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把普通的步槍,三十門小號口徑的大炮,十把大口徑的大炮,還有無數的彈藥。
而這些全部都是出自黑蛇軍火工廠,性能比市面上流通的大路貨要好得多,不論是穩定、精準、還是射速方面都有了不小的提高。
關於這一點威爾德有跟交易方提到過,只不過對方相不相信就是不知道了,但想來,沒有經過實踐,生意人的鬼話是沒有幾個會相信的。
暗地裡的嗤之以鼻估計少不了的。
從消息發來到現在距離不到半天的時間,威爾德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接下來要做的一些事,讓自己始終保持清醒,對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有着一個明確的把握。
這是威爾德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因爲這樣,可以減少出錯的概率,也可以根據實際情況的變動而修改其中的計劃。
“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洗完澡,換了身衣服之後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一身簡單的白色調服裝,上面裝點幾片青竹葉,柔順的長髮就那麼披灑在肩後稍下的位置,淡雅中透着與生俱來的貴氣。
帶着點嬰兒肥的小臉粉紅剔透,眉毛秀氣,此時作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腮幫子鼓成兩個包子,小小眉毛凝聚成一團,不知道在想什麼。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爲長期處於飢餓狀態的原因,導致她的身體太瘦了,即便是坐着,肋骨也根根可見。
聽到威爾德的問話,小女孩纔回過神,擡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聲音清脆,還帶着一絲奶氣道:“我叫愛莎,巴贊——愛莎。”
說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趕着話補充了一句:“我今年五歲。”
威爾德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這個世界的人向來早熟,五歲…差不多相當於前世的十歲,而在一些事情來看,更是與前世差得太遠,就像吃喝這方面,前世遭受飢餓的人是不能暴飲暴食的,那樣的後果嚴重的甚至有生命危險,而在這個世界則沒有這些,餓完,大魚大肉纔是對飢餓者最好的補償。
所以,看了看桌子上還原封不動的麪包和牛奶,威爾德決定給她一頓補償,就當…她“救”了自己一命的報答吧。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用餐的時間到了,威爾德不想委屈自己和一個小屁孩坐在一起吃麪包配牛奶。
他記得街道上有一家不錯的餐廳,他沒有進去吃過,之所以知道不錯,也是那個話嘮船員告知的,想來,收了錢,得了好處的人是不會隨便亂說的。
在有意的不經意間,跟着威爾德踏上了街道的小愛莎將小手放進了威爾德的大手中。
隨後,低下頭,左顧右盼,就是不敢擡頭去看威爾德。
威爾德冷冷地瞥了一眼,收回視線,沒有說什麼。
就當…是被一個小屁孩帶路了吧。
用餐的地方美食最重要,然後是優雅、安靜,這是不能勉強的標準,至少,對威爾德來說是這樣的。
