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闖,大怒!
這好端端行軍趕路,突然被人攔住,還口出不遜,他心裡又怎能舒服?
骨子裡,劉闖也是個非常驕傲的傢伙,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對我不敬,我就滅他全家。汝陰縣城,朱成和孫乾意欲不軌。但若只是這樣,劉闖也未必會真的殺了朱成滿門。
關鍵是那朱成一口一個‘背主家奴’讓他怒火中燒。
老子何時做過麋家家奴?
朱成一個俘虜,卻沒有俘虜的覺悟。
自以爲是一個名士,想要展現名士傲骨……對於這個時代的那些主公們來說,這一招用處很大,還能搏一個禮賢下士的好名聲。但對於劉闖來說,這就是赤裸裸挑釁,又豈能容忍?
於是,朱成死了!
而今又有個莫名其妙的傢伙,跑來劉闖面前破口大罵,劉闖怎能不怒?
“你他孃的找死。”
劉闖拖棍縱馬衝出,直奔那壯漢而去。
壯漢也不露怯,躍馬挺刀,便攔住劉闖。
二馬照面,劉闖突然間長身而起,在馬上擰腰發力,盤龍棍嗡的一聲,霸王一字甩棍式當頭劈落。
沉甸甸的大棍,發出呼呼的嗡鳴聲,快如閃電,撕裂空氣時產生刺耳的銳嘯。
那壯漢瞳孔驟然一縮,雙手託刀而起,霸王舉鼎向外一封,就聽鐺一聲巨響,刀棍交擊,兩匹戰馬發出一連串淒厲嘶鳴聲,同時噔噔噔後腿。象龍相對好些,特別是劉闖是搶先攻擊,所以佔居上風。而那壯漢的坐騎卻有些吃不住巨力,一陣嘶鳴之後,好不容易纔算穩住。
劉闖的心。咯噔一下。
自他出道以來,比氣力可說是還沒有遇到過對手。
可這壯漢,居然將他這足有千鈞之力的一棍崩開,也顯示出非同尋常的力量。
這廝,不簡單!
劉闖心中念頭放落,那壯漢已經回過神來。
同樣的,他驚駭於劉闖的神力,但更加好奇,劉闖是如何坐在馬上,還能夠長身發力?
心中疑惑歸疑惑。也讓壯漢怒不可歇,於是一聲怒吼,輪刀就撲向劉闖。那口九尺大刀。已經不能用大字來形容,堪可用巨字表現。刀勢翻滾,殺氣凜凜,馬還未到跟前,劉闖就已經感受到。那股子撲面而來的殺氣。排山倒海……劉闖心中駭然,盤龍棍立刻迎上去,二馬盤旋,便戰在一處。
說起來,劉闖已經和不少三國名將交手。
從張飛關羽,到孫策……哪怕是他的叔父劉勇。還有太史慈,卻沒有一個人,似這壯漢一般狂野。
沒錯。正是狂野!
只見他大刀翻飛,刀刀蘊含千鈞之力。
劉闖剛開始還能抵擋,但是到二十個回合之後,就漸漸露出不支。
比氣力,劉闖並不比這壯漢遜色。甚至還要高出一籌。
可拼殺起來,卻無法做到似這壯漢一樣勢大力沉。刀刀連環。他可以施展霸王一字甩棍式,但卻無法連環擊打。而壯漢那口巨刀,確是刀刀蘊含巨力,顯然已經到了一個神妙境界。
劉闖便是養氣巔峰的高手。
可以說,處於同等階的武將,他都可以勝之。
但這壯漢,顯然是煉神境界的高手,那口大刀在他手裡,忽而如同開山巨斧,忽而卻輕若鴻毛。刀勢變幻無常,但不管是巨斧還是鴻毛,那股子蘊含在其中的狂野殺機,足以令劉闖感到震驚。
三十個回合,劉闖已是汗流浹背。
這時候,在後軍正訓練騎軍趕路的太史慈等人,也都聞訊趕到陣前。
眼見劉闖被壯漢殺得狼狽不堪,也不禁大急,催馬就上前,想要把劉闖救出。
壯漢見此,頓時感到不妙。
心中殺機更盛,和劉闖二馬照頭時,猛然連環三刀劈出。
第一刀,看似兇猛,刀鋒撕裂空氣,發出刺耳歷嘯。劉闖舉棍相迎,哪知道卻輕飄飄渾不着力。心頭一顫,他連忙想要變招,可壯漢的第二刀,第三刀已經接連劈來。剎那間,天地間彷彿都被那重重刀影充斥。劉闖瞪大了眼睛,感覺根本無處躲閃,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
盤龍棍在他手中奇異的一轉,劉闖本能發出一聲巨吼咆哮。
“給我去死!”
