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立馬拖着行李準備離開,樓下客廳裡傳來了什麼東西爆炸的聲音,哈利覺得應該是電視劇《無畏者》裡面的主角開槍打碎了一塊玻璃,他不想去關心這個主角最後是否成功逃離了困境,他拖着行李箱出了房門,下了幾階樓梯,就聽到了弗農姨父的聲音。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裡!”客廳裡爆發出弗農姨父憤怒的咆哮聲,哈利嚇得愣在原地。
什麼東西被打翻的聲音。
“放下你手裡的東西,該死的,我要報警了!”弗農姨夫再次咆哮起來,“你是怎麼進來的,zhongguo人!”
“他在哪?”客廳裡傳來了另一個聲音,語氣生硬而又冷漠。
“誰……不要向我推銷你們的任何商品,我討厭這些商品……”一陣跑動的聲音,整個地板都在震動,
難道是那些小混混的家人找過來了?還是魔法部的人?哈利此刻無比擔心,他拎着行李箱退回了臥室,一個勁的告訴自己剛纔並沒有釋放魔法,沒有違反《保密法》。
“閉嘴!英國佬!”那個冷漠的聲音變得高亢起來,一記悶響,隨後是一聲嗚咽。
“我的……肋骨……”弗農姨夫吸着冷氣,聲音從喉嚨深處一絲絲冒出來。
“親愛的,發生了——”是佩妮姨媽,她發出了一聲尖叫,手裡的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碎了。
“媽媽。”隨後是達力,他像是被狠狠地摔了出去,客廳傳來桌子被撞翻的聲音。
“他在哪?”那個聲音再次問道。
“誰——誰在哪——”弗農姨父的態度比之前老實多了,含糊不清地問,像是被什麼東西塞進了嘴巴里。
哈利放下行李,輕手輕腳的來到通往一樓的平臺,把臉稍微探出牆壁拐角,只見渾身邋里邋遢的高個子站在德思禮家的客廳裡,客廳現在亂糟糟,打碎的陶瓷花瓶、撞翻的餐桌、晃來晃去的吊燈以及滿是雪花紋和光斑的電視機。
“那個男孩!”陌生的聲音接着問,他不耐煩走動着,踢翻了幾張凳子,看向了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達力。
“別——別傷害我的達力。”佩妮姨媽尖叫的說,聲音顫抖着。
“不是這個!我對豬不感興趣,”陌生人用戲謔的口吻說,“我要的是那個男孩,那個男孩在哪!”
“樓上,天殺的!在樓上的臥室裡!”弗農姨父發出了類似於馬桶塞被拔出的聲音,“拿開你的狗骨頭——嗚嗚嗚——”
“都給我上樓!”那聲音怒吼起來,“快,快!”
哈利立馬逃回了臥室,把箱子重新推回了牀底下。
“我討厭日本人!”弗農的嘟囔聲在門口響起,“我——我——”
“我和你的想法一樣。”那聲音說完,弗農姨父發出了尖叫,“我是該剃剃鬍須了。”
隨後是一陣連滾帶爬的響聲,哈利急忙躲進了自己牀底下,他剛把頭埋進滿是灰塵的牀底之後,弗農姨父的大腦袋就把房門給撞開了,德思禮一家三口就像擠牙膏一樣從門口摔了進來。
“他在哪?”一個陌生人的雙腳出現在房間裡,德思禮一家三口緊貼着牆壁,蜷縮一起,快把哈利的書桌擠塌了。上面的檯燈掉在地上,光線照在牆面上,映出那個巨人的影子。
“他應該在這的。”弗農姨父漲紅着臉擰成了一團,頭髮凌亂的倒在一邊。
“你撒謊!”
“不,不,別開槍。”
樓下電視裡傳來沉悶的聲音。
“很明顯,他不在。”陌生人的腳步在來回走動,一個白森森的棍子在他大腿旁晃來晃去,嚇得德思禮一家三口尖叫起來,哈利覺得很像一根人的腿骨。
“砰”的一聲,德思禮一家三口發出了尖叫,哈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他的櫃子燃燒了起來。
“我發誓,我發誓,那個天殺得小子一直呆在這裡的。”弗農小聲祈求道,肥大的臉埋在了雙掌裡面,佩妮姨媽則盡力把達力護在身後,達力看上去就要暈厥了。
“他不在櫃子裡。”陌生的聲音慢悠悠地說,“那就應該在牀底下了。”
黑色的濃煙在房間裡瀰漫,火光照亮了小小的臥室,猛烈的火舌不斷增高舔舐着天花板。
哈利頓時覺得後背傳來了灼熱的溫度。
“他走了,他去那個瘋人院學校了。”說話的是達力,他好像從夢中驚醒了一般。
“瘋人院學校?”陌生的聲音說,“至少我們找到了一個共同點。你是說霍格沃茲?”
