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竺此次返回東海,主要有兩件事。
於私,他要敲定麋繯的婚事。把麋繯嫁給劉備,是麋竺計劃中的第一步,而是最爲關鍵的一步。只有和劉備成爲一家人,他纔可能獲得更多信任,乃至於更多權力,這可謂至關重要。
除此之外,麋竺還有公務在身。
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劉備既然要和袁術開戰,糧草輜重必不可少。
當然了,先期憑藉廣陵的庫府,足以支撐戰事開啓。下邳的糧草也會源源不斷送往前線,以保證戰事的進行。但僅僅是下邳和廣陵,還遠遠不夠。東海、彭城都需要給予糧草支援,以確保在戰事進行時,劉備在前線不會因糧草而費心。於是乎,麋竺奉命,返回東海郡……
不過對麋竺來說,糧草並不是當務之急。
他途經郯縣,把籌措糧草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後,就急急忙忙趕回朐縣。
襄賁糧倉存放的糧草,正是準備送往下邳。只是籌糧的行動纔剛開始,所以糧倉裡的糧草數量並不算太多,不過半囷之數。加之東海郡近來風調雨順,唯一一支可能對糧倉產生威脅的羽山賊,也被消滅。所以,襄賁糧倉也就相對安全。加之麋芳調集兵馬,在沭水對岸準備攔截劉闖等人,把郯縣的武裝力量幾乎抽調一空。於是乎,這糧倉就只有一百多人看護。
天近子時,劉闖劉勇管亥各率九人,在糧倉外埋伏妥當。
遠處糧倉燈火通明,但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裡的守衛非常鬆懈。
兩個巡兵在轅門外無精打采的站着,好像沒吃飽飯一樣……轅門內,更是靜悄悄不見人影。
這個時候,想來人們都睡了吧。
劉闖和劉勇管亥三人交換了一下顏色,紛紛上馬,催馬向糧倉趕去。
“什麼人?”
馬蹄聲,驚動了守衛巡兵。
但兩個巡兵並沒有露出警惕之色,有氣無力的喝問起來。
“我等奉三將軍之命,特來查探糧倉安危,速去喚爾等主將前來回話。”
三將軍,哪個三將軍?
不過聽對方的強調,應該是自己人。
接着火光看去,來人清一色騎軍,身披制式筩袖鎧……只看那打扮,巡兵就立刻放下心來。
三將軍?莫非是下邳的張三將軍?
巡兵反應過來,連忙擺出一副威武姿態,快步迎上前去。
在他們想來,對方到了轅門外肯定會停下來,到時候他二人也能搭幾句話,說不定還能得到賞識。
畢竟那是徐州兵,和他們這些巡兵全不一樣。
可是,讓兩個巡兵感到吃驚的是,對方已經到了跟前,卻沒有露出一星半點想要減速之意。
三十匹快馬迎面呼嘯奔來,若不身在其中,根本不可能感受到,那是怎樣一種震撼。
衝在最前面的那匹黑色戰馬,矯若遊龍,快如閃電,眨眼間就到跟前。馬上的騎士,也能看得真切,卻是一張佈滿殺機,猙獰可怖的表情。兩個巡兵到這時候,如果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那可真就是白活了這麼多年。可是,即便他們明白了,卻張着大嘴,發不出聲音。
嚇傻了,兩個人都被嚇傻了!
