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守諾之人

“喂!奧爾多,是你發的信號麼?”

燃火的走廊中,克洛伊和奧爾多正打算離開修道院這個是非之地,不料身後有人問道。

“是你的發的信號麼?”

克洛伊猝不及防的轉身,走廊盡頭的屍體上,站着數個手持魔杖的巫師。

奧爾多不由分說,立刻按住克洛伊的肩膀,將她手臂反剪在身後,邀功笑道:“當然,看到我抓到了誰?”

一邊說,他一邊不留痕跡的挪動步子,攔住了噩夢奧爾多的屍體。

那些黑袍湊近一瞧,喜笑顏開,“好嘛,居然是你這傢伙抓到了最重要的人,運氣可真夠好。”

“這叫實力,怎麼能說運氣呢。”

奧爾多的聲音也變得豪爽起來。

“行吧,別得瑟了。”

巫師說道,“快來吧,曼斯正等着你呢!”

等黑袍轉身,他才用微不可查的語調在克洛伊耳邊說道:“別衝動,曼斯不會殺你,等熬過了這個坎,我帶你偷偷離開。”

克洛伊沒有回答,她此刻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該來的總會來,在夢境中,一切只會變得更糟、而她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走在前面的巫師舉着魔杖,爆破聲依舊響着不停,他們快步通過院子,聽到遠處的防空警報一浪高過一浪。

大廳內點了寥寥可數的幾根火把,壁爐的火也在閃動,但廳堂大部籠罩在黑暗中。長椅靠在牆上,無處落座。

噩夢中的穆勒.曼斯高高坐在神父平時彌撒的講桌前,他已經脫下斗篷,精細的德國軍裝是精細的懷錶,他看了看時間,笑道:“你抓到勒梅了,真是準時,奧爾多,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這些傢伙還想保護她,結果被我殺光了。”

奧爾多發出粗野刺耳的笑聲:“不自量力。”

“不能怪他們,能支配時空之力的巫師,幾百年都出不了一個,自然要好好保護起來。”

曼斯笑呵呵的說道:“把她帶過來,讓我好好欣賞一下。”

奧爾多依言將克洛伊往前一推,在經過火把陰影之際,他在她身後低聲說道,“別害怕,他不會把你怎樣。”

克洛伊頭腦暈暈乎乎,她看到人們不斷被驅進修道院大廳,黑巫師們用魔咒拖着他們,就像拖拽着土豆一樣隨意,那魔杖尖端噴出的熾烈紅光讓被纏繞的人瘋狂扭動,口吐白沫,欲叫不能。

珊妮莎修女被人從辦公室裡拖了出來,她的裙服被撕成兩半,只能用握緊的拳頭攏好它們,跟着前進,每一步都是掙扎。

雷德神父滿臉是血,他想要伸出援手,卻被一位黑巫毫不留情的擊倒在地。

克洛伊被推到神像下、恍惚間,她覺得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嘴角似乎掛在嘲弄的微笑。

噩夢曼斯笑眯眯的說道:“啊,勒梅小姐,我仰慕你很久啦。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和你促膝長談一番。”

“放了他們吧。”克洛伊麻木說道。看着神父還有修女的眼睛,即便知道一切都是虛假的,她依然不想看到之後發生的事情。

噩夢曼斯點點頭,“當然可以,不過前提得看看你的配合程度。”他搓了搓手,笑的有些市儈,他在克洛伊耳邊狂熱問道:“告訴我,告訴我,勒梅小姐,這場戰爭,最終誰會是贏家?”

克洛伊一愣,莫名擡起頭,對上了跪地神父痛苦的眼神,他嘴巴被魔咒牢牢封死,卻依然看着她不停搖頭。

曼斯:“別看他,看我!”

他死死的抓住克洛伊的臉,臉上帶着無窮的渴望和探尋,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黑手套都卡進了克洛伊的嘴巴。

“告訴我,萬能的時間掌控者,神奇的女巫,告訴我,誰會是這場戰爭的最終贏家,希特勒什麼時候會死,格林德沃最後會不會死?告訴我,快告訴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告訴我!!”噩夢曼斯像晃動儲錢罐的孩子一樣,猛烈的晃動克洛伊的腦袋。

“我真的不知道。”

克洛伊驚恐萬分。。

噩夢曼斯臉上的狂熱逐漸變冷,他泛紅的眼睛重新變回了毫無溫度的藍色。

“不說。”

他看着奧爾多。

奧爾多擠出一個異常難看的微笑。

噩夢曼斯抽出手槍,三步兩步跨到修女珊妮莎面前,對準修女的腦袋,扣動扳機。槍聲迴盪,人羣尖叫,修女應聲倒地。

奧爾多死死的抓住克洛伊的肩膀,不讓她做出任何動作。

“說不說?”穆勒.曼斯喝問。

“我不知道,”克洛伊哭喊,“我從未看見過那種東西!?”

“撒謊!這些人關你這麼久,我不信他們一點都沒有開發你的能力!”

“夠了!”

