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諸葛亮所猜測的那樣,程昱在得知邯鄲失守,程武敗退樑期的消息後,大驚失色。
哪怕是在他出發之前,曹操便說過‘只要守住鄴城就是勝利’的話語,可程昱卻不這麼認爲。在經歷了觀津之敗以後,曹操聲望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原本堅不可摧的統治地位也受到了動搖。許都城裡那些個牛鬼蛇神蠢蠢欲動,隨着被曹操鎮壓,但並沒有就此根除掉……
曹操不可能似劉闖那樣在遼東大開殺戒,以鞏固他在遼東的統治地位。
這次賈詡在遼東挑動造反,並差一點獲得成功。可是經過劉闖這一輪血腥的屠殺之後,相信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只要劉闖還活着,遼東就會固若金湯。而許都的情況不一樣,那裡有太多地方豪強,太多世家望族,以及太多的大漢老臣。如果曹操學劉闖那樣祭起屠刀的話,很可能會引來一場巨大的動盪。就曹操目前的情況來說,是絕對無法承受,也只有忍耐。
如果,如果邯鄲丟失,那些牛鬼蛇神就會再次跳出來。
程昱是堅定的曹黨,在他的心目之中,也唯有曹操才擔得上明主二字。
所以無論如何,邯鄲不可以丟失!
他急忙招來程武,仔細詢問了邯鄲之戰。
聽聞漢軍動用天雷火炸踏了城牆,程昱眼睛一眯,心裡便盤算起來。
漢軍此次投入的兵力並不多,因爲到目前爲止,鉅鹿、安平、河間與清河四郡都沒有兵馬調動的跡象。也就是說,這次偷襲邯鄲,也是劉闖的一次試探,想要看看自家這邊的反應。
程昱有這種想法也不足爲奇,劉闖而今的情況說起來並不是很好。
他在涼州投入了近十萬兵馬,每日消耗的輜重糧草不計其數。這種情況下,劉闖是否有餘力攻擊冀州?程昱對此。表示非常懷疑!要知道,劉闖擴張很快,但也造成了他根基不穩。
在短短時間內,獲得了大量的領地,也擄掠或招攬了大量的人口,劉闖本身就要承受巨大壓力。再加上涼州之戰,也進一步消耗了劉闖的力量。他真會那麼有底氣。再全力攻打冀州?
程昱想到這裡,心中已拿定了主意。
“德厚,闖賊而今尚在遼東,故而漢軍無法調動太多兵馬。
我欲親率大軍奪回邯鄲,你便守在鄴城。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要確保鄴城的安全。待我奪回邯鄲之後。便會立刻返回。”
“父親,殺雞焉用牛刀,奪回邯鄲何必父親親自前往,孩兒願戴罪立功,還請父親成全。”
說實話,程武覺得挺窩囊。
邯鄲一戰,他甚至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便被那一場天雷火所敗。
程昱眼睛一瞪,“你去又有何用?
非是我不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此次漢軍主將乃是那張遼張文遠,世之虎將,豈是你能對付。若非他爲了貪圖方便,炸燬了邯鄲城,爲父也不敢輕言奪回邯鄲。我知道你心裡不服氣,認爲張遼用天雷火勝之不武。可我問你。若張遼手中還有天雷火,你又當如何對付?”
“這個……“
程武一猶豫,不禁低下了頭。
他對天雷火的確是有些忌憚,更沒有應對之法。
不過,程武卻有些不太服氣問道:“孩兒是沒有對付那天雷火之策,莫非父親便知道如何應對?”
“總勝過你手足無措!”
程昱一句話,說的程武面紅耳赤。
邯鄲之戰的時候。當城牆被炸開之後,他的確是手足無措,沒有在第一時間發動反擊。可那種情況下,別說是他程武。邯鄲上下哪個不是六神無主?就算他及時反應過來,也無法調動那些慌亂不堪的軍卒前去應戰。因爲那種情況下,大家都亂了,我就算清醒又有什麼用處?
可這些話,程武卻不敢說出口來。
當下,程昱在鄴城點起兩萬大軍,直奔樑期而來。
而樑期城中,曹休剛把逃回來的曹軍聚攏在一處,差不多有八千多人。
算上程昱帶來的兵馬,總兵力已近三千。此外,武安縣仍在呂曠之手,他的手裡至少也有數千兵馬。
“文烈,邯鄲乃是我鄴城門戶,若邯鄲丟失,我鄴城必將直面賊人。
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要奪回邯鄲纔是……我這次調集兵馬,便是要儘快將邯鄲奪回來。你在樑期,可派人查探邯鄲的情況?闖兒兵馬如今在做什麼?可有援兵前來邯鄲助戰?”
