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下午,暖暖的陽光照在養心殿上。
遠處一個人急匆匆地走進了古董房。
“福將軍到!”敬事房小太監拉長了嗓門叫道。
“臣福康安給皇上請安!祝皇上萬壽無疆!”福康安一進門就跪下了。
“快快起來。”一見到福康安,乾隆的心頭就漾起無限慈愛,他常常覺得,自己欠他已經大多,因此要找個機會彌補一下不能給他的應有的東西。
福康安稍稍擡起頭,只見房間裡還有一個三十左右,微微發胖,穿戴十分考究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旁邊。
看見他進來,那男子只是稍稍地看了一眼。
福康安的心裡有些不快,但又不好發作,只是覺得面前這個人有些面熟。
“皇上,這個青瓷花瓶可真漂亮,是宋代的吧。”那男子的舉止非常輕桃。
乾隆卻一點也不生氣,笑着說:“喜歡嗎?拿回家去玩吧。”
那男子竟然不謝一聲,拿起花瓶就走。
福康安感到十分驚詫。
這時,只聽見乾隆從面前的書桌上拿起一疊宗卷說:“據兵部報告,苗疆的戰事吃緊,叛軍已經逼近都江堰,兵臨城下了!”
福康安立即抓住機會:“皇上!是該從朝中派大將遠征的時候了,僅靠一個經略苗疆事物大臣是不夠的。”
“依你之見,誰最合適呢?”乾隆問道。
“如果皇上看得起我福康安,赴湯蹈火,臣也在所不辭!”福康安急忙表明了心跡。
“可是朕還有一個想法,想在永琪和永漣之間選一個阿哥鍛鍊鍛鍊,再派一個得力的將軍去輔佐,這樣好點。”乾隆道。
“殺雞焉用牛刀!苗疆只是幾個蠻子鬧事,成不了大氣候,阿哥應該伴隨皇上的左右學習治國之道,再說山高路遠,臣擔心阿哥們的身體吃不消啊。”
乾隆有些傷感他說:“年歲不饒人哪!朕這次巡遊江南,在外面的時間長了一點,回來後就大病了一場。想起去年在西山圍場打獵的情景,真是今非昔比啊!”福康安看着兩鬢已生出華髮,神態疲憊。的乾隆,不知爲什麼,心裡有幾分辛酸,本過很快就鎮靜下來,他安慰乾隆道:“皇上只是不服水土而已,很快就會沒事的”
“哎!”乾隆長長地嘆了口氣,“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最清楚,所以,我纔想讓永琪他們早點接觸軍國大事,學習處理戰爭危機,以應付突發的情況。”
“既然這樣,臣以爲,三阿哥永漣比較合適,他年少老成、足智多謀,並且十分精通治國之道,是塊帥才!”
福康安極力推薦永漣。
“朕徵求過許多人的意見,”乾隆說道,“以爾康的意見最具有代表性,他主張由永琪帶兵出征。永琪文武雙全、智慧過人,又熟讀了七十二家兵法,說老實話,朕是把他作爲自己的繼承人來培養的。”
“啊?”福康安大驚,今天他才發現乾隆的這樣一個藏在心中的秘密。
很快他又恢復了常態,開始在心裡盤算着怎樣又可以和永漣做一筆生意了。
“不過永琪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這孩子天性善良,對待任何人都很仁慈,有不忍之心,甚至是他的敵人。這一點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是一個絕大的優點;但是對於帶兵的人來說,這是一個絕大的錯誤。因爲在戰爭中,對敵人的仁慈就是給他們又一次打敗自己的機會!”乾隆帶着幾分遺憾的口吻說。
福康安急忙抓住話題說:“對對對!兵家常常說,慈不掌兵嘛!”
看福康安也提不出什麼很好的意見,乾隆就更猶豫了:“平叛事小,立國之君事大,這件事讓我再仔細想想,你也多幫幫永琪。”
“臣遵旨。”福康安恭恭敬敬地回答。
“好了,你先下去吧。”
福康安一出殿們,就抓住當值的敬事房小太監:“小德子,剛纔和皇上聊天的是誰?”
