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臺最新消息,華裔美籍車手秦炎在X市完成三連冠,賽後車手秦炎當衆宣佈退役,成爲職業生涯最短且最年輕的大滿貫車手。”電視裡播放着中文國際頻道的新聞。
新西蘭,南島的海岸線上,有一座外牆剛被翻新成雲白色的燈塔,湛藍的天空和大海互相映襯着它,甚是引人矚目,而這燈塔裡面是方寧遠一家人的定居之所。
燈塔中的客廳窗明几淨,到處乾淨地舒心,唯有方寧遠在慵懶地躺在沙發上,蓬頭垢面,一本還蓋在臉上的雜誌隨着下一條新聞的播放開始緩緩滑落,正好砸落到了沙發下面,地板上坐着的禾方頭上。
露出眉眼的方寧遠聽到了他身旁禾方的抱怨,“你看看小舅,再看看你,還新車神的師傅……”別看小朋友口吻還帶着稚嫩,底氣倒是十足。
本只是瞄了一眼電視的方寧遠連眼皮都沒捨得睜開,枕着自己的雙手就繼續午睡,可禾方的這一句抱怨讓他情不自禁地擡起腳掌,不偏不倚地踢開禾方,“看什麼電視,找你媽拿菜去。”
拍拍屁股走人的禾方在門口時轉身,給方寧遠擺了一副鬼臉,“煩人。”
Rola在一樓的琴坊裡上課,禾方下樓後在琴坊門口看着裡面拉琴的Rola,他頓時間就入了迷,年紀小小,不到六歲,就一副如癡如醉的神態。
“今天先到這,下課。”Rola小心翼翼地收着她身前白色的大提琴,微笑着給琴坊裡的中學生道別。
學生有新來,也有調皮的,一位黑髮的華裔女學生突然就湊近到Rola的跟前,用着確認的口吻問道:“老師的琴聽說是您的愛人所打造的,爲什麼偏偏只有在今天才拿出來用啊。今天一定是個非常有意義的節日吧。”
Rola還是蠻喜歡這位學生的,她能回味到屬於這個年齡的樂趣,就像當初的她也這般大的時候,不見得會比這位學生老實多少;所以,Rola笑着點頭,耐心地透露出了秘密,“今天是這位畫家的生日。”
學生們看着Rola親暱地拍了拍琴上的她自己,都誤認爲是方寧遠的生日,大傢伙基本上都在衆口一詞,“哦……原來今天是老闆的生日啊。”
Rola笑容不減,只是這些中學生們無法體會她眸底裡的懷念,也只能懷念。
禾方等學生們都走了,他才進入,來到Rola的身前,“媽媽,今天不是爸爸的生日啊。”
Rola摸着禾方的臉蛋笑道,“我們的禾方長大了,以後也能記住了,今天是你乾爸的生日。”
“乾爸……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啊?”禾方對琴上的畫一直都很有好感,認真地問着。
“你的乾爸走了,他是媽媽最感謝的人,也是你爸爸最最最重要的夥伴,我們只給他過生日,不給他過忌日,因爲他一直活着,活在關心着他、想着他的那些人的心中,從不曾離去。”Rola已經收好了琴,拎起一早就準備好的籃子,也牽着禾方的手準備上樓。
禾方聽進去這些話,他一同Rola的口吻說着,“嗯,禾方想着乾爸。”
Rola迎着午日裡的陽光慈愛地笑着,周身微光盈盈,如受到了祝福一般,讓禾方在冬日裡如滿面春風般地笑着。
到了燈塔裡,客廳裡的方寧遠還在沙發上,Rola放下菜籃後,燕步輕盈地跳到了沙發裡,嬌小的她就這樣窩在了方寧遠的懷裡,“今天刷外牆辛苦你了。”
可突然,畫風驟轉……
“你個懶豬,還沒刷牙呢,不能親。”Rola在方寧遠的懷裡躲避着索吻,顯得遊刃有餘,竟然讓方寧遠沒能得逞,仿若絕地反殺一般。
方寧遠的精神頓時充沛了,全力下也不顧禾方的存在,雙臂牢牢抱起Rola朝着樓上的浴室走去,“反正你也上課累壞了,咱們一起去洗個澡吧。”
Rola朝着方寧遠捶胸,嬌怒地壓低聲音罵着:“禾方還在呢,你是想教壞你兒子嗎。”
全然不顧地方寧遠可不聽Rola的話了,剎那間抱的更緊了些。
禾方皺着眉頭,嘟起鼓鼓的嘴,破口嚷嚷着:“我餓了!”