遠處傳來一聲怒喝,滿臉是血的神父奮力掙扎着站了出來:“不是所有人都覺得力量至高無上,我們和她生活,只是在一起生活。並不想玩弄時間。”

“這樣啊,那你們可有夠蠢的。”

說完,他將手槍頂在了神父的頭上。

“既然力量對你們而言沒有那麼至高無上,那你們就爲這種弱者的信條付出代價。”

克洛伊還沒來及的喊出一個不字,槍聲響起,鮮血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精確的落在她臉上,她的眼睛便被鮮血模糊。什麼都看不清了。

“全都殺麼?”

有人這麼問道。

曼斯說道:“他們都是帝國的對手。施予對手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一個不留。”

綠色的光芒連續閃爍。

克洛伊恢復視線的時候,修道院裡的人已經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這正是她遇到黛爾菲娜之後,所發生的慘劇。當時她沒有直接目睹,如今夢境居然將它重新在自己眼前演繹了一遍。

“需要我把她帶到車上去麼?”

奧爾多恭敬的問噩夢曼斯。

噩夢曼斯不疑有他,“把她帶去營地,明天返回柏林。”

“如您所願。”

奧爾多拉着如行屍走肉般的克洛伊,一路往修道院外走去。

來到人煙稀少的塞納河畔之後,克洛伊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奧爾多在她身邊拍着她的後背,“都結束了,待會兒我找條船、帶你離開這裡。”

“都是我的錯。”

她抹着眼淚哽咽道。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殺過幾百個人都沒想過什麼對錯,這是工作,僅此而已。”

“如果不是我,他們怎麼會死。”

“即便沒有你,曼斯那樣的野心家也不會停止步伐,你怪自己是何苦呢?再說,事情已經發生過了,爲發生過的事流淚,沒有意義。”

“那你會怎麼做?”

“我會殺掉曼斯,如果我是你。”

“我不能殺人。”克洛伊搖搖頭:“這是上帝對我的要求。”

“我雖然不信上帝,但我知道,上帝一定不僅僅只有善良,善良不是利劍,戰勝不了魔鬼.....咳咳.....咳咳......”

他突然咳嗽了起來,這次持續的時間很久。

咳嗽完,奧爾多沙啞說道:

“有時候我也在想,爲什麼上帝造出了這個世界,是爲了讓人安穩的在裡面生活麼?

我覺得不是,如果他想讓人安穩的生活,爲什麼又要把人設定的如此自私,如此野心勃勃,乾脆都設定成渡渡鳥那樣的生物就好了。後來我想,也許上帝的本意並不善良,他也不需要溫和和拯救,他需要的只是無盡的衝突.......”

啪啪啪!!

身後傳來掌聲,打斷了奧爾多的勸慰。

“我和你工作了這麼些年,一直沒看出來,奧爾多你小腦瓜裡想法還挺多。”

奧爾多閃電般回過頭去,噩夢曼斯去而復返,他提着槍支,陰森森的說道:“可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會和這種只會誇誇其談的宗教廢物同流合污。”

黑袍巫師重新集結了過來,將河岸牢牢圍住。

“你怎麼知道!?”奧爾多站起身,難以置信的說道。

“哦,是我提醒了他。”

一個帶着陰柔的笑容的男人從人羣中鑽出,他手裡拿着一個紅彤彤的蘋果,漫不經心的啃着。“這麼說來,你把另一個自己殺掉了?”

竟是安克爾,他此刻已經恢復了正常人大小,但雙眼之中依然燃燒着熊熊的噩夢之火。

“安克爾......”奧爾多艱難喊出他的名字。

“你騙的了曼斯騙不了我哦。我早就看穿了你的想法,我親愛的奧爾多,你愛她,對麼?”

噩夢安克爾如毒蛇般對克洛伊笑道:“可惜,只有這種程度的懺悔,你能接受麼?”

他帶着噩夢中的黑巫師一步步的逼近,笑容中密佈利齒。被啃噬的蘋果在他手裡變成一支鋒利的鉤爪。

奧爾多嘆了口氣,對克洛伊說道:“對不起,勒梅小姐,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說完,他奮力一推,將克洛伊推下河岸,推進了洶涌流淌的塞納河水之中。

......

......

天空濃煙密佈。烏黑的煙柱從遠方成百火堆中盤旋升起,黑色的手指掩蓋星辰。塞納河沿岸,火焰佔滿地平線,徹夜燃燒,巨大的火舌彷彿橙色聚光燈的燈光照射到了飄飛而過的雨雲之上。即使身處夢境之中,空氣中也有灰燼的味道。

再度回到噩夢之中的霍法看着眼前的景象,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裡和他離開的時候相比,已然大變模樣。

發生了什麼?

