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不可避免地會遭遇上各種困難與麻煩。其中有些事情自然刻不容緩,時機一過,往往便再難回圜。
可除此以外,卻也同樣會有許多無論如何也急不來的事情發生——或者人情世故從中牽絆、或者善惡道德教人爲難,又或者……乾脆就是實力不濟無從應對。
就像這次珀西在韋茅斯苦等戰死,雖說這肯定是與始終沒去支援的布洛瓦先生脫不了干係的。
然而仔細想想,他一沒有必須馳援的義務,二又與瑪卡以外的一衆小夥伴都並沒有什麼交情。不僅如此,在過去這段時間裡,反而還是布洛瓦先生和老管家在不停地調派家族人手傾力相助。
至少比爾覺得,如今布洛瓦先生就算是自稱一句“仁至義盡”……大概除了瑪卡本人,也再沒有誰可以出言反駁的了。
當然,其實更重要的還是……比爾雖然與納威布洛瓦家主相見的次數並不多,可對方的實力與性格,他卻均是多有耳聞的。
“……維莉·布洛瓦小姐暫且不論,起碼她那位父親的性格,我想霍恩海姆小姐你應該也是有所瞭解的。而再加上他的魔法造詣……在這種時機下,我們可絕不能再樹敵了。”
身爲韋斯萊家年齡最大的孩子,比爾明顯要比其他幾個弟弟妹妹都更爲成熟,而同時爲了顧及大家的安危,他似乎也不能不成熟。在剛剛失去一個親弟弟的情況下,仍要冷靜地着眼大局,真是難爲他了。
“我知道了。”
莎拉聽罷了他的解釋,終於算是徹底明白了珀西身死一事的箇中細節。就見她點了點頭,很快便道:
“你這些話,我會就當做沒有聽到的。不過……韋斯萊先生,我想我也必須得先提醒你一下——格蘭傑小姐就先不說,即使是以你那弟弟羅恩如今的頭腦,這件事兒恐怕也是瞞不了多久的。你要有什麼打算,最好還是做些去做嘍!”
活得足夠久了,這種生生死死的事情總是會逐漸看淡的,就比如當年的尼可·勒梅,又比如現如今的莎拉。這一點,即使是獲得了情感都無法改變的。
或許也正因如此,比起其他人的低落情緒來,莎拉的神情表現顯見是要輕鬆許多。
“嗯,我明白……我會盡快忙完這邊的事,然後……也許會去布斯巴頓跑一趟吧!這件事,至少是得去找馬克西姆夫人問個清楚的,至於布洛瓦——”
說着說着,比爾也不禁一臉迷茫地搖了搖頭,話頭略略一頓道:
“總之也讓我再好好想想吧!”
“好的,”莎拉微微頷首,順勢應了一聲,而後才補充似的道,“對了,接下來要是格蘭傑小姐她們沒有察覺到什麼問題的話,應該很快就會返回韋茅斯了——她們打算奪回德文郡,將珀西的遺體帶回家去安葬……嗯,是叫‘陋居’……是嗎?”
……
說起來,羅恩已經在與比爾交談的那個地方呆立了許久了——納威不敢去輕易打斷他的沉思。不過好在,納威唯獨耐心是肯定不缺的,他愣是站在那兒一直等到了羅恩自己回過了神來。
“呼……啊!對不起,納威……我好像沒注意,害你一直在這裡等着我等到了現在。”
在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使紛亂的心緒勉強平復了下來之後,羅恩這下意識地一回頭,這才發現納威好像一直就在他身後守着呢!
不過,納威卻是對此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
“沒事,只是多站一會兒罷了——以前在魔藥課上,我可早就被斯內普晾着罰站罰習慣了!倒是你……抱歉,我想我不該提這茬的,只是……你好些了嗎?”
“怎麼可能好得起來啊!”羅恩聞言,頓時嘆了口氣,而後才又轉而道,“但是,比爾先前的那番話我已經想明白了——他說得沒錯,兀自悲痛唉聲嘆氣,對解決眼前這場災難肯定是毫無幫助的,不僅再怎麼悲傷發泄都救不回珀西,反而還會讓我們在禍端再次發生的時候來不及招架,引發更爲可怕的後果。”
“的確是這個道理,我也是這麼覺得的。”納威頓時點着頭道,“那……我們先回去營地那邊吧!我想,金妮應該也很需要比爾的那一番勸誡和提醒。”
“嗯。”
羅恩說着,卻又不禁將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而且,還得去看珀西一眼。”
言罷,他便衝着納威撇了撇頭,然後就率先朝着營地的方向又往回走去。
“咦?霍恩海姆小姐?”
然而,還沒走出這片滿是傷患的帳篷區域,他們倆卻恰巧碰見了剛剛和比爾分開了的莎拉。瞧她的樣子,似乎也和他們一樣要返回對面的格蘭傑營地。
“哦,是隆巴頓和韋斯萊?剛纔漢娜已經將比爾的話告訴給我們聽了,不過……我以爲你們是打算留在這邊幫忙的,這就要回去了嗎?”
莎拉很是自然地說着,就彷彿她只是過來閒逛的一般,倒是的確對剛纔與比爾見面的事情絕口不提。
“嗯,這忙我也想幫啊!只可惜,魔藥學我學得並不好,根本幫不上什麼忙。”羅恩自然沒有從莎拉身上看出什麼蹊蹺,根本就沒有起疑,只是有些隨意地說了這麼一句,緊跟着便道,“而且……說真的,我也實在是做不到像比爾那麼冷靜。這種狀態,就別留在這邊給他添亂了吧!”
一邊說着,三人便又重新邁開腳步,繼續往回走去——莎拉其實能夠感覺得到,眼下羅恩雖然表面上似乎已經比較平靜了,可步子卻邁得多少有些迫不及待,可見他胸中依舊暗藏着許多止不住的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