盤龍棍,幾乎是在一個根本不可能出招的角度,呼的劈出。霸王一字甩棍式,而且同樣是連環三棍,一棍接着一棍,一棍強似一棍,體內似乎有一股火焰在燃燒,讓劉闖想要在一剎那間發泄出來。三棍連環,但是到最後,卻匯合成爲一棍。一道殘影破空而出,伴隨着一聲巨響,劉闖從馬背上滾鞍落下,盤龍棍飛出去十幾米遠,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空。
而壯漢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勢在必得的一刀,在剎那間被劉闖破開。
刀棍交集的一剎那,他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手中巨刀也無法拿捏穩,鐺的一聲落地。
**戰馬悲鳴,腿一軟撲通就跪在地上,把壯漢一下子掀翻下來。
“狗賊,敢傷我主,拿命來!”
太史慈在劉闖落馬的一剎那,眼睛都紅了,鶴舞鋼槍呼嘯着直刺向壯漢。
與此同時,從壯漢一邊的莊丁後方衝來一匹戰馬,馬上一員大將高聲喊喝:“子義,手下留情。”
聲到,馬到,鐵矛到。
一杆鐵脊蛇矛鐺的架住了太史慈的大槍,就聽來人大聲喊道:“是自己人,大家全都住手。”
“住手!”
管亥連忙攔住要衝上去和壯漢拼命的衆將。
太史慈這纔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忍不住愕然驚道:“大劉,你怎在這裡?”
來人,赫然是劉勇。
他看到場中景象,頓時哭笑不得。
翻身下馬,快步走到劉闖身邊,從懷中取出一粒參丸。“孟彥,張嘴!”
劉闖這時候腦袋都是木的,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張開嘴巴,將參丸吞入腹中。
“子義,待會兒再和你解釋。”
劉勇說罷,便走到壯漢身邊,也給了他一粒參丸服下,“仲康,你看清楚。他是誰!”
他手指劉闖,對壯漢說道。
那壯漢的情況比之劉勇要好一些,其實主要還是他戰馬方纔頂不住巨力。以至於摔落在地上。
“他是……”
那壯漢臉上露出疑惑之色,在劉勇的攙扶下站起來,慢慢向劉闖走去。
而此時,劉闖服下一粒參丸之後,總算是恢復了神智。在裴紹和周倉攙扶下,也站起身來。
仲康?
劉闖聽到劉勇對壯漢的稱呼,頓時愣住了。
仲康……三國之中,有誰是叫仲康?他再眯起眼,仔細打量壯漢,腦海中立刻閃現出一個人。
這壯漢站起來有八尺多身高。190多公分。
腰大十圍,相貌雄毅。
哦,雄毅在形容人的長相時。並不是一個好詞。
古人含蓄,特別是在變成文字的時候,往往會有所加工。如果你長的英俊,秉筆直書就是。可如果你的長相……他們會選一些和相貌無關的詞句來進行加工,以掩飾其真正的特點。
當然了。除非是那種極惡的惡人,或許會言其貌醜。
“你是……許褚?”
劉闖忍不住開口問道。
而那壯漢在聽了劉勇的介紹以後。似乎也醒悟過來,看着劉闖,突然咧嘴笑道:“你可是熊娃兒。”
我呸!
這廝怎地說話?
不過,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熊娃兒未必有惡意。
劉闖小名大熊,壯漢若和他是舊識,喚一聲熊娃兒,倒也不算過分。
看他年紀,應該是在三旬左右,那麼這個稱呼,非但沒有惡意,更多的反而是透着親熱。
太史慈疑惑不解,但是看兩邊都認識,也就鬆了口氣。
說實話,他剛纔是真的怕了!
