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哈拉緊張的舉起魔杖做出防衛的姿勢,相比之下黑袍男人鎮定得多,至少看起來這樣,站在他身邊的奧哈拉雖然感覺男人身上的氣息有點危險和警惕,但寬大的帽兜遮掩住了對方的表情,奧哈拉也不好判斷他有沒有自信脫離這兩方對峙的局面,畢竟面前是學者千叮嚀萬囑咐要務必處理掉的蛇形少年。
這回是真正的蛇形少年。
自己真的是大意了,奧哈拉心中有些懊悔,那段時間草木皆兵結果搞成了現在的樣子。黑袍人想要搶奪成果也好還是真的爲自己着想也罷,奧哈拉更相信對方是爲了和自己搶功,但好在這臉沒有丟到學者面前去,一切還有迴旋的餘地。
比如,獻上真正的蛇形少年。
不過眼前的人真的可以被稱爲少年嗎?奧哈拉小心的盯着面前的少年,雖然他的臉上還有面積不小的沒有褪去的蛇皮,但已經是人臉的樣子了。看起來年紀多少有點大了,雖然也很年輕,也得十九二十的年紀了吧。
不過短短的幾秒之間,無數的想法充斥在奧哈拉的腦袋裡。
沒等奧哈拉他們說什麼,少年開口了。
“他救過我一命,如今我也救他一命,這算是扯平了。”半張臉覆蓋着蛇鱗的少年說話慢悠悠的聲音也是出奇的沙啞。
奧哈拉覺得對面像是還沒進化好的什麼神奇動物,對,血咒獸人。這樣半人半蛇的樣子,真的很像。
少年抱着蘭森的身體,血紅色的瞳孔直直的看着他們,奧哈拉這才注意到這是一雙蛇瞳。身邊的黑袍人剛想要打破僵硬的對峙,先下手爲強用毒咒直接終結對方的生命。
但是他還是沒有動。
奧哈拉唾棄一聲,真是指望不上這些吃乾飯的。然而身體的自衛機制讓背後汗毛力氣,空氣中混着一股血肉的聞到。
奧哈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不必回頭了,燭火已經映照出了將他籠罩的黑影——是兩條巨大的黑蛇。
“我不太想向你介紹我的家人們。”少年沙啞的聲音像被刀子劃了一樣,有時候還有咕嚕聲,像是含着血在嗓子裡。
他伸出手指,指甲有點長,裡面甚至還有泥土,點了點蘭森的腦袋,嘴裡儘量清楚的念動着咒語。
“一忘皆空”。
“我的人情已經還完了。”說完蛇形少年不在意的鬆開手臂,讓蘭森的身體直直的落在地上。咚的一聲,甚至連溫和一點的動作都沒有。
少年走向兩人,覺得蘭森的身體有些礙着自己的尾巴了。他看了看用一隻手提起少年的身體丟在了一邊。
黑袍人緩過來了,兩句話之間他已經適應好了背後怪物帶來的威懾,他迅速轉身一發毒咒出去,然而黑蛇的蛇鱗缺彈開了對方的咒語,在堅硬的地面留下了一道深深地刻痕。
黑袍人見狀不再戀戰直接幻影離形離開。
奧哈拉這邊在黑袍人轉身的時候就受到了攻擊,面對從背後撲來的蛇怪,奧哈拉向左一躍被蛇頭擦到,袖子被蛇鱗勾壞,連胳膊都被擦下一層肉皮。
奧哈拉本想一賭,看能不能殺掉對方。受傷後又躲過了被彈射過來的咒語。
好在房間比較小,而蛇怪的身體有些大,這件房間明顯不夠兩條巨蛇敞開活動。卡着蛇身與房間的空隙奧哈拉想像黑袍人一樣幻影離形離開。
然而他沒有對方那麼好運了,失去了一名目標的蛇怪開始集中精力對付他。擠在房間的一角,
左邊,前面都是蛇怪。
這兩條蛇怪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出來的,已經擠滿了屋子,奧哈拉已經看不到蛇形少年的身影了。
目前的危機情況完全沒有機會能夠凝神快速離開,兩個蛇頭的攻擊此起彼伏,鎧甲咒的防護已經有了裂紋。
奧哈拉當機立斷,魔杖向右,伴隨着鎧甲咒裂紋增加,牆壁也被炸開。
聲音順着空蕩蕩的走廊,傳到了空蕩蕩的圓形大廳。
還在大廳中央冥思的伯斯德一把扯開了自己爲儀式精心準備的袍子,從手杖中抽出魔杖,召喚出穿着小西裝有些惶恐的家養小精靈就往大廳後面的走廊走去。
伯斯德讓小精靈前往探路,“爲什麼不服從命令皮特。”伯斯德嚴厲的問,他的眼睛瞪得溜圓。
皮特的雙腿在西裝褲裡顫抖着,“是,是,主人。”
皮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小心的往前走,前幾步因爲走得太慢了,還被伯斯德永咒語踢到了前面,小精靈從地上顫顫巍巍的起來,就看到了浮塵石渣中撲出來了一個身影。
小精靈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站在走廊口的伯斯德先生,對方用魔杖指了指那個倒地的人影。小精靈貼着牆小心的繼續往前走。
皮特突然感覺空氣一輕,再次回頭看了看主人,對方還是那麼急躁,看來還是沒有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他小心的用鼻子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不小心吸了浮塵又打了個噴嚏。
沒有了,真的沒有那股邪惡的味道了。
謝天謝地。皮特放鬆下來,奔跑着到倒地的人影身邊。
“主人!是奧哈拉先生!”
