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玉損

還珠之父子禁戀 / 香消玉損/看書閣

慈寧宮裡一片沉悶,老佛爺臉色難看的坐在主位上,一語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乾隆來之前已經洗過了一個冷水澡,再加上他有武功護身,剩餘的藥效倒是被他強制性的壓了下去。

“你說……藥是知畫下的?”良久,老佛爺才冷冷的開口。

“兒臣只是懷疑而已。”乾隆揉了揉太陽穴,眼裡閃過一絲戾氣。

“也有可能是別人下的藥吧?”老佛爺頓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爲知畫辯護。畢竟在她心裡,知畫的形象一直是單純善良的,而且,她無緣無故的,怎麼可能會去給乾隆下藥?

“兒臣已經派人去查了。”乾隆淡淡的開口,瞥了高無庸一眼。

高無庸會意的走上前:“啓稟老佛爺,皇上,知畫格格已經醒了,就在門外。”

“把她帶進來。”老佛爺沉聲開口。

“嗻!”

知畫已經重新換了一身衣服,有些踉蹌的走了進來,滿臉的惶恐不安。

“知畫,可是你給皇上下的藥?”老佛爺開門見山的開口。

“下藥?”知畫眨眨眼,滿臉的委屈,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請老佛爺明鑑!知畫從來沒做過那樣的事!”

“?那你還記得白天發生過什麼事嗎?”老佛爺雖然依舊面無表情,語氣卻稍稍的緩和了一些。

“今天白天……”知畫頓了一下,臉上滿是羞澀與惶惑:“知畫仰慕皇上的字,想讓皇上屈尊寫一幅字賞給知畫,於是皇上就讓高公公去拿紙筆了。可是,可是就在高公公出去沒多久,皇上好像就突然變得神志不清,知畫以爲皇上出了什麼事,就到皇上跟前去看看,可是,可是……”後面的話,知畫沒再說下去,反而嗚咽起來。

乾隆握着杯子的手指都開始泛白,凌厲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在知畫的臉上,擺明了不相信她說的話。

老佛爺的神色雖然緩和了一些,眉頭卻依然皺的死緊。

“把知畫格格帶下去吧。”乾隆看向知畫的眼神更凌厲了幾分:“如果讓朕知道你說的話不是真的,陳知畫,你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吧?”

知畫的臉色變得慘白,任由宮女把她扶了出去。爲什麼?爲什麼跟她想的不一樣?皇上不是應該對她柔情蜜意的嗎?怎麼會對她這麼冷酷?!

乾隆陰沉着臉坐在椅子上,要不是顧及到老佛爺,他早就把知畫殺了。

“皇帝打算怎麼處置知畫?”老佛爺抿抿脣,還是問出來了。

“如果藥不是她下的,就封個常在好了。”乾隆頓了頓,聲音陰冷了幾分:“如果藥是她下的,朕自然不會留這個女人在世上。”

老佛爺嘆了口氣,有些頹然的開口:“就按你說的辦吧,哀家乏了。”

“兒臣告退!”乾隆恭敬的站起身,退了出去。

“你說,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讓人不省心呢……”老佛爺看着乾隆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輕嘆出聲:“晴兒也是,知畫也是……”

桂嬤嬤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心裡對知畫的好感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十二阿哥在哪兒?”乾隆現在突然非常想見到永璂,不知道爲什麼。

“回萬歲爺的話,十二阿哥在坤寧宮。”高無庸恭敬的開口。

“擺駕坤寧宮!”

“永璂有沒有想皇阿瑪?”乾隆摸着永璂的頭,眼眸裡滿是溫柔。

“……有。”永璂抽了抽嘴角,有些不自在。

乾隆一看到永璂就心情大好,早就把知畫給拋到九霄雲外了。

皇后一語不發的坐在一邊,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和放心——她的永璂,應該不會重蹈上一世的覆轍了吧?

淑芳齋裡,紫薇眼淚汪汪的望着金鎖,眼睛紅的像兔子:“金鎖,你爲什麼要離開?”

“格格。”金鎖強忍下心底的厭惡,柔聲開口:“您也知道,陪嫁丫鬟都是要嫁給主子的夫君的,可是,我不喜歡爾康少爺,也不想在你們中間當插足的第三者……”

“爾康那麼好,你爲什麼不喜歡他?”紫薇壓根兒沒聽見金鎖後面的話,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一個自以爲是的包衣奴才而已,有什麼好的?金鎖心裡不屑,面上卻是一副誠懇的樣子:“格格,我知道爾康少爺很好,很優秀,可是,你也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上他啊!況且,您和爾康少爺之間的感情那麼深,不容人插足,我也不能讓你們爲難對不對?”