看到兩個巡兵這副表情,馬上的騎士似乎興趣缺缺,黑馬從兩人身邊呼嘯而過,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兩個巡兵的存在。不過,跟在黑馬後面的騎士,可就沒那麼客氣了……只見其中一人,舞動大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光,緊跟着血光崩現,一名巡兵的腦袋沖天而起,那鮮血順着腔子瞬間染紅了身體,無頭死屍好像一根朽木,噗通便栽倒在地上,鮮血瞬間染紅地面。
而另一個人,也未得幸免。
一杆鐵矛透胸而入,持矛騎士在馬上一合陰陽把,那名巡兵一下子就飛出去,慘叫聲在空中迴盪。
鐵蹄聲,掩蓋了慘叫聲。
幾十匹戰馬呼嘯而過之後,轅門外留下了一堆模糊血肉,根本看不出模樣。
劉闖衝進轅門,就看到堆積在轅門內的糧垛。他提起盤龍棍,啪的抽在一個架在營帳門口,用來照亮的火盆子上。那火盆子騰空而起,落在糧垛上。火盆裡面的火油流了一地,火焰順着火油,瞬間就燃燒起來,直撲糧垛。與此同時,從營帳中走出一個巡兵將領,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大聲叫罵道:“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誰在這裡鬧騰,壞了老子的好夢……”
只是他剛說到一半,卻愣住了。
劉闖已經到他跟前,盤龍棍一顫,嗡的一聲刺出,棍頭正戳在那人的臉上。
這一棍下去,有千斤神力。
巡兵將領甚至來不及發出叫喊,就被劉闖一棍戳的整個面門全都凹陷進去,腦漿迸裂……
鐵蹄聲,還是驚動了糧倉中的巡兵。
他們紛紛從營帳裡出來,甚至連對手都沒有看清楚,就迎來了一陣如同疾風暴雨般的殺戮。
劉勇和管亥一左一右,好像兩個殺神。
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殘肢斷臂散落一地。
劉勇還好些,鐵矛只用刺殺,收割者對方的性命。可那管亥卻有些惡趣味,死在他刀下的人,竟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十八名跟隨兩人的部曲,也都大開殺戒,逢人就看,遇人就殺,片刻功夫,這糧倉內血流成河,清醒過來的巡兵,更無心抵抗,鬼哭狼嚎般四處逃竄。
劉闖帶着九個人,不停把火盆甩向糧垛。
那猶如小山般的糧垛,很快就騰起熊熊烈焰,照亮了黑暗蒼穹。
“亥叔,不要戀戰,我們走。”
劉闖見火勢已經起來,擔心襄賁會派來兵馬,於是大喊一聲,帶着人向轅門外衝去。劉勇和管亥也不再戀戰,嘬口發出一聲呼哨,衆部曲隨着二人便衝出轅門,迅速沒入漆黑如墨的曠野。
襄賁糧倉,已經被烈焰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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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令襄賁縣令大吃一驚。
當他趕到糧倉時,大火仍在熊熊燃燒,遍體屍體,更觸目驚心。火勢很大,根本無法撲滅,半囷糧草,也就是一千五百石的糧食,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被熊熊烈焰吞噬乾乾淨淨。
“是何人所爲?”
“縣尊,不清楚啊……那些人沒有留下什麼線索,突然來到這裡,逢人便砍,遇人便殺,而後放了一把火,就迅速撤離。卑下以爲,那些人絕非普通盜匪,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官軍。”
“官軍?”
縣令氣得舉起鞭子,就抽在那巡兵身上,“你他孃的就是官軍!”
可事情已經發生,他也沒有辦法太過於責怪手下。
“來人,速往郯縣稟報,就說襄賁遭遇襲擊,敵情不明,請速來增援。”
縣令吩咐下去之後,就命人打掃戰場。
可是,這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讓他感到好生頭疼。
有佐吏上前獻策:“縣尊,觀這夥賊人行事,絕不是什麼山賊盜匪,你看會不會是那邊的人?”
他向西邊指了指,縣令立刻反應過來。
呂布,就駐紮在沛縣。
而沛縣,正好在東海郡的西邊……
縣令這時候也顧不得調查,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總要向上峰有個交代才行。聽說留守下邳的三將軍和呂布並不是特別和睦,而那呂布素以忘恩負義而著稱,便只有讓他背上這個麻煩。
想到這裡,縣令不再猶豫,立刻派出第二個信使,前往郯縣報信。
沛縣呂布昨夜率部侵入襄賁,縱火焚燒襄賁糧倉……襄賁和郯縣距離並不算太遠,所以很快的,郯縣就得到襄賁糧倉遇襲的消息。這他孃的可是戰略物資,雖然數量不多,卻是一樁大事。
於是,郯縣縣令又火速派人前往沭水對岸,找到了麋芳之後,把襄賁糧草遇襲的消息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