一家名爲品海的餐廳,大概是在街道最遠處的位置吧,靠着大海而建,因爲不是碼頭,海下有礁石,所以周圍並沒有停靠在這裡的船隻,餐廳背面是朝向大海的,採用玻璃做成的牆壁,用餐的同時也可以隨時欣賞遠處海景。
最舒心的是,還能夠釣魚,或者搬上一張沙灘躺椅,在玻璃牆壁外的廊道或木板鋪成的小廣場上,舒舒服服地曬上小半天太陽。
也不知道是小愛莎牽着威爾德,還是威爾德牽着小愛莎的,總之,兩人踏上了木製的階梯,走進了這家餐廳。
在僻靜之中找上一個角落,坐下,點餐。
小愛莎乖巧地坐着,沒有大聲嚷嚷,靜靜地看着威爾德點好餐將手上的菜單遞還給了服務生。
臉上有少許失望,看來是在擔憂沒有經過她的手點上的菜品合不合胃口。
這點,威爾德向來不會遷就,能吃上一頓飯是極好的,再來一塊肉的話就更好了,用酒液淋上了肉簡直再好不過,所以……點上一份適合兒童吃的套餐就已經是最大的慈悲了,再多…不可能了。
“你想吃什麼?”有時候人就是這麼矛盾,剛剛做下來的決定很快就會因爲一些連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不知名原因推翻了,威爾德覺得自己還是太善良了,善良到連吃頓飯都要徵求一個小屁孩的意見,但…既然都這麼說了,給上一點小恩小惠也無可厚非。
“我想吃牛排!大骨大肉!蠢羊腿!沙雕魚!最後再來一小片,真的就只要一小片的蔬菜就夠了,謝謝叔叔!”小愛莎的眼睛瞬間都亮了,堅定而又快速地念出了四樣食物的名稱,而那最後的一小片蔬菜,想來是爲了均衡營養才點的。
“叔叔你有沒有錢啊?要不然我不點了。”喊完之後,小愛莎忽然喪了下來,她覺得自己剛剛過分了,有點自責。
“這些,包括剛剛點的都上吧。”威爾德微微側過去對着服務生說道。
“好的,先生,馬上爲您送上。”服務生躬身退去。
威爾德剛剛回過頭,迎面卻出現了一張鼻涕淚水狂涌的小臉,“嗚嗚嗚…”小愛莎儘管哭着,臉上卻第一次出現了真實的笑容。
是的,威爾德能夠看出來,只有這一次,她的笑容不包含討好、小心翼翼。
沒有說什麼,甚至連近在咫尺的紙巾都不想抽一張遞給她,威爾德轉過頭,看向了玻璃外面的大海。
菜,很快上齊了,小愛莎像換了一個人,一手大骨大肉、一手蠢羊腿,吃得滿嘴流油,眼中金光大綻,小臉上出現了少有的嚴肅,專心致志地投入到了對付美食的狀態中。
小吃貨…
何以解憂?唯有美食。
威爾德腦袋中忽然蹦出了這兩句話。
一頓餐,在不算死寂也不算熱鬧的氛圍中過去,兩人的餐桌上此時已經壘起了半人高的餐盤。
“唄嘞唄嘞唄嘞…”電話蟲的聲音響起,威爾德掏出餐巾紙擦了擦手指,而後伸手進黑袍中,接通。
拜斯粗獷的聲音傳來:“老大,第一批軍火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了,接下來怎麼做?”
“藏着,明天你和對方碰頭交易,我把他的聯繫方式給你,記得按照我之前吩咐的說。”威爾德淡淡地說道。
“放心吧老大。”
掛斷了電話,威爾德雙眼盯着外面大海,陷入沉靜,只有那雙深邃的眼睛閃過不明的神采。
吃完飯,威爾德想了想,一切應該還不急於一時,便結了賬,帶着小愛莎走出了餐廳,來到了背面的靠海小廣場上。
自己尋了一張沙灘躺椅躺下,喚來服務生,買了一副墨鏡帶上,一身黑袍加上黑色的墨鏡,在周圍的人看來着實詭異。
放着小愛莎自己去瘋跑,眼睛沒有去看,卻清楚的知曉周圍的一切。
“好大的螃蟹!叔叔你不釣魚嗎?”不遠處小愛莎趴在圍欄上驚歎着,看着底下礁石縫隙中藏着的一隻大螃蟹,眼睛放光,看着看着…不一會兒,嘴角竟嘩啦啦地流起了口水。
琢磨了一下,眼珠子一轉,轉身朝威爾德那邊喚道。
“叔叔你真的不釣魚嗎?”
“煩死了,不釣。”威爾德閉目,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額角的青筋隱隱抽搐着。
“哦…”
威爾德原以爲就這樣了,可過了一會兒…
“那叔叔你抓大螃蟹嗎?”