“哦,那時皇上最近提拔的總管儀仗大臣和坤和大人。”
“原來是他。”福康安在官中就聽說乾隆巡遊江南時十分寵信他,今天才算見了面。
他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小王八蛋!”
這時,代父巡遊的永琪,正處在江南水鄉如詩如畫一般的早晨。
船隊在翠綠的河水中飄蕩,“十分青山五分水”的秀麗景色,在他的面前緩緩展開了。
“真是煙波浩森,如詩如畫。”迎着晨風,紫蔽已經陶醉在這片山水之間了。
“如果再加上一個紫薇,即使終身在此,享受這片山水也值得!”爾康體貼地把一件披風披在紫薇身上。
“那你捨得你那個駙馬的身份嗎?”小燕子在一旁打趣道。
“他只是捨不得皇阿瑪。”紫薇替他答道。
“還有那美麗的紫禁城。”永琪充滿感情地說道。
“還有令妃和晴兒。”爾康說。
“還有柳青,柳紅,金鎖。”紫薇說。
“還有小鄧於,小卓子,小騙子!”小燕於說。
“是啊,現在沒有人騙我們,這不上當的感覺還真是不習慣呢。”永琪也說道。
爾康這時已經擺好桌於,放好了琴,望着紫薇說:“紫薇,彈一曲吧。”
“晨光曲,美人圖,妙栽!”小燕子叫道。
永琪和爾康不禁相視一笑,他們開始體會到小燕子的進步了。
紫薇擺好了琴,輕輕地撥弄了一下琴絃,彈奏出來的是那首大家都熟悉的曲子,大家不禁一起哼唱起來:
夢裡聽到你的低訴,
要爲我遮雨露風霜;
夢裡聽到你的呼喚。
要爲我築愛的富牆;
一句一句,一聲一聲,
訴說着地者和天荒!
夢裡看到你的眼光,
閃耀青無盡的期望;
夢裡看到你的淚光。
凝聚着無盡的癡狂;
一絲一絲,一縷一縷,
訴說看地久和天長!
天蒼蒼,地茫茫。
你是我永恆的陽光!
山無棱,無地合。
你是我永久的天堂!
船隊隨着歌聲輕輕飄蕩。
在嫋嫋的歌聲中,遠處一片肥沃而廣闊的田野,湖水在晨光下閃動、跳耀着,緩緩流向遠方。
爾康聽着紫薇的歌,看着她楚楚動人的樣子,更是如癡如醉。
琴聲停了很久,大家仍然陶醉在歌聲裡,久久無言。
船繼續前進。
這時小燕子大叫一聲:“你們看那邊!”
大家急忙順着她指的方向盡力望去。
“什麼都沒有啊?”爾康說。
“不是!那些房子!那些人!”小燕子說。
兩岸的農舍低矮破敗,在田間勞作的農民衣衫襤樓,面帶菜色。
眼前的一切已經大大破壞了風景。
“靠岸靠岸!”永琪叫道。
船靠穩後,紫薇和小燕子請了一位老農上船來。
老農看着面前這些衣着華麗,氣字不凡的人們,十分驚恐。
“老伯,不要害怕,你們這裡怎麼這麼破敗?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面前的人十分和氣,老農放了心,話中帶氣他說道:“還不是爲了那皇帝!本來去年才遇旱災,今年又遭了蝗災,收成不好。可是聽說皇上要修什麼圓明園,今年抽了很重的稅,還有,我的兩個兒子,都被抽去做苦力了。你看看,田裡面的全都是老人和孩子啊!”
這時,大家都不禁面面相覷。
許久,永琪嘆了口氣說:“這個情況我們回去後一定要如實地報告給‘老爺’,擾民困民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
御花園內。
永漣和福康安在一個亭子裡喝酒。
“三阿哥,我這兒可有個秘密要告訴你。”福康安面帶狡黠的笑道。
“不要賣關子了,要什麼條件儘管說出來,不過我要看值不值得。”永漣對他這一套很不耐煩。
“好!三阿哥果然是個爽快人!”福康安叫道,“那我就告訴你……”說完後警惕地看看四周。
“宗義,你們退下!”永漣揮揮手。
福康安附在永漣的耳邊說:“你知道嗎?皇上現在心裡已經有了繼承人選了!”
