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內陷入了安靜之中,克蕾兒等人面面相覷,眼睛在酒館內四處掃動,卻根本沒有發現威爾德所說的什麼怪物。
吧檯兩人對視着,死靜和凝重的氛圍瀰漫了開來。
“威爾德先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巴雷特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消化威爾德這句話,接着才說道。
“哈哈哈!開個玩笑!今天聽了巴雷特先生說的關於那些怪物的傳說,突然興致來潮想嚇嚇你,抱歉!抱歉!”
威爾德的確是在開玩笑,酒館內的人都是長有眼睛的,有沒有怪物一目瞭然,不是開玩笑是什麼?
是吧…?
巴雷特聞言作出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擡頭露出無奈的笑容:“不得不說威爾德先生你的目的達到了,在下確實給嚇到了。”
酒館中熱鬧了一些,不知道是因爲威爾德的演技…還是巴雷特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演,總而言之,凝重的氣氛隨之一散。
只有克蕾兒等人心事重重,他們知道威爾德必然有所目的,不然阿新消失了他不會坐在這裡跟人聊的熱火朝天。
怪物…
幾人若有所思。
伊夫、貝肯還有克蕾兒眼睛不住地偷偷打量着酒館內的一切,但最終只能說明威爾德的確是在開玩笑。
“吧檯裡面有什麼東西嗎?”
正當氣氛恢復到正常的時候,吧檯外的威爾德再次說了一句讓人一靜的話。
……
巴雷特臉上的笑容收斂一些,看向威爾德的眼睛已經多出了一絲別樣的意味。
“我想來想去,始終覺得威爾德先生剛剛的話不是在開玩笑,那麼……威爾德先生究竟有什麼目的?”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威爾德飲下一口酒,眼睛周圍籠上了一層陰影,面無表情地斜睨着他:“巴雷特先生有什麼目的?”
酒館內再次陷入看看寂靜之中,船員們已經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刀槍上,眼睛緊緊地盯着吧檯內的巴雷特。
巴雷特瞥了一眼,沒有在意,轉過頭將視線對準了威爾德。
“抱歉…我生活在這裡,沒有什麼目的,要說有的話,可能就是希望人們能真實一點。”
“真實?”威爾德配合地露出感興趣的笑容。
“對,威爾德先生覺得人要怎麼樣纔是真實的?”
巴雷特的聲音多了絲異樣的味道,眼睛掃過衆人,不知爲何衆人感覺身上一涼,酒館內那種原本溫暖的感覺不復存在。
“我原本是一個貴族。”不待威爾,回答,巴雷特繼續講道,聲音多了絲壓抑着的興奮:“我生來就享受着大多數人所沒有的特權和財富。”
“沒記錯的話你傍晚的時候跟我說過你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威爾德插嘴說了一句。
“對。”巴雷特沒有否認,點點頭:“那是之後了,在這之前我先是一個貴族,你知道的,威爾德先生,在大海上,人們最厭惡的就是貴族了,我指的是那些低賤的平民,他們之所以厭惡,是因爲他們沒有,也許他們有更多的理由來反駁,但這一切歸根結底只是因爲他們不是貴族,因此,他們厭惡身爲貴族的我們。
就像,原本兩個相處得很好的夥伴在成長的過程中逐漸意識到彼此的差距,那麼他們就會疏遠,然後低賤的一方產生不平衡的心理,然後是敵視和厭惡,到了最後就是傷害,你懂我的意思嗎?威爾德先生。”
“平民傷害了貴族,他們設計了貴族,將貴族推下了高貴的座椅,所以,你說真實的人,是不是就像他們一樣醜陋、邪惡?
人性是罪惡的!真實的人是罪惡的!所以,我希望,不要再有設計和僞裝,讓赤果果的罪惡暴露出來不是更好嗎?
無論他們之前怎麼樣,他們的本質都是一樣的!罪惡!包括我!當然…也包括威爾德先生你們!我自然會寬恕那些無法發現自身罪惡的人,所以我給了他們機會,我讓他們變成了惡!”
低沉嘶啞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巴雷特在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的多了一絲這樣的聲音,威爾德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就像之前叢林裡那些怪物的嘶吼一樣。
巴雷特說着將目光投向了酒館內的克蕾兒:“這位小姐你太虛僞了,你今天想可憐一個老婦人是吧?但是你太虛僞了,真實的你其實是邪惡的,只是你沒發現,我可以幫你,讓你認知到自己的邪惡。”說着,巴雷特睜開了那一直眯着的眼睛,黑色的霧氣在眼睛裡縈繞,他好像失去了冷靜。
“我不想聽你廢話了巴雷特,現在…告訴我,關於這座島上真實的一切。”威爾德一把將巴雷特提了起來,冷冷地看着他。
巴雷特低頭,看着威爾德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是個貴族,後來我成爲了一個商人,我差點死去,我發現了自己的惡,當有人主動觸碰我時他將跟我一樣淪爲惡。”
邪惡的低語彷彿來自地獄的吟唱,威爾德瞳孔微微閃爍了一下,靈魂再一次出現了那種悸動,並且這種感覺隨着抓住巴雷特的時間越長越加激烈起來。
“這個島嶼將有一個故事,一個掩蓋邪惡的故事,讓我來留下那些準備迎接邪惡的人,人太少了,我需要用故事留住他們,不然他們會生疑,就像留下你們一樣。
如果沒有故事,你們是不是會生疑?你們會疑惑這個島嶼的人去哪裡了,你們會害怕,你們會逃離!黑夜纔是我的世界,他們將在黑夜裡淪陷。像它們一樣,成爲邪惡的一員!”
巴雷特此時就像一個瘋子在狂語,儘管被威爾德抓着,但他仍然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從原本盯着威爾德一人變成了盯着酒館內的所有人,低沉嘶啞的話語就像在吟唱某種咒語,漸漸地,酒館內多了一些東西。
空氣中不知何時飄蕩起黑色的霧氣,絲絲縷縷,從無形到有形匯聚而來。
嘶啞低沉的吼聲在咆哮,安靜的酒館不服溫暖,絲絲涼意從衆人的心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