“…不抓。”
小愛莎呆在那處圍欄,從大螃蟹的身上戀戀不捨地收回了視線,回頭看着威爾德這邊。
“……”威爾德受不了了,擡手:“服務生。”
“是的先生,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幫我把那隻螃蟹抓起來,這是給你的酬勞。”頭也不擡,威爾德的手指夾着一張大面額的貝利說道。
“很樂意爲您效勞。”服務生往那邊看了一眼,而後收回視線,微微鞠了一躬,熟練地拿走了鈔票。
“這位先生,您不該花那冤枉錢的,那些螃蟹都是餐廳特意放下去的,他們需要的就是像您這樣出手闊綽的客人。比起賣螃蟹,抓螃蟹所獲得的酬勞更多。”耳邊傳來了磁性的聲音,威爾德眉頭微微一挑,側頭看了過去。
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得體,身上有一種儒雅和貴氣的氣質,他躺在另一邊距離不遠的沙灘椅上,見威爾德看過來,對着他儒雅一笑。
“這是因爲我懶得去抓,如果我稍微願意一點,他們就得不到這筆錢了,同時還會損失一隻螃蟹,但相比抓螃蟹,我更願意待在躺椅上,我享受了服務的同時,他也付出了勞動,這筆錢…該他賺。”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遠,但也沒有近身的地步,大概相隔二十米,正常講話一般人是很難聽清楚的,可偏偏那些對話對方卻聽到。
“唔…好像是這樣。”儒雅的男子思索了下,贊同地點點頭。
“不…這是不對的,因爲,他們終究是給客人設套了。”又搖了搖頭,“如果他們不往下面放螃蟹,那麼這筆錢的確是他們應得的。”
威爾德沒有說什麼,兩人的談話止於這裡。
互相看着對方,而後…點頭一笑,收回了視線,只不過內心卻留下了對方的印象。
期間,又有幾個一看就知道是富商的人和服務生們之間完成了一場抓螃蟹的交易,儒雅中年男人不餘遺力,向那些“受騙”的人分析其中的關鍵。
然後過了五分鐘那樣,威爾德親眼目睹了儒雅中年男子被幾個服務生駕着肩膀推搡着罵罵咧咧驅離了的場景。
“真狼狽啊…”威爾德咧嘴笑開,收回了視線,顯然,對方的存在嚴重地影響了餐廳的收入。
大螃蟹最後被小愛莎吃了,用清蒸的做法,配上餐廳特製調配的醬料,吃得腮幫鼓鼓。
“唄嘞唄嘞…唄嘞唄嘞…”
電話蟲的響聲逐漸多了起來,威爾德再次接通,這一次是阿新的聲音。
一如既往,阿新惜字如金,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海軍撤離了。”
“我知道了。”威爾德的回答同樣簡單,重新給阿新下達了一個任務,調查革命軍將要推翻的五個國家在哪裡的任務,之後掛斷了電話。
交易地的海軍是遲早要撤離的,這一點不出威爾德的意料,掛斷電話後,威爾德眼睛裡精光一閃。
是時候行動了。
黑色衣袍飛揚,威爾德帶着小愛莎離開了餐廳,秘密地乘上了一艘前往交易島嶼的船隻。
這一次,誰也不知道他的行動,就連阿新也一樣,在所有人都以爲他徹底把交易交給手下,並不打算親自交易的情況下,威爾德悄無聲息地回到了之前的島嶼上潛伏了起來。
只有親眼看到交易完成,威爾德才會徹底放心,同時也好藉着這次機會看看手下的“能力”。
之後就是暗中的等待,在已知的一個明確的時間裡,於黑夜之中,交易開始了。
威爾德化身沼澤,隱蔽的融入了一處房頂上,黑暗的巷子中,兩夥人面對而立。
其中一方以科龍拍賣行的老闆爲首,身後跟着一羣大約上百個拍賣行的手下,沉靜地看着拜斯一夥人。
正對面,以拜斯爲首,加起來約莫四十多人,每人清一色的黑色斗篷,臉上帶着看不出容貌的面具,除了拜斯的面具上紋着一個鬥字之外,其餘人的面具都爲一個澤字,透着一種神秘感和壓迫感。
四十多人的中間堆積着一個個木箱,下面由車輪和木板連接,排成長條,剛好可以容納進巷子中,還有富餘的位置。
“澤國不來嗎?”科龍老闆皺着眉頭說道,淡然的目光看向拜斯。事實上,他只知道眼前的這些人是那個自稱澤國的人的手下,其他的一概不知,所以這一次的交易他特別謹慎。
革命軍早在一開始就已經做出了調查澤國的任務,可惜的是到目前爲止也沒有任何收穫。
“你的意思是說這場交易是最高規格嗎?”拜斯的聲音特意地壓低了一些,帶着沙啞的質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