上樓梯前,方寧遠回眸,“你個臭小子,就知道吃,沒看見你爸也餓了。”
禾方頓時就惱怒了,“你敢吃我媽媽,我打你,我打你。”說完就衝着方寧遠揮拳跑過來。
一隻腳能就卡住禾方的方寧遠是一臉的不屑,“你小子敢再給我作對,以後別想見到你的婉姐姐。”
有了兒子後,方寧遠纔算明白了,當初方磊爲什麼那麼喜歡給自己也說着這樣的話,‘以後別想見到你的木姐。’
禾方纔不肯,反而只會讓他更加生氣,“憑什麼,我不許,我不許。”捶胸頓足,渾身都在生氣。
Rola還在方寧遠的懷中,滿眼愛意地去責怪,口氣是在商量了,“好了好了,大冬天的,我給你刮刮鬍子吧,時間不夠了。”
方寧遠色迷迷地看着Rola,他繼續上樓,冷哼哼地回擊着禾方,“你氣有什麼用?你爺爺當年也是這樣氣我,我說什麼了?還不是自己努力,你個臭小子哪裡像我一點?”
禾方在樓下生悶氣,Rola則在浴室裡得到了自由,她說:“還不像你啊!從小就迷戀姐姐,跟你一個德行。”
“我那是誤入歧途,那咱兒子也要誤入嗎?”方寧遠一邊洗頭一邊刷牙還講着話,一刻功夫不得閒般。
“有用嗎?”Rola準備着熱水,也不知道說了幾遍。
燈塔頂層的花房裡,方寧遠倒躺在一張太妃躺椅上,而Rola則在躺椅的尾部坐下,讓方寧遠的頭枕在了她的大腿上,“頭髮都沒吹乾就着急忙慌地上來。”
“這裡暖和,舒服。”方寧遠愜意地揚起了下巴。
Rola熟練地給他剃着鬍鬚,“以後不能在禾方面前不注意了,畢竟他也大了,懂事都比同齡的早。”
“我不管,我吃了這小子這麼多年的醋,可不能讓他再得逞。”方寧遠自從在這裡住久了,就越發地喜歡這裡,尤其是和Rola在這裡。
Rola還在剃着鬍鬚,沒好氣地反擊着,“跟你兒子爭風吃醋,除了你方寧遠當真是沒有誰能這麼小氣了。”
“我就小氣。”方寧遠得意地仰頭,享受愜意地生活。
禾方跑上來送毛巾,Rola對着方寧遠誇讚着禾方,“你看看你兒子,多孝順。”
方寧遠一擡眸,冷冷地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Rola捶向方寧遠的胸膛,“你還算計你兒子的心思嗎!”Rola說完就把毛巾丟在了方寧遠的臉上讓他自己去擦,而她自己則是抽出身不再伺候。
方寧遠的頭沒了枕的地方,半個腦袋都懸在了躺椅的尾部,此刻禾方湊近捧住方寧遠的頭,還準備給他擦拭脖頸上的鬍渣。
“臭小子,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爸爸,我剛剛在電視裡又見到小舅了。”禾方激動地說。
方寧遠卻不以爲然,“不就是個發佈會嗎。”
“小舅要結婚了。電視上說的。”禾方很興奮,給方寧遠擦的是格外認真。
Rola開始找手機,纔在微博上確認了,她說:“秦炎要在我們這裡舉辦婚禮。”
禾方撤掉毛巾,向方寧遠確認,“是的吧?爸爸。就在咱們後面的湖邊,對不對?”
方寧遠的眼珠沉靜地思慮一週,雙臂朝着禾方攬去,坐起來的他已經把禾方架在了半空中懸着,他譏笑着問:“你個小崽子,心裡想什麼我能不知道?”
禾方剛剛和解的態度又讓方寧遠攪散了,此刻開始瞪着方寧遠,冷冷哼氣,“反正你又阻止不了小舅娶新娘。”
方寧遠繼續揭露着禾方的心思給Rola聽,“這小子,知道秦炎結婚在我們這裡,那麼小婉就會和琴姐一起來,到時候就能見到他日思夜想的婉姐姐了,而且琴姐一來,小婉必定會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的。”
禾方得知了這種可能性,是藏不住歡笑了,忍不住再去確認:“真的嗎?”