若非劉闖那最後神來一棍,說不得就要死在對方刀下。不過,劉闖這是哪裡認識的傢伙?雖然太史慈沒有和他交手,卻可以肯定,對方的武力,絕不會遜色於孫策,也在煉神之上。
“你是熊娃!”
壯漢興奮的大叫起來,快步上前,一把將劉闖抱起來。
不過看得出,他抱的有些吃力!
“沒想到,當年的熊娃,居然長得這麼高了,快趕上我了……那時候,你才這麼高,天天還喊着我二哥,讓我給你打獵。”
許二哥?
只聽說過關二哥,還真沒聽說過許二哥。
劉闖已經能夠肯定,眼前這個看上去極爲雄壯的漢子,正是歷史上那個大名鼎鼎的虎癡,許褚!
“好了好了,方纔都是誤會,都是自己人,不用緊張。”
劉勇長出一口氣,看着劉闖和許褚,忍不住笑道:“仲康,十年前你因爲搶了孟彥的長命鎖,以至於和他相識。沒想到十年後你們又是……不過現在的孟彥,可不是十年前的熊娃了。”
“是啊,熊娃剛纔那一棍,端地是漂亮。”
許褚連連點頭,用力拍打劉闖,“再過十年,恐怕我就非你對手。”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劉闖方纔那一棍,已經凝聚了他的‘勢’,也就是所謂的煉神境界……
不過,方突破煉神,劉闖尚需進一步穩固。
進入煉神之後,就是水磨的功夫,一步一個腳印,沒有任何捷徑可走。
當然了,他雖然突破了煉神境界,要想戰勝許褚卻不太可能。給許褚一匹好馬,今天這一戰,勝負尚未可知。不過,許褚要想勝劉闖,若沒百八十個回合,恐怕也無法見出分曉。
初入煉神,劉闖還需要進行休息。
許褚立刻帶着他們,繞過土丘,來到一座營寨之中。
衆人分賓主落座之後,劉勇這才說明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他帶着麋繯等人來到葛陂之後,恰逢葛陂賊圍攻許家莊。葛陂賊,是當地一夥巨盜。人數多達萬餘。許家莊在許褚的指揮下,拼死抵禦對方,奈何寡不敵衆,打到最後的時候,連箭矢都全部耗盡,岌岌可危。
劉勇恰在此時抵達葛陂,見此情況後,立刻殺入賊軍之中。
賊軍人數雖衆,卻是烏合之衆。
加之劉勇出現突然,在亂軍中斬殺六賊將之後。竟直奔中軍,取了那葛陂賊主帥的首級。
賊首喪命,葛陂賊頓時羣龍無首。四散奔逃。
劉勇帶着車隊來到許家莊外,提起當年的事情後,許褚第一個回想起來,連忙把他迎入寨中。
許老太公在三年前已經過世,如今這許家莊已經換了族長。 Www▪ ttκǎ n▪ ¢O
好在。許褚武藝高強,在淮、汝、陳、樑四郡之間,頗有威名,所以在許家莊的地位,也格外超脫。
提起當年往事,許褚也是感慨萬千。
問及劉勇如今的狀況。還有當年那個跟在劉勇身邊的‘熊娃’時,劉勇這才取出家中族譜,呈放在許褚面前。
“孟彥。本是皇親國戚,乃中陵侯獨子。
當年中陵侯被十常侍所害,滿門遇難……我當時護着孟彥一路逃難,來到許家莊。只是因爲十常侍勢大,我不敢暴露孟彥的身份。所以就隱瞞了來歷。今孟彥欲歸宗認祖,卻被小人所害。他奪取了汝陰。又要面臨曹操和劉備的夾擊。我思來想去,唯有仲康你能幫助我。”
想當初,劉勇對許褚有授藝之恩。
故而許褚聞聽,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
只是,許家莊畢竟不是許老太公做主的時代,新任族長聽說許褚欲和曹操爲敵,立刻表示反對。
畢竟,這沛郡而今是在曹操治下。
說起來曹操和許褚還是同鄉,許家族長自然不願意得罪曹操。
但許褚卻不幹了……他答應了劉闖,自然不能反悔。於是在和族長一番激烈爭執之後,許褚的哥哥許定,也站出來表示反對,令許褚倔脾氣一下子上來,召集了許家莊千餘名青壯,隨着劉勇反出許家莊,並表示從此以後,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和許家莊扯上關係。
許家族長很不高興,但最終被許定勸住。
許褚要走,許家莊誰也無法阻攔。
他這次只帶走了千餘人,也不算太過分……既然他已經決定要選自己的路走,又何必阻攔?