曹休連忙搖頭道:“回稟州牧,我從昨日開始,便一直打探賊人動向。
那張遼在佔領了邯鄲之後,分出一部分兵馬擋住了呂曠將軍的援兵,而後便下令修復城牆。
從昨天到現在,他們一直在忙於修復邯鄲城牆。而鉅鹿方面和常山國方向,也沒有賊軍援兵的跡象。”
程昱聞聽,頓時放了心。
他立刻下令,命曹休爲先鋒,率部八千人,前往邯鄲。
而他親率大軍在後,與次日凌晨起兵,向邯鄲迅速撲去……
不過,程昱兵馬纔有動作,張遼便得到了消息。
他忍不住稱讚道:“軍師果然神機妙算,那程昱真的率部前來。”
諸葛亮倒是沒有流露輕鬆之色,眼睛微微一眯,輕聲問道:“文遠將軍,邯鄲城牆修復如何?”
“已大部分補上缺口,但還有一部分尚未完工。”
諸葛亮想了想,看着張遼道:“如此的話,恐時不待我。
請文遠將軍率部迎擊,我不管將軍用什麼手段,定要將那曹軍阻攔一日。一日之後,將軍可自行撤退。”
這,絕對是一個極爲艱鉅的任務。
但是在張遼看來,這件事似乎並不足爲慮。
他當下哈哈大笑道:“軍師放心,遼定會拖住曹軍一日!”
冀州之戰,大幕拉開。
張遼攻佔了邯鄲的時候,十艘海船從營口鎮緩緩而來。在漳水入海口處靠岸。
劉闖從海船上縱身跳下來,大步流星往岸上走。
碼頭上,則有一隊軍卒迅速搭起了甲板,一名飛熊衛牽着象龍馬,緩緩從船上行走下來。
渤海太守郭援快步迎上前去,向劉闖躬身一揖。
“主公,終於來了!”
劉闖看到郭援。臉上頓時浮現起一抹笑容。
他上前和郭援擁抱了一下,而後在他耳邊低聲問道:“子義和仲康可曾到達?”
“子義將軍和仲康將軍都已經抵達高城,三萬兵馬屯駐鹽山下,對主公翹首以盼,都有些等不及了。”
“甚好!”
劉闖點了點頭,這才鬆開了郭援。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郭援幾眼。這傢伙可是清瘦不少。
劉闖道:“公助這一年來在渤海做得很好,舅父也對你是交口稱讚。
若不是政務繁忙,說不得他便要來探望你……若有空閒的話,不如寫封信,與舅父報個平安。”
郭援的舅父,就是鍾繇。
他和劉闖是名義上的表兄弟,可實際上卻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當初。郭援是奉鍾繇之命輔佐劉闖,卻不想才四五年時間,鍾繇便成了劉闖的部曲。只不過,鍾繇到燕京後,並沒有和郭援聯繫。他是降將,自然要避諱。若是一來就拉幫結派,很容易會惹得其他人反感。若真如此,不管是對鍾繇還是對郭援來說。都不會是一樁好事。
鍾繇何等圓滑之人,怎可能會煩這樣的錯誤?
他到了燕京,大部分時間是和許攸、荀諶、辛評這些人拉關係。不過心裡面,始終是掛念着郭援。
歷史上這對甥舅是兵戈相見,最終郭援死於鍾繇之手。
劉闖並不知道歷史上郭援的結果,不過能看到鍾繇和郭援團圓,他心裡面也感到非常高興。
和郭援寒暄幾句之後。劉闖便在郭援的引領下,來到港口臨時搭建的中軍大帳。
劉闖坐下來,詢問了一下幽州目前的情況。
郭援笑道:“主公在遼東大肆整頓,幽州百姓莫不交口稱讚。
便是在渤海。那些豪強望族也老實許多,見到我的時候也不似先前那般張狂。此皆要拜主公那一場整治。若不然的話,我恐怕也無法輕鬆下來,跑來這邊專門迎接主公……對了,主公下一步要如何進行?是直奔鹽山,還是先去南皮休息?荀老大人此前還專門派人詢問。”
“老大人有和吩咐?”
郭援輕聲道:“孔明已經在邯鄲開始行動,老大人讓我轉告主公,兵貴神速,奪取青州只在朝夕。”
言下之意就是說,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邯鄲和關中,你可以行動了……
劉闖點點頭,“明日你帶飛熊衛返回南皮,我和元復西平輕裝簡行,前往鹽山和子義匯合。
對外就宣稱,我在遼東偶染風寒,需在南皮休息兩日,而後會直接前往邯鄲督戰。”
“喏!”
郭援連忙躬身領命,而後藉口讓劉闖休息,告辭離去。
劉闖從遼東直接跨海而來,的確是頗爲辛苦。
一路奔波下來,哪怕他身體強健,也有些撐不住。
不過,劉闖卻絲毫沒有睏倦之意,而是站起身來,在大帳中不住的徘徊。
良久,他突然停下腳步。
雙手緊握成拳,劉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內心中略顯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眯着眼自言自語道:“臧宣高,咱們之間的這筆帳也是時候來清算一下。這一次,我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