“誰?”
“永琪!”
永漣恨得牙根癢癢他說:“果然不出我所料!還有呢?”
福康安:“你還要當心和坤,這次巡遊,他沒少出風頭!聽傅虎說,這段時間他還頻繁地和六阿哥保持聯繫!”
“我明白了,”永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我們又有了一個競爭對手。”
“現在的關鍵是爾康。”福康安說。
“你就知道報復!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你放心,我們並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聽皇上的口氣,他對五阿哥還不太放心,說他太仁慈。”福康安急忙安慰道。
永漣一拍桌子:“那我們就先下手爲強!再貽誤時機,說不定明天皇阿瑪的位置就是老五的了!”
“怎麼下手?”福康安不解。
“雙管齊下!一方面我們要極力表現,儘量爭取帶兵平叛,這就是表現的絕好機會。此外,要想辦法延遲永琪他們回京的時間,包括各種辦法!”
永漣幽幽的眼神中透出的一股殺氣讓福康安不寒而慄,他急忙說道:“我讓傅虎去辦!不過,我的事情呢?”
“不就是晴兒嗎?明天我就去皇阿瑪那裡給你求婚,皇阿瑪本來就很喜歡你,這是小事一樁。”
“那我就先謝謝三阿哥了。”福康安美滋滋地拱了拱手。
御書房內。乾隆面對着一大堆文件一籌莫展。
“苗疆的情況越來越糟了,不知那個張廣泅是怎麼帶兵的?”乾隆有些焦急。“三阿哥到!”敬事房太監叫道。
永漣急急忙忙走了進來。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永漣跪下來磕頭。
很長時間沒有看見永漣了,乾隆放下手中的文件,充滿慈祥地說道:“永漣,朕這段時間很忙,好長時間沒有去西寧苑了,你不會怪我吧?”
永漣急忙表白:“兒臣哪裡敢呢?只是恨自己沒有能力,又不能替皇阿瑪分憂。”
“是啊!你已經不小了,永漳、永琪都已經成婚了,你比永漣還大,至今仍然是孤身一人,我這個做父親的有些對不住你啊。”乾隆似乎更感遺憾。
永漣心甲一酸,幾乎掉下淚來,他硬嚥着說:“是永漣不好,讓皇阿瑪操心了!只是我沒有永琪那麼能幹,又不會武功,在很多事情都不能爲皇阿瑪分憂解難。”
“那倒未必,你們兩兄弟,都各有各的長處、各有各的短處,關鍵是一定要取長補短,互相學習。”乾隆安慰道,“永漣啊,對苗疆的問題朕曾經有過非常樂觀的估計,原來以爲只是肢體之患,沒想到現在的局面竟然不好收拾了,你對這個問題有什麼看法呀?”
永漣心裡一陣慶幸,幸虧福康安早就爲他做好了準備,不然真是一問三不知呢。
“兒臣以爲,現在的經略苗疆事物大臣張廣泅的戰略思想有問題,重兵猛攻上、下九股和清江下游的辦法是行不通的,叛軍在暗處,我軍在明處。況且,叛軍還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所以,我們只能採取智取的策略。”
“說得好,那怎麼個智取法?你說說看。”乾隆立刻有了興趣。
“皇阿瑪,苗軍的巢穴遠在牛皮寨,北起丹江、西至都勻、東連清江,連綿數百里,我想唯一的辦法就是封,實行封鎖政策,等到大雪封山了,再逼蛇出洞也不遲!”
永漣彷彿胸有成竹。
乾隆哈哈大笑:“不錯啊,永漣!和朕想到一塊去了,這些日子沒有見你,長進了不少啊,是朕的好兒子!”
得到了誇獎,永漣不禁心花怒放,乘機壯膽說:“如果皇阿瑪放心的話,兒臣願意率兵遠征四川,以報答皇阿瑪,爲皇阿瑪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