方寧遠放下了禾方,坐正身子,指着禾方的鼻頭,一頓訓罵:“你個臭小子,要是再偷偷跑婉兒的牀上睡,我打爛你的屁股。”
禾方即刻就逃跑,很興奮地回頭反擊,“婉姐姐都不介意,要你管什麼。”
方寧遠火冒三丈,找鞋子才發現自己早先是迫不及待地光腳上來的,此刻的他撲到Rola的腳下,抱着Rola的腳抽出拖鞋,隨即就朝着已經下樓的禾方丟去。
“哎呦,怎麼每次都能打到我。”禾方在樓梯拐角的方向也被砸到,真是把他氣壞了。
“跟我鬥。”孩子氣的方寧遠不見得會在這裡長大多少。
Rola嘆氣,她光着一隻腳看着得意中的方寧遠搖頭,“好玩嗎?”
方寧遠站起來的時候,就順着Rola的腿,一併把她抱起來,朝着樓下找鞋去了。
一個小時後,一份紅燒肉,一碗長壽麪,已經被方寧遠做好,他們一家三口在二樓露臺的壁畫前圍成一桌坐下。
“來大海,你乾兒子說了過生日要吃長壽麪,今年開始,他給你過生日了哈。”方寧遠望着深處的海說着。
兩個月之後,秦炎的婚期確定了,即將在新西蘭南島的皇后鎮舉辦私人婚禮,這裡有夢幻般的仙境,莊園教堂,牧羊人石屋教堂,聖彼得堡教堂,甚至雪山婚禮都很令人嚮往,這裡是最浪漫的,傳說只有童話裡的皇后才能居住在這裡。
方寧遠西裝革履,蹲下身子給禾方打扮,“給你小舅當花童高興嗎?”
“婉姐姐也會和我一起,對嗎?”禾方期待的眼神看着方寧遠。
“想什麼呢,你婉姐姐都比你高一頭了,你們不合適。”方寧遠故意誘導,但卻說的是事實。
禾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問着方寧遠,“爸爸,你是怎麼長這麼高的?”
“這個嗎……你爸以前是個廚子,能吃。”有些往事真的不必再提,方寧遠打着馬虎眼。
南阿爾卑斯山爲背景,腳下是嫩綠的草坪,不大不小的莊園教堂還有像寶石一樣的湖泊做伴,一場浪漫的小型婚禮即將開始。
方寧遠受邀新娘林楠的邀請主持婚禮,又收到新郎秦炎的請求作爲證婚人,他還被趙妍兒揪着耳朵逼迫去接受主持,更少不了禾木和何木一起推他上臺。
在場的並沒有很多人,但都是親人,方寧遠拿着話筒輕輕問好,“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哥哥姐姐,都是親人啊,哈。我是被這三位女人推上來的,一個比一個狠,不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叫我說差一個就能打麻將,他們就是嫌我打牌太好,讓我來給她們找牌友了,那就是咱們的新娘,她可是被這幾位美女教會的。”
秦炎在場上的邊緣開心地笑着,方寧遠的身上承載着他太多的回憶。
林楠在另外一端等待着入場,陪伴她的是周依依,如今能讓國際影后周依依做伴娘的新聞早就成爲了娛樂版的頭條。
婚禮在方寧遠的主持下很幽默,歡聲笑語中,不知不覺就進行到了牧師的環節,也是催淚的環節。
交換戒指,擁吻的一幕,讓在座的各位都感動地鼓掌,唯有距離最近的方寧遠還笑着,他繼續說,“看着徒弟成家立業爲師的也是很興奮,幾度要落淚,可是一想秦炎叫Rola爲師孃,那楠楠以後不也得管她最好的閨蜜Rola叫師孃嗎?我就忍不住地笑啊。”方寧遠用玩笑,打破了溫馨催淚的畫面,氛圍又變得活躍了起來。
林楠拿着手中的鮮花捶着方寧遠,“想的美你。你得叫我嫂子。”
Rola在臺下對着方寧遠不禁地搖頭,“這都不忘了欺負我。”
既然是馬上要結束了,身爲新郎的秦炎勢必要說一些話,方寧遠把話筒交給了秦炎。
“我秦炎只有兩個愛好,一個是楠楠,一個是賽車。”秦炎拿着話筒一本正經地說不正經的話,臺下的人卻又都祝福地笑着。
秦炎繼續說着,口吻漸漸傷感了起來,“我最佩服的人也只有兩位,一位是我師傅方寧遠,把我塑造成一位真正的車手,另一位是我室友,龐大海,鼓勵我追尋幸福的好兄弟。”
秦炎幾度哽咽地開口,“……我見過我嫂子的婚紗照,是大海親手畫的,我很羨慕;而大海即便是病重的期間,還想着我和楠楠,他在生前留給了我和楠楠最後的禮物,就是親筆畫的我和楠楠的婚紗照,大海太厲害了,畫的就和我們現在一樣……我一直很幸福,希望你也能幸福。”秦炎說完這話的時候,已經擡頭看向了藍天的白雲。
