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卡是在沉默中,接受了魔法部的送監人員與阿茲卡班攝魂怪的交接的。
可以看得出來,魔法部的那兩個送監人員在面對攝魂怪們的時候,手在微微地顫抖着。即便是他們,也不是經常會和這些怪物有所接觸的。
在規定的交接流程迅速完成之後,他們就頭也不回地使用門鑰匙離開了。
瑪卡就站在攝魂怪們的身邊,他可以感覺到,經過上次“謎晶”事件之後,攝魂怪已經可以感應到他了。只是這種感應還是很薄弱,讓那些怪物們都有些興趣缺缺。
瑪卡隨意地瞥了它們一眼,然後邁着平穩的步伐主動朝位於島內的那座奇特黑石堡壘走去。
據相關資料記載,這座堡壘的最後一任主人是一位名爲“艾克斯蒂斯”的邪惡巫師。在他死後,島上的隱藏咒全部失效,這才被當局魔法部給發現了。
至於這兒最初究竟是誰建造的,那就沒人知曉了。
沿着一條同樣由黑色岩石鋪就的小路不斷前進着,而攝魂怪就像是無處不在一般,它們在周圍似是漫無目的地遊蕩着、徘徊着……
在這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像阿茲卡班這樣的監獄了。
除了作爲監獄守衛的原住民——攝魂怪之外,這裡並沒有設下太多用來防止罪犯逃跑的玩意兒。
就連那座黑石堡壘的鐵閘門都是完全吊起的狀態。
“他們對那些攝魂怪就這麼放心麼?”瑪卡回過頭,看了看幾乎就是漫山遍野的怪物,“……嗯,或許,也確實挺讓人放心的。”
日益安穩的魔法界所帶來的,自然就是魔法的生活化、便捷化、普及化,這使得巫師的戰鬥力和對魔法界種種奧秘的探知在不停地下降。
就絕大多數罪犯而言,這裡已然是一座充斥着絕望的深淵地獄了。
通過高大的堡壘大門,經過一片早已荒廢得不成樣子的廣場之後,他走進了堡壘內部的區域。
這裡纔是經由魔法部改造過的真正的監獄。
若是按照流程,瑪卡應該是在攝魂怪的帶領之下來到這裡,然後被關進其中某一個監牢的。可魔法部怎麼都不會想到,瑪卡在這裡就好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盤。
在堡壘中的陰暗走廊中,攝魂怪依然四處可見。
可它們大多都只是下意識地朝瑪卡“看”上一眼,接着就任由他在自己身邊經過了。
隨意地繞了一圈之後,瑪卡發現,這裡的監牢絕大多數都是空的。相對於這座極爲宏大的堡壘來說,被關在這裡的囚犯卻少得可憐。
但是當瑪卡路過位於堡壘後面的一個窗臺時,他看到了城堡後面的景象。
那是一片寬闊的墓地,一塊塊墓碑東倒西歪地插在地面上,從靠近城堡的“後花園”一直延伸到了遠處的樹林邊緣。
最靠近城堡的那些墓碑甚至都已經倒下了,看起來既陳舊又破敗,讓人忍不住就想猜測,它們在那裡究竟已經度過了多少歲月?
瑪卡繼續往上走,但是越往上、囚犯的數量就越發地少,而他們中幾乎所有人都對瑪卡的經過沒有任何地反應。
他們都在想方設法地讓自己睡着,雖然這總會讓他們因爲噩夢而驚醒,可那絕對要比看着一個接着一個的攝魂怪路過自己的牢門前,就像是排隊打飯一樣吸食自己的快樂要好過得多!
可是當瑪卡經過第三層的某一間牢房時,他看到了一個眼神尚未完全死去的老女巫。
“你……你是誰?怎麼……會……”女巫半睜着雙眼,表情迷茫中帶着些許清醒,她斷斷續續地道,“你是……魔法部來探監的人嗎?”
瑪卡饒有興趣地看着她,過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
“我和你一樣,也是一名囚犯。”他說,“怎麼,你的靈魂還沒有徹底被負面情緒佔據嗎?”
“……你以爲我是……第幾次……進來了?”老女巫咧開嘴,似乎想笑一笑,但這對她來說卻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了,“哼……我可不會因爲……這點事兒就妥協的。”
瑪卡看着她想了想,突然挑了挑眉猜測道:“你是平克斯頓女士?”
“……你認得我?”老女巫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想將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卡洛塔·平克斯頓,1922年出生,畢業於霍格沃茲格蘭芬多學院,著名的活動家,主張廢除《國際巫師聯合會保密法》,並致力於魔法界和麻瓜界的融合……”瑪卡將自己所知的資料隨意地挑了些講了出來,之後才繼續問道,“事實上,你還是挺出名的,因爲你總會因爲刻意違反《保密法》而被送到阿茲卡班來。”
“……這也是一項策略。”平克斯頓女士的眼睛睜得大了些,“你認爲我的主張正確嗎?”
