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闖的雙眸一眯,看着童淵卻是面沉似水。
若是在以前,劉闖聽到童淵的名字以後,說不得會興奮得睡不着覺。
童淵是誰?
這個在正史中沒有出現,但是在野史中卻廣爲流傳的神秘人物,是趙雲的師父。野史記載,這童淵一輩子收了三個半徒弟,趙雲和夏侯蘭是屬於那一個半,而另外兩個則是張繡和張任。
張繡,北地槍王。
張任,西川槍王,落鳳坡乾死了龐統。
有這三個半徒弟,童淵絕對可以自傲!
只是,劉闖現在的身份不同了……他是大漢皇叔,自領漢大將軍,雄踞河北,坐擁四州的諸侯。
而童淵呢?
說穿了就是一個武師,論社會地位,甚至比不得王越。
你一個武師來我府中做客,我自然會表示歡迎;可是你跑來我府中撒野,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所以,劉闖即使是知道了童淵的身份,臉上依舊是一派冷漠表情。
童淵這心裡也有些惶恐了!
他江湖地位再高,但終究是一介白身。
而他現在面對的則是雄霸河北的一方諸侯……有道是民不與官鬥,哪怕童淵再厲害,面對劉闖的時候,本能的便要低上一頭。所以看到劉闖陰沉的臉色,童淵這心裡面也有些忐忑。
“夫君!”
趙琰上前,輕輕拉住了劉闖的手。
而王越也趕過來。躬身一揖道:“主公息怒,子平方纔也是一時心急。但絕無冒犯主公之意。”
童淵也躬身道:“方纔見小徒遇到危險,故而心急,所以……
若早知它是皇叔所養,某也不會如此心急。若有得罪之處,還請皇叔恕罪則個。”
徒弟?
劉闖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他的目光越過童淵,向藏在童淵身後的孫紹看去。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童淵說的徒弟。恐怕就是孫紹。
只是,孫紹什麼時候成了童淵的徒弟了?
劉闖心裡有些好奇,看着孫紹,半天也不說話。
他不開口,劍士營的劍士自然不可能退下,而趙琰也好,王越也罷。也都露出了緊張之色。
王越在官場上混跡多年,雖然混的不甚得意,但是對一些事情卻很清楚。
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最好是閉嘴……說得越多,反而會越麻煩。劉闖是不可能真的對童淵如何,畢竟童淵的一個半徒弟都在劉闖手下做事。夏侯蘭是劉闖的心腹。而趙雲更是劉闖的大舅子。有這麼兩個關係在,劉闖就不可能對童淵有什麼不利。劉闖之所以不說話,恐怕還是想要從童淵身上獲得什麼好處吧。
趙琰本來還想再說,也被王越攔住,示意她不要開口。
劉闖不說話。也讓童淵心裡有些忐忑。
而孫紹更加害怕,緊張的站在童淵身後……劉闖雖然不說話。可身爲大漢皇叔,河北之主,也算是久居高位。他哪怕是不說話站在那裡,身上也會自然而然產生出一種莫名的威壓。
那種威壓即便是諸葛亮等人,也會心驚膽戰,更何況孫紹只是個孩子。
“爸爸,爸爸!”
這個時候,劉雉也不哭了,晃晃悠悠走到劉闖身邊,扯動劉闖的衣襟。劉闖低頭看去,臉上的嚴霜隨即消失。他蹲下身子,把劉雉臉上的淚痕擦掉,然後將劉雉抱起來,從她手裡接過了玩具。
那是劉闖爲劉雉做的一個風箏,做工很粗糙,但卻甚得劉雉喜歡。
“爸爸,壞了!”
還不到三歲的劉雉,說話也是含含糊糊。
劉闖輕聲道:“雉奴乖,回頭爸爸再給你做一個就是。”
“嗯嗯嗯!”
雉奴連連點頭,小臉上更露出燦爛笑容。
“童先生。”
劉闖向童淵看去,沉聲道:“你心繫徒弟,我可以諒解你先前的莽撞。
子龍與衡若,更是我之心腹,所以我也不會爲難於你。只是,你方纔打傷了小黑,卻不能不計較。若不然傳揚出去,豈不是說我大將軍府可以任人張狂?這件事情,你還要給我交代。”
童淵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他張了張嘴,剛想要開口說話,卻見劉闖一擺手道:“我有一個主意,童先生可以聽一聽。
你可以留在大將軍府,安心傳授你的徒弟。
不過,在傳授他的同時,我也想請你做我的槍術教頭,不知童先生意下如何?”
童淵聞聽一怔,愕然看着劉闖。
你劉皇叔號稱飛熊,要我傳你槍術?
王越這時候開口道:“子平,不瞞你說,今大將軍府設有劍士營,但主公始終認爲,槍爲兵之王,所以想要再組建一個槍士營。你也知道,我雖然對槍術有些瞭解,但更精於劍術。
所以我纔想到把你請來,請你擔任槍術教頭。
這樣一來,你便是大將軍府的人,也就成了一家人……如此之前的事情,也就不必再放在心上。”
童淵不禁苦笑!