“我也很驕傲,在我師傅,也就是我妹夫的鞭笞下,讓他的這位小舅哥徒弟完成了人生不敢想的成就,師傅也說了,沒有登不完的高峰,所以總有一天我也會退役,我想明白了,趁着年輕尚在,該多陪着家人,去完成我們一起期待的下一個夢想,也請大家祝福我們,見證我們,今後一定更加美滿,幸福一生。”秦炎說完這些後,再度抱緊了林楠,在陣陣掌聲中再度擁吻。
後來秦炎真的退出了體育界,轉身和林楠一起投入到了林長庚的公司裡,林楠做回管理層,秦炎則是在林長庚的影視公司裡做起了製片人,他投資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動漫版的《后街英雄》。
而婚禮結束後,方寧遠對秦炎說:“沒想到你還能記得大海。”
“這話說的,大海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大海,我們都記得。”秦炎拍着方寧遠的肩膀笑着告別,“別以爲你是我師傅,就欺負我妹妹,那我和我哥可不放過你。”
Rola氣沖沖地指着秦炎,“你個死秦炎,過來喊聲師孃。”
禾方已經被小婉帶回燈塔,方寧遠和Rola就此手牽着手漫步在回家的小路上。
“怎麼了?不高興,是嗎?”Rola能從方寧遠的手溫裡感覺出他的傷心。
“你說,如果我從小就沒耳疾,那我們還能見面嗎?”方寧遠慢吞吞地說着。
Rola安慰道:“當然能的,我還是你小師妹,咱們早晚都能見面。”
方寧遠打破愁容地笑着,“對,會見的。”
夜裡,Rola枕着方寧遠的胸口入眠,方寧遠撫着Rola的秀髮緩緩閉上了眼睛,一段美夢就此開始。
夢境裡,回到了1990年,10月裡的某一天,那是北京的南郊,方家的老宅子。
宅子裡傳來一陣喜訊,“方校長啊,當爺爺了,恭喜恭喜,母子平安,大胖孫子,好得很呢。恭喜恭喜,老方家後繼有人了。”這是鄰居,也是醫院的院長,他回來告訴方曄的喜訊。
方寧遠在夢中沒有了耳疾。
三天後,方磊開車帶着寧靜和孩子回了宅子裡。
寧靜請方曄起名字,“還是爺爺來給孫子取名吧。”
方曄沉思了片刻,“父親方磊,三石爲磊,就是希望他沉着冷靜,光明磊落。母親寧靜,平穩靜謐,也是指心境沉着冷靜,所以寧靜致遠。你們都這麼出色,孩子也會更加優秀,就叫他方寧遠吧。”
方磊稱讚點頭,“好,就叫方寧遠,有我,也有靜兒。”
夢中,轉眼就十八年後,方寧遠在北京城裡小有名氣,舉辦了多場演奏會,但是他從小的志願卻是和方磊一起玩攝影,像他父親一樣,成爲當今影視界的大導演。
寧靜,已經在北京生活了十八年,想帶着方寧遠去歐洲進修鋼琴,“小遠啊,媽媽在巴黎收了個徒弟,以後你就有小師妹了。”
方寧遠扭過頭還是不肯離去,“我不去,我就要學攝影。”
方磊出來敲打方寧遠的頭,“你也就只會彈琴,就你那點天賦,還導演,出去了只會丟我的臉。”
夢中的方寧遠原來是沒有天賦學攝影的,也是的,即便是有天賦學攝影,未必就能成導演啊。
“媽媽,我不去國外上學,我就留在北京,通知書我都收到了。”方寧遠擺出通知書,死活不肯去歐洲。
最終還是進了攝影系的方寧遠在北京上完了大學,大四要畢業的時候,美國國家地理攝影師,人文紀錄片獲獎者劉煬,應邀來京交流。正好就是方寧遠的學校。
方寧遠有幸結交了他在夢中的偶像,劉煬,兩人高談闊論,相交甚歡。
“方小友,我覺得你很不錯,我介紹我的女兒禾木給你認識吧,相信你們一定談得來。”劉煬很喜歡方寧遠,一見如故的忘年交,捨不得這孩子。
方寧遠即刻點頭,“有機會一定見見。”
夢中又過了兩年,方寧遠參加了一次攝影活動,來到了夏威夷,記錄原始的夏威夷烤乳豬過程。
隻身來到夏威夷的方寧遠,在這裡結識了一位愛心使者,她說她叫Rola。他們又一起去了一座村莊,那裡有一位掌握夏威夷原始烤法最正宗最久遠的老人。
在老人這裡,方寧遠和Rola經歷了很多的趣事,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穿着長裙在午後的芭蕉林中回眸,那一瞬間他覺得喜歡上了她。