瑪卡聳了聳肩道:“我可不想蹲在這裡和你聊這些。”
“你……想怎麼做?”平克斯頓病懨懨地問道。
可瑪卡卻只是擺了擺手,再沒繼續理會她,站起身來就徑直離開了。
遇見卡洛塔·平克斯頓只是一個意外,這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他腳步不停,一邊看似隨意地看着偶爾出現在他視線之中的囚犯,一邊往更高層慢慢走去。
既然這些沒來由的事端阻礙了他的研究進程,那他就只得先將局面佈置起來了。
一路向上,瑪卡就像是阿茲卡班的主人一般,視察着被關在這裡的每一個罪犯。
終於,他在某個監牢中,看到了一個趴在地面上一動不動的女人。
那是一個就像是死了一般的女巫,她那頭髒兮兮、沾滿了灰塵的長髮就那麼鋪在地面上,將她的腦袋給完全遮住了。
女巫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皮膚透着一股子灰敗的死氣,簡直和一具屍體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要不是還能隱約看到她的胸廓正隨着呼吸微微起伏,誰都不會認爲她竟然還活着。
“鐺鐺——”
瑪卡伸出手,用自己腕上的鎖鏈敲擊着監牢的鐵門,發出了幾下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裡不停迴盪了起來。
那女巫的手似乎動了動,顯然她已經聽到了這記突兀的聲響。
“貝拉特里克斯。”
瑪卡那試探性的話語尚未落定,那女巫就猛地擡起頭來,在她散亂的長髮之下,一對充斥着偏執和瘋狂的眼神筆直地刺向了瑪卡。
“……你是誰?”她用沙啞的嗓音低吼道。
瑪卡卻直接無視了她的問題,直視着她的雙眼道:“回答我,你是貝拉特里克斯嗎?”
“你、是、誰!”
對方的瘋狂顯然非同尋常,她嘶啞地大喊着,抓着牢門合身撞了上來,發出了“咣噹”一聲巨響。
目標顯然已經找到了,那就沒必要去繼續跟她扯下去了。
瑪卡回過頭,手上已經泛起了一層凝實的銀白色光芒。他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正在他身後經過的某隻攝魂怪的臉,一路往樓下拖去。
監牢中,已經陷入瘋狂的貝拉特里克斯也忍不住後退了半步——沒辦法,瑪卡這種行爲在所有阿茲卡班的囚徒眼中,都具有着無與倫比的威懾力。
事實證明,攝魂怪是一種毫無情感可言的魔法生物,就算瑪卡手中的那個倒黴蛋在不停地掙扎着,可它們卻好似根本沒有看見似的,任由他快步離開了。
……
在小漢格頓,村民們仍然把這裡的某棟老房子稱爲“裡德爾府”,儘管這裡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居住了。
房子坐落在一片高高的山坡上,從這裡可以將整個村子都納入眼底。
房子的幾扇窗戶被封死了,房頂上的瓦片也殘缺不全,爬山虎張牙舞爪地爬滿了整座房子。
裡德爾府原先是一幢很漂亮的大宅子,它是方圓幾英里之內最寬敞、最氣派的建築;但是如今,卻已經變得這般潮溼、荒涼,上頭佈滿了時間留下的痕跡。
小漢格頓的村民們一致認爲,這幢老房子確實“怪嚇人的”。
在半個世紀前,這裡發生了一件離奇而可怕的事件。而直到現在,村裡老一輩的人沒有別的話題時,還喜歡把這件事扯出來談論一番。
這個故事被人們反覆地講着、許多地方又被添油加醋,真相到底如何,已經沒有人說得準了。
不過,故事的每一個版本都是以同樣的方式開頭的:
五十年前,裡德爾還是管理有方、氣派非凡的時候;在一個晴朗的夏日黎明,一個女僕走進客廳,發現裡德爾一家三口都氣絕身亡了。
女僕一路尖叫着奔下山坡,跑進村裡,將村民們都給喚醒了。
“……他們都躺着,眼睛睜着大大的!渾身冰涼!還穿着晚餐時的衣服!”她如此說道。
警察被叫來了,整個小漢格頓村都沉浸在一片驚訝和好奇之中,村民們竭力掩飾內心的興奮,但卻並沒有成功。
沒有人浪費力氣,假裝爲德里爾一家感到悲傷,因爲他們在村子裡的人緣一向都很壞。
那老夫婦倆很有錢,但爲人勢利粗暴,而他們已經成年的兒子湯姆……
說起來你也許不信,他竟比父母還要壞上幾分!
村民們關心的是兇手究竟是何許人——顯然,三個看上去十分健康的人,是不可能在同一個晚上同時自然死亡的。
“繞了個大圈子,結果又回到了這個地方——”此刻,在裡德爾府中,一個英俊的年輕巫師就站在破損的窗戶邊,看着外頭輕笑着道,“不是嗎?納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