而劉闖則詫異看着王越,心中暗自稱讚。
這老傢伙果然是人老成精……槍士營的事情,劉闖只年初時,和王越隨口提過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談這件事。就連劉闖自己,也沒有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他剛纔說請童淵爲槍術教頭,也是臨時起意。沒想到王越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更把這責任擔在了自己身上。
童淵沉吟良久,又回頭看了一眼孫紹。
他也是在偶然機會裡留意到了孫紹,並動了收徒的心思。
童淵也快七十的人了。再收弟子便是關門弟子。孫紹年紀小,若好好打磨一下。說不得未來的成就會更高。也正是因爲這樣,童淵方纔纔會急忙出現,甚至忘記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留在大將軍府,相信劉闖也不會虧待他。
至於那槍士營的事情,童淵倒是不太在意……教授士兵槍法,和傳授徒弟武藝是兩回事。到時候劉闖肯定會如劍士營那樣,爲他配備幾個幫手。而童淵呢?只需要傳授適當的槍術即可。
想到這裡,童淵便拿定了主意。
他連忙躬身行禮。“能得皇叔看重,乃童淵之幸。
此事我可以應下,但還請皇叔莫要責怪這個孩子……我已經準備把他當做關門弟子,請皇叔成全。”
孫紹居然成了童淵的關門弟子?
劉闖嘴角一翹,臉上旋即露出一抹笑容。
這小子,倒是好大的福分,能夠得到童淵調教。相信他日的成就,也不會太差。至少,不至於似歷史上那樣默默無聞。
“爸爸,爸爸……”
就在這時,劉雉突然開口。
“你不要責罰他,是雉奴不好。自己摔倒,和小哥哥無關。”
“嗯?”
劉闖聞聽眉毛一挑,目光重又落在了孫紹的身上。
孫紹心裡面頓時一緊,他這纔想起來,自己剛纔可是把劉雉推倒了……這要是被劉闖怪罪下來。絕不會是一樁小事。
劉雉倒是好心,只是小孩子單純。說出來的謊話,破綻百出。
這下子,不僅是劉闖知道孫紹欺負了劉雉,就連童淵也是心裡暗自叫苦。
他想要開口爲孫紹求情,哪知從遠處跑來一名婦人,神色更顯得格外慌張。
“皇叔,還請恕罪則個。”
婦人到劉闖面前,二話不說便跪下來,“紹兒少不更事,想必也是無心之過,絕無心加害小娘子。”
劉闖認得出來,這婦人正是大喬夫人。
自喬夫人在大將軍府安頓之後,一直深居簡出。
除了孫尚香之外,她從不與任何人交集,就算是麋繯等人找她聊天,她也是儘量推脫過去。
喬夫人心裡非常清楚自家的處境!
她和孫紹,說穿了就是孫權送來幽州的人質,生死早已不再重要。
在抵達幽州之前,喬夫人可謂是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她曾答應過孫策,會照顧孫紹長大,說不得早就自盡……她性子委婉,不喜歡和人爭鬥。而在孫策死後,更是閉門不出,每日在家中默誦黃庭。本想着把孫紹拉扯成人,哪料想她竟然被當做人質,從江東來到了幽州。
若不是有孫尚香相伴,喬夫人真就絕望了。
劉闖待她倒也還算尊敬,雖說把她安排在大將軍府便於監視,但是並沒有限制她母子自由。
哪料想……
喬夫人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孫紹看到這一幕,也愣住了!
雖然喬夫人對他照顧有加,可是孫紹對她卻從不加以顏色。
在孫紹看來,喬夫人就是他老子的一個妾室。也許正是因爲她的原因,才造成了孫策對他的冷淡。
而孫策死後,喬夫人依舊盡心盡力的照顧孫紹,但孫紹還是認爲,喬夫人是在做戲。
可現在,喬夫人卻爲了他,而跪在劉闖面前求情,也使得孫紹心中頗多感觸……
“孃親……”
“紹兒,住嘴。”
喬夫人害怕孫紹說錯話,連忙大聲呵斥。
劉闖抱着劉雉,看了一眼衆人,突然嘆了口氣,擺了擺手。
劍士營的劍士們,立刻悄然退下,也使得王越童淵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夫人且先起來吧……小孩子爭執,算不得什麼,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劉某雖然霸道,卻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再說了,我家雉奴都說了是她自己摔倒,與孫大公子並無關係。當然,我也知道孫公子近來的遭遇。說起來也是我的疏忽,沒有考慮到小孩子們的想法。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夫人也不必太擔心,我更不會因此而怪罪孫公子。”
劉雉的臉上,頓時笑容綻放。
而喬夫人也如釋重負般,長出了一口氣。
“紹兒,還不過來向皇叔賠罪。”
若是在以前,孫紹是絕不會聽從喬夫人的話。可是今天,他卻很聽話的走上前,與劉闖道歉。
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半大小子,劉闖突然笑了。
“即得了名師,便要好生修煉。
對母親也要盡到孝道,切莫在肆意妄爲。我這幽州,或許比不得江東景緻動人,但也不算太差。有空了,陪你母親多出去走走,莫要再讓她爲你操心。”
孫紹聽罷,忙躬身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