“Rola,以後,我們還能再見嗎?”活動結束了,方寧遠知道自己護照的時間不能長時間停留這裡,而Rola卻是美國人,沒有顧及。
“如果有緣,會的。”Rola也喜歡這種感覺。
夢中過的很快,一轉眼,又是一年的時間。
方寧遠經過自己的努力,簽約了一家攝影雜誌,工作的他需要趕赴意大利,跟拍聖吉米那諾的向日葵花海,這一次的方寧遠,在他的鏡頭中,拍到了最美的Rola。
“是你,你還記得我嗎?”方寧遠靠近Rola後,心跳不已。
“是你,我們又見面了。”Rola捂着嘴,同樣心跳不已。
“這一年,我很想你,能做我女朋友嗎?”方寧遠迫不及待表達愛意。
Rola低下頭,伸出手,讓方寧遠牽住。
他們在意大利度過了最幸福的一個花期,方寧遠告訴Rola,“等我,我回國辦簽證,去美國找你。”
Rola點頭,“好。”
巴黎,劉煬應寧老的邀請參加了一組拍攝,遇到了寧靜,得知了這是方寧遠的母親。
於是,劉煬給Rola打電話,“Rola,爸爸和你姨媽,是等你結婚了就能在一起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認識了一位小友,也是很喜歡你,我感覺很不錯,你們認識認識好嗎?”
Rola剛剛從聖吉米那諾離開,“爸,我有自己的打算,不想相親。”
“你就過來看看,相信爸爸的眼光,就算是爲了爸爸,爸爸好有藉口接你姨媽回來。”劉煬這樣邀請着,讓Rola不得不答應。
寧靜也給方寧遠打了電話,“小遠啊,你姥爺很想你的,你也過來看看他老人家啊。”
“好,我正好在意大利,是得過去看看了。”方寧遠暫時改簽,去了巴黎。
到了巴黎以後,寧靜把相親的事情告訴了方寧遠,“小遠,我和你姥爺覺得這位小姑娘很不錯,人家喜歡你的,你就去認識認識。就算是沒白浪費了我和你姥爺的心思。”
“媽媽,你喜歡的徒弟,未必我就喜歡啊。”方寧遠知道,寧靜說的是禾木。
“她可是你偶像的女兒,怎麼不相信媽媽?你不相信媽媽,總得給你偶像劉煬個面子吧。”寧靜最後下了通牒。
“好好,我去還不行嗎?”方寧遠最後繳械投降,畢竟他曾經答應了劉煬。
“就在你爸的酒莊,我都給你準備好了,把自己打扮帥一點。”寧靜給了方寧遠車鑰匙就離開了。
Rola也來到了巴黎,在劉煬的住的酒莊裡,陷入了困境。
方寧遠駕車到了方磊的酒莊,也就是劉煬住的酒莊,他絕不能辜負心愛的Rola,就刻意剃禿了頭,在方磊的影棚裡找了身和尚的海青服穿上,帶着墨鏡赴約。
Rola畢竟大姑娘了,劉煬也不好跟着,酒莊是方磊的,他又是導演,戲服這裡也有,Rola摸了身道姑的服裝掛在了身上,故意披頭散髮,生怕讓人認出來,再傳到方寧遠的耳朵裡嘍。
就這樣酒莊的餐廳裡,和尚裝扮的方寧遠等到了披頭散髮的道姑Rola。
“敢問閣下你是那位高手?”Rola後退了兩步,故意粗劣的聲音做醜。
“貧僧,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法號,寧小遠,不知道友尊姓大名?”方寧遠也是嚇了一跳,以爲同樣是個表演班裡的女子呢,他也大大咧咧地說着。
Rola側步警惕地來到方寧遠對面的桌邊,“貧尼,叫…,不,法號,禾小沐。”
“你就是,我母親的徒弟?你不應該是拉琴的嗎?怎麼這麼low!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方寧遠覺得沒意思,演不下去了,坐在椅子上攤牌。
Rola收着亂髮,也不在故意亂改腔調了,“沒想到我師傅的兒子,就是你這樣的不學無術,誰稀罕你。”Rola也坐在了椅子上。
餐廳的長桌一邊坐着一位,誰也不理誰。而側屋看笑話的寧靜是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來。
“誰?”方寧遠和Rola不謀而合。
劉煬和寧靜一起出來,劉煬強忍着笑意,寧靜是一路都憋不住,儘管只有五六步的距離。
“爸?”