“對,沒錯,是那個叫霍什麼的怪胎學校。”弗農姨父大聲嘶吼道,想把恐懼一同從嘴巴里吐出去,“我在那封信上看到過的,霍——格——沃茲——”
“好吧。”那人聳了聳肩,朝身後揮了一下白色的棍子,房間裡的火焰頓時熄滅了,“還有什麼要說的?”
“別傷害我的家人。”弗農姨父嗚咽道,他用肥胖的身軀擋住了佩妮和達力,閉着眼睛,“像個男人一樣,別傷害女人和孩子。”
“這小子在我們那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陌生的聲音發出了戲虐的笑聲,“下去,下去!英國佬,快!快!快!”
隨後,又和上來時的一樣,那人用白色棍子把德思禮一家再次趕出了房間,樓道里傳來了他們磕磕絆絆的聲音,哈利立馬從牀底下鑽出來,發現汗水浸溼了自己的衣服,櫃子和牀並沒有被灼燒的痕跡,他悄悄下到一樓,朝客廳望去。
哈利看到德思禮一家正整齊地坐在長排沙發上,渾身顫抖,他們一家三口手拉着手,嘴裡不停地低聲唸叨着。
“難辦,難辦。”那人在德思禮一家面前來回走動,“你們說該怎麼辦?”
“……那就再見吧。”電視裡的人說道。
“或許那小子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人俯下身逼近達力惡狠狠地說,直到達力開始翻起了白眼,嘴角不停地抽搐纔再次在客廳裡來回走動,“不管怎麼說,那個男孩是關鍵。我們這裡就有好幾股勢力想抓住他,更別提你們英國這裡了。”
“上帝啊,你……你……究竟在說些——”弗農姨父被那人一瞪,立馬縮成了一團。
“去霍格沃茲了,去霍格沃茲了……”那人開始小聲呢喃起來,搖晃着腦袋,“這樣是更危險還是更安全,事情變得簡單了還是複雜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弗農姨父閉着眼搖着頭說,看上去快哭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了,這裡可不是解決問題的地方。”那人舉起了白色棍子,哈利見狀立馬抽出了魔杖,對準了他,陌生的聲音接着說,“事已至此,不得不說,我一向很討厭洋人,尤其是你們這幫英國佬。”
“不不不,你不能,你不能——”弗農姨父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他緊閉眼睛,“你不能——不不不。我們沒有看清你的模樣。”
“對對,沒有記住。”佩妮也趕緊閉上眼,用一隻乾瘦的手掌捂住幾近暈厥的達力,“沒有……”
“那無關緊要了。”那人舉起白色棍子對準了德思禮一家三口,”跟你們的記憶道個別吧。一忘皆空。”
白光一閃,客廳裡恢復了寂靜,弗農姨父喋喋不休的聲音消失了,他和佩妮姨媽、達力一樣,直直的坐在沙發上,兩眼無神。
那人在客廳裡四下看了看,再次揮了一下手中的棍子,雜亂的客廳瞬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隨後“啪”的一聲消失在了原地。電視裡播放出了《無畏者》結束時的片尾曲。
隔了很久,哈利都無法相信剛纔發生的事情,有人想要抓住他。會是食死徒嗎?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包括之前在籃球場發生的事情,這一切都證明了一點,女貞路4號已經不再安全。
哈利拖着行李悄悄經過客廳,德思禮一家甚至沒有朝他看上一眼。
離開了德思禮家之後,哈利沒命似的在馬路上奔跑,他已經無數次幻想能夠離開那個房子,他不敢相信——他一直以爲要等到9月1日纔可以實現。
哈利不知道現在要去哪裡。他要的只是離開那棟房子,越遠越好,哈利不願意去想那個陌生人爲什麼在找他,他只知道那個陌生人一定是個法術高強的巫師,而且還有一根可怕的白色的骨頭,此刻的哈利正在吸吮着自由的味道,那種味道如同罌粟花奶一般美味。
約莫到了十點鐘左右,哈利原先從德思禮家逃出來的興奮勁消失了,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很殘酷的現實,今晚或許要睡大街上了,因爲他掏不出麻瓜世界裡的一分錢,如果用加隆付錢的話,旅店老闆一定會把他當腦子不好的人轟出去。
