小貓,恬靜怡人也很適合這個髮型。這一幕,是讓方寧遠看的徹底,四十邁的速度和草原上雨後的清新空氣,真的很適合打開車窗,枕着心安的肩膀小睡會兒,這也是方寧遠的認爲。
林楠關注的反而是獨自開車的秦炎,他的眼神看着她時,帶着愛意,也帶着惋惜。林楠第一次心慌了,從來沒有過的。
心慌的林楠被方寧遠的提速拉了回來,他們行駛在了前面,漫無目的在茫茫無邊的草原上一路疾馳。
如無人區一般的草原,在行駛了兩個小時後,他們遇到了一棟房子,或者說是個臨時休整的加油站。
方寧遠先停靠在了旁邊,等待秦炎到來。從他的視角能看到是一棟兩層的小樓房,L型的結構,也不是很大。整體紅色,牆體上都是用鐵架子搭建的走廊和梯子,顯然是搭建成的二樓。
一樓拐角是加油的地方,大約3米高的儲油罐被置放在室外,很是顯眼了,其餘的房間看樣子應該是休息,也可以用餐的可能。
“應該就是這附近了。”方寧遠對着林楠講道。
林楠看着小樓房,又拉遠了視線,擡高的眸子裡出現遠方翠瑩瑩的草坡,那裡不是很高,卻尤爲引人。
沒多久,秦炎就如方寧遠預料的一般,緊緊地跟了上來,可第一個下車的卻是龐大海,這下讓方寧遠一下就知道Rola醒了過來,他突然怕了,不敢見到她。
龐大海的出現,讓房子裡的老伯注意到了,花白的寸頭,穿着一身墨綠的衣衫,頗有些老紅軍的韻味在他身上,只見老伯微微弓着腰,步伐蹣跚,逐漸靠近了龐大海。
“老人家,這裡可以加油?”龐大海問道。
老伯點頭,指了指後院裡的油罐,沉蒼的聲音告知,“嗯……院裡有。”
龐大海給了五百元的加油錢,順勢又問道,“麻煩問下,前面就是大家說的觀星坡嗎?”
接過錢的老伯點頭,很隨意地轉身,“對,太微七星瑞,瑤光碧霞落,那裡就是傳說中,北斗七星第七星搖光之地。”
當老伯講完的時候,秦炎也跟着下車過來,他下車後就說道:“今晚有流星雨,這裡是舅舅說的,最合適的觀景區。”
老伯回過身的頭又轉了回來,“青年們,你們要在這裡過夜?”
龐大海聽出了些拒客之意,“老人家,是不方便嗎?”
“你們人太多,多餘的房間就一個。”老伯誠懇地講出,不難聽出有拒絕的意思。
林楠在秦炎來到的時候就下車了,她此刻插話道:“既然是專程來等流星雨的,那肯定是要在那裡搭帳篷,慢慢地等就是。”說完就指着老伯說的觀星坡。
龐大海去把車開進了加油的地方,老伯在門口等了許久,又親自過來給龐大海加油,是有些不利索,很不適合。
龐大海自己去加油,又問着老伯,“老人家,我想租一晚,在這裡休息。”
老伯搖頭,卻放心讓龐大海自己加油,獨自朝着屋內回去了。
Rola也下了車,和林楠在院落裡聽着秦炎說一共兩個帳篷,可以分兩組。
正在他們商討的時候,內屋陰暗的角落中,張志鵬正俯在窗角,窺視着院中的龐大海,當老伯進屋的時候,他忍着狠勁,緩緩地講道,“爺爺,讓他們住下來吧。”
“小志,他們人多,難免會認出你的。”老伯不會知道,外面的五人恨透他孫子。
張志鵬不同意,“沒關係的爺爺,我在屋裡不出去,您給他們多要點,留着您在冬天多填些碳。”
老伯不樂意了,“小志啊,你怎麼能這麼想。”
殘廢的張志鵬眼神始終看着院外的儲油罐,心裡默默地做着決定,要與龐大海他們同歸於盡,活着已經沒有意義了。
老伯轉身不同意,張志鵬追上去,“爺爺,他們是我同學,很有錢,您不用擔心。”
老伯惶恐地轉身抓住張志鵬,“那他們肯定認識你了,你這可怎麼辦?讓你自首你又不願意,這下連自首的機會都沒有了。”
張志鵬安撫着關心則亂的老伯,“爺爺,我只要不出去,他們不能進來就好了,您不用緊張。”
老伯猶猶豫豫地出去,龐大海還在加油中,於是見到老伯就又問道:“老人家,我們不住也可以,看您這裡還能吃火鍋,我們買您的火鍋可以嗎?”
老伯確實慌了,生怕說漏了什麼,“院門口的樓上樓下可以租給你們,200塊,其他的房間,就不可以進了。”
龐大海的油槍正好在這一刻跳起,也用出他吃貨的口吻,“那真是太好了,回頭我給您一千塊,您老能幫我們多配些食材,可以嗎?”
老伯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些同學,或者說,他期待這些人不會介意張志鵬,但往往事與願違,他們真是冤家路窄,註定會有了斷。
老伯疑惑又擔心地問:“你們多少人?需要這麼多嗎?”
龐大海尷尬地笑笑,“不多,就五個人。”若是說他能吃不止一千塊的火鍋,是有些不雅了。
而老伯卻計算着,很容易就看出,還有一人沒能下車呢。
龐大海見老伯還在猶豫,“老人家,是覺得不合適嗎?”
正在老伯擔心的時候,方寧遠終於下了車,他好似做了很久的準備一般,眼神裡只有林楠,故意的有些明顯。
當方寧遠若無其事地路過老伯的時候,老伯盯緊了他,忍不住開口,“方少?”
作者有話要說:
林楠語錄:你在鬧心的時候這麼討厭,但你卻在安靜的時候又這麼的遙遠。
【 P S :
小遠:怎麼還有張志鵬那二貨的戲份?
大海:要不是他,你也不能留這裡啊。
小遠:怎麼不能,我可是他爺爺認識的人。再說留下來幹什麼?
小沐:當然是留下來幹你文案裡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