“金鎖,你真好……”紫薇一臉的感動,緊緊的握住了金鎖的手:“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碰到了爾康,有你和小燕子這兩個好姐妹!”

金鎖臉上滿是感動,心裡卻噁心的想吐。

“那……金鎖,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呢?”紫薇弱弱的開口。

這就要趕她走了?金鎖在心裡不屑的冷笑,她的小姐果然和夫人一樣,除了愛情什麼都不要了!現在對小姐來說,她的身份,應該是阻礙她和爾康少爺過兩人世界的絆腳石吧?不過,小姐,如果你知道,那個福爾康看重的只是你的身份……你會怎麼辦?

乾隆在坤寧宮坐了一會兒就回到乾清宮了,雖然他很想繼續和永璂在一起,但一看到永璂,他就想起白天和陳知畫做的事,心裡就一陣陣的心虛。

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乾隆苦笑着勾起脣角,看來,他真的是陷進去了啊!他已經不敢確定,如果將來永璂愛上別人,他會對永璂做出什麼事來……

永璂在坤寧宮裡也很是疑惑,他總覺得皇阿瑪好像有些不對勁,就跟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似的……

回到乾清宮沒多久,乾隆看着桌案上粘杆處送來的一疊情報,目光森寒。

粘杆處的情報能力不虧是大清第一,短短几個時辰的時間就把知畫自來到京城後所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所說的大概的話都記錄下來了。

好個陳知畫!乾隆怒極反笑,居然想當皇后?連白日做夢都輪不到她!不過,自己居然着了道,看來,還是警惕心太差了。

乾隆揉了揉太陽穴,揮手招來高無庸,把那疊情報拿給他:“把這些送到慈寧宮去。”

老佛爺抿着脣望着那疊情報,本來按知畫的所作所爲,是應當立即處死的,可是……

“桂嬤嬤,你說知畫吃了那種藥,是不是現在肚子裡已經有了皇上的龍種了?”

“據奴婢所知,這種藥確實非常神奇,如果知畫格格真的吃了的話,那她的肚子裡肯定有了皇上的龍種。”桂嬤嬤一板一眼的答道。

老佛爺轉動着手上的佛珠,閉目不語。乾隆的子嗣實在是太單薄了,活着的兒子就只有三阿哥永璋,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和十二阿哥永璂。但永瑢已經被過繼,這輩子註定與大位無緣了;永璋因爲純貴妃病逝,原本稍有起色的身子又垮了下來現在整一個藥罐子,連早朝都不能去上;永珹整天撲在書畫上,不問朝事,永璇資質平庸,永瑆每天都鑽到錢眼裡去了,都不爲皇上所喜;而永璂雖然天資聰穎,有着純正的滿人血統,又站着嫡子之位,但他不過才十一歲,以後怎麼樣還不好說……

這樣想想,老佛爺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想着康熙朝的時候,所有的阿哥都個頂個的厲害,一到十七位阿哥哪一個都不是好相與的,就連那幾個小的,也很是聰慧。怎麼到了乾隆這兒,一個有用的都找不到了?

“桂嬤嬤,你先把陳知畫送進宗人府,讓宗人府的人不許怠慢了。十天後讓太醫去看看,她到底懷沒懷孕。”老佛爺沉吟了一會兒,淡淡的開口。

“嗻!”桂嬤嬤躬身應了。

老佛爺的算盤打得很好,如果是阿哥最好,雖然不可能登上大位,但留着給皇家開枝散葉也行;如果是格格也無所謂,反正蒙古還有那麼多部落需要和親呢!

不過,無論是阿哥還是格格,孩子生下後陳知畫都非死不可!老佛爺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狠厲之色。

第二天乾隆來請按時,老佛爺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了。

乾隆皺起了眉頭:“皇額娘,朕不缺那一個孩子……”

“皇帝!”老佛爺語重心長的開口:“後宮子嗣單薄,多一個就是一個,等到孩子生下來,那陳知畫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乾隆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皇額娘,既然那個孩子將來不可能登上皇位,那還要他幹嘛?”開玩笑!他已經把永璂定爲繼承人了,再要一個阿哥幹什麼?跟永璂爭皇位嗎?

老佛爺怔了怔,見乾隆態度堅決,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既然這樣,那就隨你的便吧。”

乾隆鬆了口氣,暗自慶幸陳知畫是個漢人,因爲他知道,如果是滿人的話,老佛爺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對了,皇帝。”老佛爺微微皺了皺眉頭:“哀家看最近一段時間永琪也變好了,你也不能老讓他無所事事啊!”