“媽?”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方寧遠和Rola又在一起說一樣的話。
“媽。我不會和你徒弟在一起的。”方寧遠即刻罷演了,摘掉了眼鏡,十分生氣地扭頭。
“師傅,這是您兒子嗎?您故意跟我鬧着玩的吧?”Rola氣的跺腳,又看向劉煬,“爸,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寧靜憋不住了,推着方寧遠走向Rola。
Rola還背對着他,寧靜招呼着,“Rola,Rola。”
方寧遠詫異道:“什麼?”
Rola回身,看着光頭的方寧遠,“方寧遠?”
方寧遠馬上就撥開Rola披在臉前的亂髮,看清楚了Rola的容顏,“Rola?真的是你?”
兩人明白了之後,同時質問着寧靜和劉煬,“你們串通好了,故意的!”
寧靜解釋,“真的沒有串通,我只是知道了Rola的父親就是劉煬,而你偶像不就是劉煬嗎,所以才覺得有戲。難道你們已經認識了?”
劉煬點着頭,“真的只是覺得,你們挺有緣分的。”
Rola和方寧遠彼此看着對方的醜態,忍俊不禁。
寧靜故意問道:“那你們還在一起嗎?”
Rola和方寧遠異口同聲:“當然在一起。”
美好的夢境還在持續。
方寧遠和Rola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他們和寧靜一起來到了X市探望老友,沒想到Rola的嫂子竟然就是寧靜閨蜜的女兒何木。
方寧遠就和Rola一起多住了幾天,何木告訴方寧遠,不遠處有座湖心島,那裡風景不錯,可以帶Rola轉轉。
夢中的方寧遠是第一次來這裡,他聽從了何木的建議,帶着Rola來到了即便在夢中也覺得熟悉的湖心島。
棧橋上,方寧遠看到了湖邊楊柳下婷娉玉立的趙妍兒,風柳牽絆,不失爲一幅美景,如畫一般。
又見到一位比自己不知道帥多少的男子,他坐在棧橋上,身前是一畫板,畫中是趙妍兒的倩影。
Rola也發現了,偷偷地跟方寧遠耳語,“你看,他在畫那位漂亮姐姐。”
夢境中的線條開始明瞭,男子的背影越來越清晰,他畫中的趙妍兒在笑,他也回頭了,露出了方寧遠命中難忘的燦爛笑容。
“大海!”現實中的方寧遠在美夢的最後一刻驚醒了。
依偎在方寧遠懷中的Rola也被驚醒,“怎麼了?又夢到大海了?”
滿頭大汗的方寧遠,喘着氣,“是他,是他,大海在湖心島畫着妍兒,他們很幸福的,很幸福的。”
Rola給方寧遠擦着汗,“會的,我也知道。”
“Rola,如果我沒有耳疾,也許就不會遇到大海和木姐,他在湖心島一定能遇到妍兒,也一定會幸福下去的。”方寧遠怕極了,像是迷失在黑暗中的小孩。
Rola抱緊方寧遠,“傻瓜,何必這樣自責。”
方寧遠抱緊Rola,開始緩緩講述他的夢境。
“你這劇本不錯嗎!太搞笑了,都能寫部小說了。”Rola聽完之後,幸福地笑着。
方寧遠心境明瞭些,嘆氣道:“寧願此生不會遇到大海,讓他在自己的世界裡開心地生活,遇到他所真心愛的人,好好活着。”
“好了,別難過了,我們這裡都有大海活着。”Rola摸着方寧遠的心房,投身在他的身旁,依偎。
“就讓大海活在我的夢中……”方寧遠緩緩閉上眼睛,吻着Rola的額頭再度入眠。
白色的夢中。
方寧遠說:“你好。”
龐大海笑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