小精靈起身再往屋子裡看,屋裡已經破的不能看了。在角落躺着的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孩。但是作爲訓練有素,見多識廣的小精靈,皮特一眼認出了對方袖口華麗的刺繡。
“主人主人!這裡還有佩弗利爾家的孩子。”
皮特小心的把兩個人從破牆石堆裡挖出來,奧哈拉還醒着,他的腦袋破了,手臂嚴重擦傷。他抓住皮特細細的手腕,把皮特嚇了一跳,“那個小孩。。。”
“還活着先生,但是還在昏迷中,請不要擔心,我們有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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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域中,蛇形少年仰躺在湖邊,薩戈利在湖裡看着他,最調皮的那個頭在一邊加油打氣。
蛇形少年再次瞥了一眼塔列辛的筆記,確定自己的步驟沒有錯。
“怎麼這麼難——分——,啊——”
“嘶——”少年忍不住停下來緩了緩,剛纔拿一下搞得他好像在給自己剝皮一樣,痛到靈魂了,不過也對,自己現在不就是在努力把蛇和自己靈魂剝開嗎。
少年到抽一口氣。疼痛讓他忍不住往水裡又潛了潛。
他下了下決心,一口氣咬牙,一邊忍着疼痛集中精神完成了人體變形。
只見少年身上的蛇鱗越來越多,原本清俊的臉也被拉長,一陣扭曲之後徹底變成了一條蛇。
薩戈利最皮的頭在一旁歡呼。
黑蛇上升起了一陣輕霧,像是寒氣一般,從蛇身中抽離出來,霧氣漸漸成型,鼻子,眼睛一點點清晰,隨着霧狀人深吸一口氣,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顯出了形象。
蘭森沒再管地上早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蛇屍,坐在湖邊的石頭上喘着粗氣。
沒錯,蛇形少年正是蘭森。
蘭森得感謝地上腐爛的蛇身,雖然附體的感覺很糟糕,但是因爲它殘破的身體承受不住,反而讓變形無法很好的完成,成了半人半蛇的樣子出乎意料的有效。
如果完全成功了,蘭森還擔心對方會看出來僞裝的自己和懷裡抱的十二歲少年的身體很像呢。
蘭森沒有辦法在領域內完成與自己肉身的融合,他遺憾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蛇身,之前不知道原因,但他現在知道了。
自己的肉身也很脆弱,所以無法完成融合。一旦強行融合恐怕跟這條悽慘的蛇下場一樣。況且強制融合後蘭森根本無法呼吸,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瀕死感。可以說肉體和靈魂一起強行進入領域就是在自殺。
至於遺忘咒,自己哪會什麼遺忘咒,不過時擺出來的樣子。
蘭森起身讓薩戈利過來,他一一撫摸着薩戈利的頭,“幹得不錯,挺賣力的。”
內向的那個頭靦腆的往回收了收,可能是覺得最皮的那個笑得太開心了,繞過中間的頭顱使勁給了對方一口。
“你給奧哈拉的傷會讓他中毒嗎?”
“嘶——不能,沒有咬到。”
薩戈利轉了轉自己的頭,“但我能認出他,他的血肉,我吃到了,雖然只有一點。”
擦傷對方後薩戈利從自己的蛇鱗上嚐到了對方傷口留下的血。
蘭森點點頭,不管怎麼樣,拜託嫌疑的目的達到了,接下來就要看看效果怎麼樣了。蘭森邊休息邊在聽領域外的人聲,努力辨識對方說着什麼。
估摸着時機差不多了,蘭森凝神順利進入了自己的肉體。
太舒服了,果然還是自己的身體好。
蘭森舒服的慰嘆了口氣。
“蘭森!”愛麗莎夫人急切的湊上前,輕輕的動作像是怕把蘭森碰碎了。
“感覺怎麼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