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希很快跟了上去。他慢慢鑽進管內,然後一路下滑。
管道內污穢,漆黑,而又似乎永無止境。亞希可以看到旁伸側引的許多其它管道,但沒有一條是像他們這一條那樣龐大的。扭曲、旋轉、陡直下滑。他知道自己已經滑下遠深於學校和地牢的位置。他可以聽到,在他身後,哈利與羅恩砰然跌落拐彎處的聲音。
不久後,管道水平伸了出去,而亞希“砰”的一聲,從管道尾端滑落,落在石制地下道溼漉漉的地板上。地下道足以讓人站立而行,四周漆黑一片。洛哈特在附近不遠處站了起來。渾身都是粘泥,臉色蒼白得跟鬼魂一般。哈利站在一旁,等着羅恩也颼颼作響地飛出管道。
“我們離學校肯定有數裡遠了。”哈利說的聲音在漆黑的地下道里迴響着。
“可能在湖底。”羅恩一邊說,一邊審視着四周那黑漆漆,粘乎乎的牆壁。
幾人都轉而凝視着前方的那一片黑暗。
亞希揮舞了一下魔杖,然後魔杖頂端就開始發亮,“走吧。”他對着哈利、羅恩和洛哈特說道。他們開始出發了,在溼地行走,腳步聲分外響亮。
地下管實在太了,他們只能看到前方的一小段距離。魔杖熒光中,他們的影子映在牆上,看起來異常恐怖。
“記住。”當他們小心謹慎地步步前移,亞希悄聲說,“聽到任何動靜,都要立即閉上眼睛逃跑……”
可地下管內靜如孤墳,而他們所聽到的第一次意外的聲響就是羅恩踩在老鼠頭蓋骨上發出的碎裂聲。亞希放低魔杖,查看地板,只見地板上零亂散着小動物的屍骨。亞希努力試着不去想象張秋會成什麼樣子,他在前面領着路,走過地下道內的一拐彎處。
“哈利,前面有東西……”羅恩聲音嘶啞地喊,抓着哈利的肩膀。
他們嚇呆了,觀察着。哈利只能看到那東西巨大、彎曲的輪廓線,就躺在地下道的轉角處,它並沒有移動。
“那只是褪去的蛇皮!”亞希無奈的說,轉身看了看其後面的人。洛哈特把手緊捂在眼睛上。哈利再轉身重新觀察那件東西。
亞希走上前去,瑩光劃過的是一張巨蟒皮,令人厭惡的鮮綠色,蠟曲着,空蕩蕩地躺在地下道地板上。蛻下這張皮的巨蟒肯定至少有二十英尺長。
“啊呀!”羅恩無力地嘆道。
他們身後忽然有了動靜。洛哈特已經膝蓋發軟了。
“起來!”羅恩銳利地說,魔杖指着他。
洛哈特一躍而起——他衝向羅恩,把他撲倒在地。哈利往前衝去,但已經太遲了。洛哈特一把抓住哈利,挺直身軀,喘着氣,手裡捏着羅恩的魔杖,面帶一絲微笑。
“歷險到此爲止。孩子們!”他說,“我會拿起這張皮回到學校,告訴他們,拯助那女孩已經太遲了,而你們,一看到她面目全非的屍體,就瘋了,跟你們的記憶說再見吧!”
洛哈特把羅恩的魔杖高舉過頭頂,大喊一聲,“一忘皆空。”
他一定是忘記了羅恩魔杖出了問題,因爲魔杖在他頭頂炸開了。
亞希趁機往前跑,滑過蛇皮,躲開了直往下墜的從地下道天花板脫落的巨大岩石。而頃刻間,他已經站直盯着那碎石的堅固表層。
“哈利羅恩!”亞希說道。“你們沒事吧!”
“我在這!”巨石後隱約傳出了羅恩低沉的聲音。“我沒事!”
“我也沒事!”哈利說道,“可是洛哈特被魔咒打中自己了!”
這時,突然傳來沉悶的重擊聲和“嗷!”的一聲痛呼,聽起來像是羅恩踢中了洛哈特的肋骨。
“現在怎麼辦?”羅恩絕望地說,“我們過不去。這得花很長……”
亞希擡頭看着天花板,上面露出了一道巨大襲縫。正如羅恩所說,要是花費一些時間,也許能夠打通通道,但是看起來,現在也不是試一試的好時機——萬一整個地下道崩塌就糟了!
巨石後又是一聲重擊和“嗷”的一聲。
“呃,你們在那兒等着。”亞希朝羅恩喊,“我繼續前行,一會兒就回來。”
“可是!”哈利猶豫着。
“我會試着搬開一些岩石。”羅恩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
“嗯,好主意!你們小心一些,我很快回來!”亞希說,然後,他經過那巨蟒皮,獨自起程了。
很快隱約傳來的羅恩與哈利費力地搬石頭的聲音遠去了。地下道轉了一道又一道的彎。
黑暗靜謐中,亞希的腳步聲格外明顯。事情發生的突然,亞希沒有任何準備,至少帶來兩隻公雞也是好的。但是可惜,他只有一個眼罩。
當亞希爬過另一道彎,一面堅固的牆赫然立在他面前。牆上雕刻着兩條相互纏繞的蛇,蛇眼鑲着閃閃發亮的巨大綠寶石。
亞希向前走去,想象這些石蛇中真的,它們的眼睛栩栩如生。他猜到下一步他該怎麼做,他清清喉嚨,那綠寶石眼似乎在閃爍不定。
“開啓。”亞希用低沉,微弱的嘶嘶聲說。這是剛剛學習哈利的。
在接連說了兩三次後,牆從中裂開了,而兩蛇也隨之分開。兩面半牆平衡地滑開,消失無蹤了。亞希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亞希站在一間石室的末端。石室相當大,光線昏暗。高聳的石柱上纏繞着更多的石雕巨蟒,一直上升,消失在黑暗中的天花板。
亞希站立着,聽着那令人發寒的沉寂,皺眉四處瞧了瞧,然後抓緊了魔杖在雕刻着蟒蛇的柱子間慢慢前進,每一步聲都在牆間引起迴響。
亞希眯着雙眼,並且把眼罩放在了額頭上,準備一有動靜就拉下來。那些石蛇空洞的眼窩似乎總在偵察着他的一舉一動。腹部的一下抽動,都會讓他認爲有什麼動靜。
當亞希走到最後一對柱子時,一座與石室等高的雕塑跳入他的視線。雕塑緊靠後牆聳立。
雕塑上面那張巨大的臉,它已經相當古老了,像是猴子,稀稀疏疏的長鬍須直垂到及地石袍底,在雕塑前的地板上一個身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而在那身子邊,放着一個黑色的記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