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三兄弟的傳說”這篇童話的原版事件到底發生在什麼時候來着?
不知道,不清楚,不瞭解。
傳說就是傳說,故事就是故事。在不同的版本中,這則故事的敘述背景甚至分別有黃昏、深夜與清晨三種截然不同的時間點描繪,以致於給人的感受體會自然也是理所當然地各有差別。
於是,連本就算是故事內容的時間觀念都早已變得如此模湖不清了的話,那在故事以外的痕跡,被時間本身抹消似乎也就成了一件並不教人意外的事情。
只是如果連曾經的某個當事人本人都不再記得了的話,那就多少有點……
“……突然就感覺有點掃興了啊!”
渾身幽光搖曳的瑪卡似是有些興致低迷,那張面孔在若隱若現中逐漸讓人看不真切。而伴隨這視覺上的變化,忽然間,好似連他說話時的聲音也讓人有了種漸弱遠去的錯覺。
不對,也許,這並不是什麼錯覺……
“瑪卡?你要去哪兒?”盧娜的開口,給了赫敏與哈利一個足夠準確的答桉。
不過還沒等那另外兩人反應過來,卻聽克恩就在這時道:
“‘復活石’……嗎?嗯,當初爲了尋找去往‘那邊’的方法,我的確是有嘗試過賢者之石的失敗產物,畢竟這東西確實是有着與‘那邊’構建聯繫的附加功效的。如果要稱之爲‘復活石’,光從表面上來說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三個巫師兄弟?我有做過那種事嗎?”
不知道爲什麼,對於盧娜也能察覺到的瑪卡身上的那份變化,女巫克恩卻似乎並沒有很在意。要知道,這時候的瑪卡,試圖對她不利的舉動可已經算是明擺着的了!
“是因爲瑪卡正在做的事,連她也已經無法阻止了嗎?還有,她現在所說的‘那邊’,指的又是什麼地方?盧娜說瑪卡要離開,那麼那個地方,又是否就是瑪卡此刻將要前往的目的地呢?”
因爲瑪卡那逐漸朦朧的身形與盧娜的那句話語,赫敏與哈利心中自然而然也就閃過了這樣一番念頭。
但是下一刻,新的轉變又令二人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這裡是……哪裡?”
倏然間,幾乎已然遮蔽了所在區域的幽光就在盛極之刻復又盡皆斂去,露出了原本即將匿形其中、彷彿即將消失的那道身影。
只是再度開口說話,無論是聲線還是氣場,都已經不再是先前那般模樣。
然後隨着“啪嗒”一聲響,那個人影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姿態扭曲地攤倒在了地板上。
那個人很顯然已經不再是瑪卡了,或者說,寄宿在那具人偶當中的意志,已然天差地別。
那麼,此時此刻取瑪卡而代之的又具體是誰,似乎也就成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推理。
“老……師?”
匍匐在地上的“他”,憑着倒地前的匆匆一瞥看見了前方的那道熟悉身影,於是他便情不自禁地喊出了聲。只可惜他用的是古希臘語,不然赫敏等人怕是連猜都沒什麼好猜的了。
“我回來了?老師……我……等等,爲什麼我感應不到我的魂器所在了?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渾身無法動彈的海爾波,語氣第一次變得驚慌失措了起來,就彷彿看到了世界的終焉一般。
然而對於這樣一個海爾波,這個一直喊着自己“老師”的傢伙,眼下就站在不遠處的克恩卻連再往這邊瞧上一眼的興趣都已經沒有了。
她是真的很不在乎自己是否有這麼一名學徒,哪怕在這兩千年間,對方對她來說意義着實不小。
因爲她不喜歡這個滿腦子自私念頭的“孩子”,至今爲止的一切,也只不過是一種互相利用罷了。
“用這種方式在最後一刻切斷我與‘那邊’的聯繫,讓‘罪’的輸送中斷,同時也讓我無法恢復到完全狀態——這是一次很巧妙的反擊。”
克恩在也擡起頭去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所映的景象之後,便驀然回過了身去,轉而望向之前那道剛被她反手一記抽回到了禮堂深處的殘缺人影,如此說道:
“可你剛纔也說了,這不過就是給我添點心煩罷了。既然知道是這樣,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做?還是說……你還有什麼別的打算?”
如果說剛剛海爾波的歸來,在赫敏等人眼中算是驚訝之後,終究還能接受的變化的話。那麼這會兒,女巫克恩的這番言行舉動所透露出來的信息,就真的讓人感到有些無所適從了。
那曾在他們面前自稱“貪婪”的惡魔,果真,就“也”是瑪卡?
隨着克恩話音漸落,那道倒在稍遠處的殘缺的黑色人影緩緩地從倒地狀態爬起了身來,變成了靠着柱子半坐半躺的姿勢。雖然沒有立即開口,可好歹算是正面衝着這邊的方向了。
而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令赫敏等人感到熟悉的那個沉啞聲音,才又久違地再次響起,幽幽地鑽進了衆人耳中——
“‘別的’打算?哪裡還有什麼別的打算……遏止這場災難的進一步蔓延、並在同時阻止你完全降臨,就是我憑一己之力,所能做到的極限了。至於剩下的工作嘛……說實話,我累了,還是交給其他什麼有志之士吧!”
對方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 就與他此刻歪着腦袋、斜靠在那根柱子下的姿勢一樣,充滿了脫力感。也不知道他是又在故作姿態以試圖迷惑對方,還是真的,已經疲憊到連根指頭都不想再動了。
但是這一回,克恩卻似乎並沒與再像剛纔那般,露出事態脫離了自己掌控的表情。
“是嗎?”就聽她很快便道,“如果你的手段也就到此爲止了的話,那就在這裡躺着吧!”
話音未落,禮堂內所有人只感覺腳下忽然一空,隨即便勐地開始了向下的墜落。
是地板消失了?還是……
在下墜的那一瞬,赫敏與哈利的思緒尚未來得及轉變到這件事上,只仍停留在之前的一個疑問當中。
兩人只是在想,不知是否又是錯覺,他們在她的最後那句話裡面,聽到了些許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