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要得知那個預言?”一張寬大的紅木桌子面前,鄧布利多端正的坐着,把雙手的指尖對在了一起,擡起頭,用湛藍色的眼眸,看着站在一旁的黑袍男人沉聲詢問道。
口吻裡有些遮掩不住的疲憊。
他這段日子有些累。
壞消息一個接着一個。
不久以前的亞瑟·韋斯萊在魔法部的遇襲讓他更加的緊張起來,這也許意味着伏地魔的手如今已經伸到了魔法部。
他們的計劃要加快推進,不然只會有更多無辜的人犧牲。
黑魔王的殘忍,如今僅僅只是顯露出冰山一角。
鄧布利多用他有力的手指摩挲着一張灰撲撲的羊皮紙,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字母。
信上寫着的是還未擴散,未經《預言家日報》報導的新聞。
德姆斯特朗的現任校長,伊戈爾·卡卡洛夫死了,死在了他的辦公室裡。
死於阿瓦達索命。
他就倒在辦公桌前,胸口被徹底洞穿,周身的血液都被抽乾了。
殺戮咒並沒有這種功效,可以揣度的是,他是在被瘋狂折磨之後才死去的,被殘忍的手法虐殺。
有教師去找他的時候,還以爲只是睡着了,不敢打擾他,又悄悄離開了。
因爲沒有血腥的氣味。
至少死去三天以後才被徹底發現。
但這個消息並未有傳播出去。
爲了保持穩定。
即使德姆斯特朗的地址是保密的,可是對於伏地魔那種層次的巫師,顯然是瞞不住的。
而鄧布利多的行程密集,不久前的一段時間,他剛卸任離開霍格沃茨的那段時間裡,斯內普甚至找不到他彙報情報,貓頭鷹郵遞也不安全,沒有人能夠保證信息不被截獲。
直到今天,兩人才有機會見面。
這裡是魔法部緊急事態安全處理司的新設辦公室,也就是鄧布利多時常呆的地方。
目前而言,這裡也就他一個人,這個司也是,如今他實際上就是個光桿司令。
現在他粗厚的銀色眉毛向上挑了挑,顯得精神矍鑠,強行將自己的倦怠感壓下了。
他思考着伏地魔爲什麼對預言的追求會有哪些原因,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伏地魔是一個矛盾體,他既篤信自己的力量,癡迷於那凌駕一切之上的力量帶來的強權,卻又對預言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迷信。
要是真正的無所畏懼,一定對這種東西就會嗤之以鼻。
他的迷信,也最終導致了他在第一次巫師戰爭當中的失敗。
原本的情況,伏地魔無論是法力還是權勢都是如日中天,能夠對抗,甚至戰而勝之的巫師,只有鄧布利多,但是這沒有意義。
鄧布利多根本殺不死伏地魔。
他的優勢也許僅僅在於年紀,對於魔法更精深的瞭解。
但這在戰鬥當中起不了太多的作用,因爲伏地魔能通過其他方式追平這個劣勢。
例如阿瓦達索命。
這就是鄧布利多不會使用而他可以肆無忌憚使用的魔咒。
伏地魔的手下也更多,即使實力參差不齊,但還是有幾個強大的手下,而且同樣沒有顧忌。
所以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鳳凰社與傲羅處於被動防禦的狀態。
伏地魔當時還整隻壯年,又製作了七個魂器。
如果他當時真的耐得住性子,足夠隱忍,熬到鄧布利多自然死亡,也許巫師社會的歷史,就徹底的改寫了。
可是他的一切,毀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巫的預言與斯內普無意的推波助瀾。
一個時常做出錯誤預言的女巫,當年的一個指引,改變了巫師社會的進程,這也許是她想不到的吧。
特里勞妮在豬頭酒吧做出的預言,被斯內普聽見了,他向伏地魔告密了。
而伏地魔也相信了。
推理一番就會發現,細節決定了勝負。
伏地魔在決定選擇殺掉哈利以後,斯內普又對他求情,讓他僅僅是放過哈利的母親,他最深愛的人。
伏地魔應允了,對這個提供情報的手下,他覺得可以施捨這個要求。
細微的差別出現了。
如果他在最初的時候,就直截了當的殺掉波特夫婦,那也許一切也就結束了,但是他卻給了一個讓莉莉犧牲的機會。
如果直接殺掉,就意味着莉莉別無選擇,也就失去了犧牲的意義。
正是這一點,改變了最終的結局。
“別殺哈利,求求你,發發慈悲,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殺我吧。”這是莉莉死去前的最後一句話。
細微的差別出現了,這樣就成了莉莉爲了她的孩子而死,愛的保護符咒形成,彈掉了伏地魔的致命魔咒。
偉大的母愛讓他從雲端墜落,不可一世的魔王,變成了苟延殘喘,連蛆蟲都不如,只能在叢林中游蕩的殘魂。
“是的,他渴望知道他失敗的原因,那也許就在預言的後半段。”斯內普面無表情的說道。
“哪有什麼秘密的原因。”鄧布利多搖了搖頭,銀色的長髮隨之擺動着,用一種恍若嘆息般的語氣說道:“這不是什麼秘密,我也直截了當的告訴過他,他只追求自身的力量,卻忽視了一些別的東西,可惜他並不相信。”
斯內普緘口不言,沉默以對,他的整個身體藏在一襲黑袍當中,身體緊繃,靜靜的看着眼前的老人,也許是陷入了無邊際的痛苦回憶。
一陣難言的沉默和哀傷氛圍突然在兩人間瀰漫起來。
他們都是爲了那件所謂最強大的武器而受過傷痛,而又變得強大的人。
“你希望我去這麼對他說嗎?”斯內普難得開了個不怎麼好笑的玩笑,深黑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鄧布利多。
“當然不會。”鄧布利多湛藍色的眼睛下,閃動着獨屬於睿智的光芒。
“你替我找一趟找特里勞妮教授,告訴她……”鄧布利多慢慢佈置着自己的計劃。
而在星期一的預言課上,特里勞妮教授又開始她非常朦朧,難以解釋理解的課程了。
一間充滿薰香的房間裡,蓋着罩布的燈發出的光線,和散發出一股難聞氣味的不太旺的爐火都十分昏暗。
特里勞妮坐在一張圓圓的木桌前,把她掛滿了閃閃發亮首飾的手擺在了桌子上。
有些學生猜是因爲太重了,她想借此機會休息一下。
女教授總是裹着厚厚的披肩,戴着一副足以將她眼睛放大好幾倍的眼鏡。
她現在開始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