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涉是真有些擔心了!
如果只是和步家衝突,問題倒是能夠解決。在淮陰和麋家交易的人,本身也是廣陵望族,地位比之步家,不曉得要高出多少。到時候只要請得那家人出面,步家絕不敢再窮追不捨。
可如果殺了人……
劉闖笑道:“麋管事說笑了,那可是在鬧市,好端端我怎會殺人?”
“那你們……”
“只是貴人相助罷了,步家那些廢物,焉敢再出來鬧事?”
“貴人?”
麋涉聞聽,頓時一愣,“何方貴人?”
劉闖微微一笑,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輕聲道:“廣陵陳元龍。”
嘶!
麋涉倒吸一口涼氣,驚訝看着劉闖。
只是劉闖沒有再和他解釋,只輕輕一點頭道:“麋管事,我們轉了一天,也累了,先回營歇息。”
說完,他拔腳就走。
裴紹也喚上了裴煒和常勝,連忙跟上。
陳元龍?
那豈不就是陳登!
劉闖知道陳登其人,卻不清楚陳登在徐州的聲望。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一位名人!也許在劉闖看來,陳登更像個有能力的投機主義者。可是在麋涉眼中,陳登和他背後的陳氏家族,便是徐州最大的豪強,哪怕陶謙在世,也不敢招惹。
陳登此人,機敏高爽,博覽載籍,雅有文藝。
劉備曾說過:若元龍文武膽志,當求之於古耳,造次難得比也。
也就是說,陳登這個人文武雙全,膽略和志向過人。這樣一個人物,也只有古人聖賢可以相比,當世之中,沒有人能夠與他相提並論。
麋家是東海豪強,可陳登卻是徐州望族。
怪不得劉闖三人能平安無事出來,原來是陳登出面……不對,陳登此人素來驕橫,放眼而今徐州,除了劉使君之外,便無人能入他法眼。而且此人眼界很高,非高士不得與他同席。
這麼一個人,爲什麼會爲劉闖出頭?
麋涉越想,就越覺得不正常,心裡面便有些緊張起來。
回去後,要稟報二老爺知曉此事。看起來,劉闖這廝並非如表面上看去那麼簡單!先是在淮水河畔賦詩,引來陳長文與之相和。而今又有陳登爲他出頭……嗯,這傢伙,定不簡單!
回到營地之後,劉闖自回小帳歇息。
裴紹和裴煒常勝兩人也進了自家的小帳,方一落座,就聽常勝道:“裴帥,這個劉闖,不簡單!”
裴紹一怔,擡頭問道:“伯林此話怎講?”
常勝笑了笑,而後一臉若有所思之狀道:“裴帥難道沒有看出,那劉闖方纔與麋涉說話時,借了陳登的勢。”
“哦?”
裴紹仔細回憶,而後笑道:“如何借了陳登的勢?”
“那陳元龍是什麼人,想來裴帥也聽說過。
此人家世深厚,更兼文韜武略過人。雖則年方二十七歲,確是徐州治下難得的賢才。我聽人說,便是那劉玄德對此人,也非常尊重。麋家雖說是東海豪強,可論底蘊,遠不如陳氏。
劉闖方纔含糊其辭,說什麼陳登爲他出頭。
可實際上,陳登真是爲他出頭嗎?呵呵,恐怕在陳登心裡,十個劉闖也未必比得上一個步家的廢物。偏偏這種情況下,劉闖借了陳登的名頭。麋涉比你我更清楚陳登代表的實力,他回去後,也肯定會把這件事告訴麋家之人。我敢肯定,這劉闖回去後,必會得麋家重視。”
不等裴紹開口,裴煒一聲怪叫。
“這廝,竟如此奸詐?難道不怕麋家人找陳登詢問?”
常勝哈哈大笑,“奴心,你以爲陳登,會向麋家人解釋嗎?”
陳登是個極其自負的人,更兼負豪氣,驕橫過人。
他做事,根本不會顧及別人看法,麋竺如果真的過去詢問,十有八九也是吃一個閉門羹。
這,就是世族子弟的驕傲。
裴紹輕輕點頭,露出若有所思之狀。
半晌後,他突然開口道:“伯林,你想說什麼?”
常勝是裴紹的下屬,但實際上,又是裴紹身邊的智囊。
這傢伙原本是豫州寒門子弟,讀過書,識得字,頗有幾分見識。
常勝道:“裴帥,之前亥帥決意報恩,寧可留在那窮鄉僻壤,讓弟兄們着實心寒。
汝南都帥和闢帥相邀,說實話我原本贊成前去。可現在看來,似乎也不必急於決定……今曹操迎還漢帝於雒陽,聲勢正隆。其麾下兵強馬壯,絕非都帥和闢帥可以抗衡。原本咱們投奔汝南,是因爲走投無路,不甘心。但我覺得,這劉闖頗有意思,不如留下來再觀察一下。
若都帥成事,咱們前去投奔,都帥也會重用。
若他們成不得事,咱們便過去了,也用處不大……但說心裡話,我以爲都帥他們難成大事。”
裴紹,沉默了!
他閉上眼睛,半晌不語。
片刻後突然開口道:“伯林的意思是,亥帥之所以留在朐縣,是另有打算?”
常勝點點頭,“想當初,咱們隨亥帥縱橫青州,官軍莫不避讓。可自從北海之後,先有曹孟德打壓,後有徐和謀逆,數萬大軍而今只剩下咱們這些人。想來亥帥也因此變得謹慎,不願意輕舉妄動。
既然如此,咱們便等上一等,再看一看局勢。
若亥帥別有謀劃,還不如留在這邊輔佐亥帥……依我看,是個龔都劉闢,也比不得亥帥之能。”
裴紹沒有開口,只輕輕點頭。
半晌後,他說道:“既然伯林這麼說,那咱們就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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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陰步家,沒有再出來鬧事。
不過,他們隨後趕去步騭家中,卻發現步騭帶着他的嬸嬸和小妹,已棄家而走,不知去向。
到頭來,那份地契還是沒到手。
不過對於步家而言,地契沒到手就算了,反正步騭一家人已經跑了,那塊土地便歸於他們所有。如果步騭不知死活,再回來鬧事。憑藉步家在淮陰的能量,收拾步騭倒也不是難事。
而劉闖等人的身份,步家隨後也打聽出來。
可步家如今已經沒落,如何比得上如日中天的麋家強勢。加之陳登的警告,倒是讓步家不敢輕舉妄動,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至於步家人的真正想法?沒有人知道!劉闖更不會在意。
東漢末年,三國時期,似乎除了一個步騭之外,步家再也沒有傑出人物出現。
而在三國之後,淮陰步氏也隨之湮沒於歷史長河之中,再後來,更沒有聽說過相關的信息……
對於這樣一個家族,劉闖又豈能放在心上。
一夜好睡過後,第二天他精神抖擻起牀,收拾了一下行李,便牽着珍珠出營,和麋涉等人匯合。
看得出來,麋涉對他的態度,的確是有不小變化。
此前,麋涉對劉闖始終有一絲疏離感,甚至在言語中還會帶着些許不屑。
可今天,麋涉雖然依舊沒有太過於親熱的舉動,但在舉止中卻不經意的,增添了幾分敬畏。
昨日借力,大功告成!
劉闖心裡暗自得意,不過在表面上,依舊是一派平靜之色。
在收整了營地後,商隊便緩緩啓程。
當天渡過淮水,至淮水北岸休整一夜,第二日便踏上回歸的道路。
只是,這回程之路似乎並沒有來的時候那麼順利,到第三天的時候,一場大雨倏忽達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