乾隆知道老佛爺這是隱晦的提醒他要給永琪事做,見老佛爺還是這麼偏袒永琪,心裡有些不悅:“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皇上這是真的厭棄永琪了?老佛爺一愣,但隨即就淡淡的轉移了話題。

宗人府,知畫瑟瑟發抖的蜷縮在屋子的角落裡,四周安靜的嚇人。心裡驚恐萬分,抽抽噎噎的哭着,連眼淚都快流乾了。

宗人府和普通的刑部大牢可不一樣,因爲進來的都是身份尊貴的宗室子弟,或和皇家關係很深的人,所以裡面的待遇還是挺好的。一人一個單間,每日三餐比普通老百姓吃的還要高一個檔次。可是那是宗人府啊!當年康熙朝的大阿哥,可是太子爺早期最大的競爭對手,軍功卓越,不過在宗人府裡關了幾天,不也就神志不清了嗎?

知畫可是連大阿哥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的,被關了一個晚上,加上又因爲給乾隆下藥,心裡壓力太大,已經精神恍惚了。

腳步聲響起,過了一會兒,兩個人走了進來。

知畫怔怔的擡起頭,看着面前兩個太監打扮的人,原本灰暗的眸子霎時亮了起來——難道皇上準備接她出去了?

“皇上有旨!海寧陳氏知畫接旨!”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透着皇宮裡特有的冷酷無情。

“知,知畫接旨!”知畫連忙爬起來跪在地上,聲音都因爲激動而有些顫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海寧陳氏知畫不守婦德,妄圖加害於朕,本該誅其九族,但念在陳家世代忠心,便不予追究,只賜其毒酒一杯,欽此——”

前來宣旨的太監本來對於知畫沒有自稱“奴婢”而很是不滿,但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也懶得說什麼了,只是照例宣旨。看着知畫僵在原地,滿眼不可置信的模樣,小太監的眼裡劃過一絲不屑,一絲憐憫:“知畫格格,接旨謝恩吧!”

聖旨上並沒有奪去知畫固山格格的封號,所以小太監還是稱知畫爲格格。

“不!不可能!皇上不可能這麼對我!”知畫騰地跳了起來,發瘋似的像外面衝去:“一定是你們假傳聖旨!皇上那麼喜歡我,他怎麼可能殺我?”

前來傳旨的兩個太監沒有準備,被知畫的突然爆發給撞了個踉蹌,倒讓她給逃了出去。捧着毒酒的那個踉蹌幾步,好不容易站穩身子後,滿杯的毒酒卻灑了個徹底,大部分還灑到了他的手上和身上。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的小太監被嚇得臉色發白,死命的甩着手上的酒水,生怕自家遭了池魚之殃。

宗人府大牢可不是那麼好離開的,就算你武功絕頂,也只有乖乖呆在裡面的份,更何況知畫這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剛衝出門幾步,知畫就被一羣衣着鮮亮的侍衛給毫不留情的擋了回來。

“你們放開我!我可是懷着皇上的孩子!如果有什麼閃失你們但當的起嗎?!”知畫被這麼一刺激,倒是想起了如果那個藥真的有效,那她的肚子裡現在已經有了皇上的龍種。

不知情的侍衛被唬的一愣,下意識的連退幾步——開玩笑!如果龍種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可是要以死謝罪的啊!

“知畫格格,皇上說了,他不缺那一個孩子。”小太監嘲諷的看着狂亂的知畫,冷冷的開口:“還請您領旨謝恩吧!”

侍衛們都是人精自,聽了小太監的話,相互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瞭然——又是一個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啊!

“皇上不可能這麼對我的!”知畫崩潰的大喊,嗓音尖銳的像金屬摩擦的聲音,聽的人頭皮發麻。

這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知畫完全的慌了,按照她的想法,就算皇上知道了那藥是她下的,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肯定會把她留在後宮。皇家不都是對子嗣非常重視的嗎?皇上和老佛爺怎麼會不顧及孩子?

宗人府是不缺毒酒的,就在知畫陷入自己的思緒裡時,那個原先捧着毒酒的小太監又重新拿了一杯毒酒過來。

來宣旨的小太監也不耐煩再在這兒磨蹭了,朝侍衛們使了個眼色,在兩個侍衛上前把知畫拿下後,不顧她絕望淒厲的尖叫,強行把一整杯毒酒灌了進去。

與此同時,慈寧宮傳出消息,宣佈固山格格陳知畫突發疾病,於半個時辰前病逝。

第二天早上,送信的人也到了海寧。

陳邦直怔怔的看着粘杆處蒐集起來的情報,彷彿一下老了十歲;陳邦直的夫人慘叫一聲,一口血噴了出來,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把陳家的下人都嚇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