一陣狂風吹過,空氣中飄舞而過一些殘破的報紙碎片。他走在街道上,隨便從地上拾起一份報紙。

報紙上記錄着德軍對修道院和教堂發起的搜查,並且大肆捕殺了很多猶太裔的神父和修女。他放下了這份報紙,又抓起天空中另一份報紙的碎片,依然記錄的是同樣的內容。

當初在巴黎的時候,他的確聽聞過一起關於修道院屠殺的事件,矛頭直指**黑巫,但很快,那份報道就石沉大海,消失的無影無蹤。畢竟法國屬於德佔區,任何抹黑維希政府的報道都會遭到封殺。他也沒有在意,畢竟這個年代,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禍亂和死亡發生。

但他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和克洛伊有關。再聯想到克洛伊此前對奧爾多等人惡劣的態度,霍法心裡涼了半截。

這件事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戰勝的心理陰影,更別提只有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女。

如果黑巫師是因爲追捕她而將泰拉爾修道院盡數屠戮,而她又是這間修道院內唯一的倖存者,那麼她幾乎不可能接受奧爾多的任何幫助。

他扔掉報紙,腳步如飛一般向修道院趕去。

趕到修道院之後,這裡安靜的出奇,夜空下,只有火焰在無聲無息的燃燒。

大門破損,裡面屍陳遍野,他一個一個看了過去,這裡大部分都是死於索命咒,只有少數幾個死於槍擊。

他心臟緊繃,跳動如巨鼓,生怕某個轉角看到修女無神的雙眼。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一路看過去,他並未看到修女的屍體,卻也並未看到任何活口。

直到他順着濃稠的鮮血走到塞納河邊,他才聽見有人低低的呼喚自己。

“巴赫先生...?”

循着聲音找過去,只見一個男人靠在牆壁上,幾乎看不出人樣。就是一團血肉模糊的肉塊。

看到那東西的瞬間,霍法嚇了一跳。但從他頭頂依稀可以辨認出一點原有顏色的金髮,他勉強分辨出這傢伙的身份。

“奧爾多?”

他試探的問了一聲。

“是我。”

霍法緩緩蹲了下來,伸出手,碰他也不是,不碰他也不是。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很感激。”血肉模糊的肉塊低聲說道。

“什麼?”霍法不理解。

“你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問我克洛伊去了哪裡。”那模糊的血肉喘息着笑着,發出破風箱一樣的聲音。

“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奧爾多。”

“安克爾來過...他吃掉了我。但我把他肚子剖開爬了出來。”他用平靜的口吻敘述着一件異常可怖的事情,“我把勒梅小姐推進了塞納河,如果你想找她,就順着河流找下去罷,可能還來得及。”

他只剩筋骨的手指顫巍巍的指向河流,霍法卻長出一口氣:“好傢伙,這下你沒資格嘲笑我的頭髮了。”

“呵呵呵...咳咳...你還真是有種殘酷的幽默感,巴赫先生。”

霍法把自己衣服脫了下來,試圖用衣服將面前的這具軀殼包紮一下。

“堅持住,奧爾多。”

“不用了,霍法.巴赫。”奧爾多唯一一次叫出了他的全名,“已經沒救了,我自己清楚。快去找勒梅小姐吧。”

“這是夢境,別在乎受了什麼傷。”

霍法說道:“回到現實就好了。”

血肉模糊的傢伙微微晃動腦袋,“沒用的,過去太久,在現實世界中,我很可能已經淹死了,這裡就是我的歸宿。”

大股大股的海水從他身體的各個角落和骨隙中涌出,他血肉模糊的手掌突然抓住了霍法胳膊,“巴赫先生,看着我。”

霍法依言看着他的眼睛,那雙眼睛竟然出奇的明亮清澈,就像夏威夷白色沙灘後,純淨的海水。

“你的事,我多多少少聽過一些,年少離開英國,離開安全的霍格沃茨,十六歲不到就在外面流浪...老實說,我是佩服你的,生活對我們來說從來都是極盡苛刻,只是我卻從來沒勇氣做出更好的選擇......”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英國,我們說好的。”

他想掙脫對方手掌,繼續替他包紮,但那雙可怖的血手牢牢抓住了他。

“沒時間了,你聽我說。”奧爾多語速飛快,水流混合着內臟碎片從他口中涌出。

“請說。”

“不要傷害勒梅小姐,無論如何。請求你。無論你有何種苦衷,不要傷害她,否則,我一定會在你的噩夢中,纏繞着你,永遠跟隨着你!”

說這話時,他拼勁全力振作起來。

看着他攝人心魄的眼睛,霍法緩緩點頭:“我答應你。”

奧爾多笑了笑,鬆開手,重重靠在牆壁上,低聲喃暱道:“這是我第一次主動選擇不同的命運,感覺真棒。對了,你...你見過曼斯,小心他,他比你想象中的要恐怖很多。如果...如果你們可以離開夢境的話。發現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可以試試黑色槲寄生,會有奇效。”

“等我們出去後再說吧,奧爾多。”

霍法低下頭,嘗試着包紮他的身體。

可最終,對方一動不動,眼神渙散下去。

察覺到男人精神和靈魂的消亡,霍法擡起頭,悵然若失。這一年來,他親歷了很多戰亂,見證了無數的死亡,唯有這次卻罕見的讓他有些失神。

對方就像一面鏡子,他在他身上看見了一些東西,那些曾經擁有,卻在時間之箭中逐漸消亡淡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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