哈利拖着箱子走過幾條街,癱倒在遠離木蘭花新月街三個街區的一堵矮牆上,夜晚溽熱的天氣讓他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太棒了。”哈利氣餒的說,肚子裡飢餓感開始灼燒起來,幾個光着膀子的青年人從對面一家便利店裡走了出來,手裡拿着啤酒,大聲唱着低俗的歌曲。
“看什麼看!小子!”對面一個醉的最厲害的男人對着哈利大喊了一句,引來同伴的笑聲。
哈利起身準備離開,他總覺得黑暗之中有眼睛在盯着自己,這種感覺很不好。
沿着漆黑的街道上走了十分鐘後,哈利的每一根神經似乎都變得非常敏感起來,他渾身顫抖,朝着街道的兩邊看了看,任何風吹草動都讓他緊張得不得了。
哈利沒來由的掏出了自己的魔杖攥在手裡,今晚發生了幾件奇怪的事情似乎都帶着消極的情緒涌向哈利的大腦,尤其是那個穿白色衣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魔法部的什麼人,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伏地魔重生之後,魔法部部長面對鄧布利多的警告,似乎把重心放在了另一個方向。雖然鄧布利多魔法能力很強,但是他也不可能去指揮魔法部呀,而且魔法部的做事風格一向非常乖張,哈利會因爲一個家養小精靈在德思禮家打爛一塊蛋糕而收到了正式警告,也會因爲把瑪姬姨媽吹成氣球而一笑了之。
周圍傳來細微的聲響,哈利猛地擡起頭查看,可是放眼望去,街道上空蕩蕩的,那些四四方方的大房子門窗緊閉,沒有透出一絲燈光。
“小天狼星?”哈利朝黑漆漆的灌木叢壓低聲音,喊了一聲,“大腳板?多比,是你嗎?”
哈利知道,在上三年級之前,小天狼星就曾以大黑狗的模樣出現在附近。隔了一會,除了蟲鳴聲之外,沒有任何迴應,哈利才發現自己的手緊緊抓着魔杖,滲出了一層汗水,一隻烏鴉叫着從一棵茂盛的樹枝上飛走了,哈利跟着叫出了聲。
不過,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原來是一隻愚蠢的烏鴉。”哈利盯着夜幕下巨大的樹冠,安慰自己。
一隻純白色的貓從遠處走來,它看上去一點也不害怕人類,蹲在了哈利面前,黑色的眼睛映着閃爍的霓虹燈。
“可惜你不是麥格教授。”哈利和白貓對視着,慢吞吞的說。
不一會,哈利聽到了周圍傳來了好幾聲貓叫聲,彷彿整個街區所有的野貓都跑了過來,有的趴在樹枝上,有的蹲在垃圾箱旁邊,它們都在用詭異的目光盯着哈利看呢。哈利從沒想過這附近會有這麼多野貓,只見它們一個個皮包骨頭的,嗓子裡發出“嗚嗚”嘶鳴聲。
“走開吧,我自己還餓着肚子呢?”哈利生氣的對着四周圍的野貓說,不過白貓好像並沒有聽懂哈利的意思,依舊坐哈利幾英尺遠的地方,細長的尾巴尖輕輕在身體旁擺動。
四下裡安靜極了,偶爾傳來關門或者開窗的聲音都會讓哈利的神經十分敏感。
他被那隻白貓盯得渾身不舒服,狠狠的揮了揮手想趕走它,但白貓不爲所動。他的眼睛和白貓對視的時候,就像一根被磁鐵吸引住了的針,怎麼也轉移不開,他似乎看到了一雙黑色的眼睛,一雙深邃的猶如閃耀着星光的眼睛。
那雙黑夜裡的貓眼像鉤子一樣勾住了哈利大腦,隨後腦子被打開了,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地撥弄着裡面的記憶或者思想。
哈利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一定要趕在眼前的這隻詭異的白貓吃掉他的大腦之前醒過來。但他此刻動彈不得,連握緊魔杖的力氣都在漸漸流逝……
一輛夜間公共汽車從哈利面前駛過,刺眼的燈光像兩道光柱橫掃過來,朝着哈利發出了響亮的車鳴聲,四周的野貓散開了。哈利如夢初醒,長長吁了一口氣,汗水從他的睫毛上滑進他的眼睛裡,傳來一陣刺痛,他用力揉着眼睛,想知道剛纔究竟經歷了什麼?再次睜開眼,只覺得現在喉嚨無比干燥。
整個街道又只剩下哈利一個人。
當公共汽車的尾燈消失在街角的時候,紅色尾燈的殘影依舊在哈利眼睛裡晃動,不過他的內心反而燃起了一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