就這樣,許褚和劉勇等人,便離開許家莊。
只是許褚並不甘心這麼離開,而是帶着人直撲葛陂老巢,將葛陂賊殺得狼狽而走。
“我雖反出許家莊,卻始終是許家子弟。
今我離開,也要爲許家莊除一後患,免得這些賊人日後,再來生事。”
對此,劉勇非常贊成。
他陪着許褚,就駐紮於費亭。因爲葛陂賊逃走的時候,言要請來碭山賊血洗許家莊,故而他們在費亭,一直等到現在。
“碭山賊?”
黃劭輕聲道:“恐怕不會再來了。”
“此話怎講?”
“我聽說,劉備從曹操那裡借來三千兵馬,便命人掃蕩了碭山。
一來可以練兵,而來碭山距離相縣太近,劉備此舉也是爲他自己清除隱患,還可以吞併賊寇,增添兵馬。所以我估計,那些葛陂賊就算到了碭山,也找不到碭山賊蹤跡,弄不好還會被劉備吞併。”
許褚聞聽,頓時喜出望外。
若葛陂賊被剿滅,那許家莊也就可以高枕無憂。
作爲許家莊的子弟,他便是離開了,也不必再去牽掛……
“孟彥,你那邊情況如何?”
劉勇問起了汝陰戰況,黃劭立刻起身介紹。
他本就生得一副好口才,又存心賣弄,自然說的是天花亂墜,讓許褚更是連連點頭讚歎。
“熊娃而今果然成才,區區小計,就讓萇奴和李通兩敗俱傷。”
劉闖露出赧然之色,“此戰非我功勞,乃子山公美定公運籌帷幄,子義文向子升奮勇殺敵。若沒有元福和元紹向隨,若沒有兒郎們爭先,我便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敵得過萇奴和李通。”
一番話,說的衆人都露出笑容。
許褚更是讚不絕口,表現出濃厚興趣。
既然要爭這一線生機,大可不必把功勞全部歸於自己。
劉闖知道,這適當的稱讚,會給大家帶來多大的凝聚力。
許褚問道:“公子既然決定要另尋棲身之地,卻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選擇?”
劉闖和步騭相視一眼,步騭站起身來,沉聲道:“不瞞仲康,我們已經選擇了一個適當之所。”
“哪裡?”
“就是那青州,北海國。”
“青州,北海?”
許褚露出驚訝之色,輕聲道:“何以選擇此地?”
劉闖解釋道:“青州刺史田楷,名不正言不順,是公孫瓚所任。
此獠竊據青州,不據大義之名,所以對青州的掌控,自然也不甚穩固。他北面是袁紹,西面是曹操,我們佔居了北海,他也無力顧及;而北海南臨琅琊,也非鐵板一塊。琅琊郡南有臧霸屯紮,北面卻是琅琊相蕭建掌控。所以咱們去了北海,可與蕭建結盟,則南面無憂。
唯一有威脅的,就是泰山郡。”
劉闖在提到泰山郡的時候,敏銳覺察到,管亥臉色微微一動。
“不過這樣也好,泰山郡是曹操治下,而曹操接下來,要全力對付宛城張繡。等他收拾了張繡之後,再來對付我們,咱們已經站穩腳跟。當然了,選擇北海,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手裡還有一張底牌。只要能說服薛州來投,鬱洲山那三萬海賊,足以助我控制東萊……”
許褚默不作聲,似在思忖。
半晌後,他擡頭道:“且不說由此到北海路途遙遠,就算咱們能進入徐州,前往青州必經彭城,公子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