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面擺放了三具屍體,所有人都圍攏在大廳的門外低聲的抽泣。衛青的小臉漲的通紅,小拳頭握的關節都已經發白,衛丫在一旁低頭垂淚。
蒼天的小臉沒有一點血色,胸前那道長長的刀口也沒有血液流出。一雙淡藍色的大眼睛睜的圓圓的,雙臂還保持着讓人抱的姿態。
雲嘯的耳朵裡彷彿聽見了“侯爺,抱。”奶聲奶氣的聲音彷彿是九天降下的天籟,可是如今卻變成了一具變冷的屍骸。雲嘯走過去用顫抖的雙手撫摸上了孩子的額頭,然後下滑試圖讓孩子的雙眼閉上。
可是孩子的雙眼卻又睜開,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他的身邊躺着他的母親和姐姐,那個來雲家之前連饅頭都沒見過的黃毛丫頭。
“侯爺,小蒼天這是死不瞑目啊。要給小蒼天報仇啊。”老餘一邊安撫着跪在一旁的蒼鷹一邊吼道。
雲嘯緊咬着牙關,腮部的肌肉硬的像的兩塊石頭。兩側的太陽穴高高的鼓起,一張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廳堂外的院子裡三個被綁成糉子一樣的傢伙仍自喋喋不休。
“我們是慄娘娘的人,識趣的便趕快放了我們。不然讓你雲家莊子雞犬不留。”
蒼瀾上前一腳邊踢在了那人的下巴上,那人頓時口滿嘴的鮮血,一嘴的牙齒也掉了大半。另外兩個漢子見識了蒼瀾的手段,都閉嘴不言生怕遭受同樣的下場。
小白從牆上跳了下來,不一會幾個武派弟子擡着一具殘破的屍體走了進來。看着勉強能拼出人形的屍體,跪在院子裡的三名大漢頓時都打了一個哆嗦。他們認得,這是昨天慌不擇路跑進山裡的那個同伴。
小白的身上滿是凝結了的鮮血,雪白的皮毛被染成了暗紅色的一片。兩隻眼睛露着兇狠的光芒看着地上跪着的三個傢伙。
“雲侯饒命啊,雲侯饒命啊。小人們也是奉了娘娘的命令,求雲侯饒過小的。”三個人磕頭如搗蒜頭磕在地上砰砰的響。
老餘斷斷續續的描述將事情的經過描述了個大概。
雲嘯帶人去山裡查看煤礦,雲家的人忙活了一天都早早的修習。忽然聽見後院有小白的嘶吼與婦人的尖叫。大家都以爲是小白還沒有醒酒在傷人,待雲家的人趕到小白所在的院落,這才發現小白被一個大網子罩住。幻天正在和幾個人搏鬥,黑乎乎的只看見地上躺了幾個人。
那幾人見雲家的人越聚越多,便飛身上牆奪路而逃,身手矯健的不像話,一看便是訓練有素之輩。
幻天到底沒有給墨門丟臉,第一劍客的名頭不是白叫的。只幾個回合便斬殺了兩人,剩餘的五人已經跑遠。蒼瀾騎着馬跑去匈奴人的駐地,讓他們幫忙追捕。
這時衆人才發現,躺在地上的居然是蒼鷹的老婆和閨女。可愛的小蒼天嘴裡正在大口大口的吐着鮮血,胸前的刀口觸目驚心。
剛剛將小白身上的網子拿開,它便一下子竄上了院牆,向着奔向山林的一個黑影追了下去。
匈奴人不愧是馬上的民族,幾十個匈奴漢子在巴圖的帶領下很快便將幾個逃脫的傢伙捉獲。除了一個敢於反抗的傢伙被巴圖敲碎了腦殼之外,另外三個束手就擒不敢有絲毫的反抗。據說追上他們的地方距離甘泉宮已經不足五里。
老餘剛剛說完,蒼景空便氣喘吁吁的趕了進來。默默無聲哭泣的蒼鷹一見到蒼景空便抱着他的大腿,大聲的哭號道:“大哥……小天他。”
蒼景空拍了拍蒼鷹的肩膀,看了一眼弟媳侄子、侄女的屍體。抹了一把眼淚安慰了幾句蒼鷹,便將雲嘯拉倒了大廳的後堂。
“雲侯打算如何處置這幾個人?”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敢來我雲家莊子殺人,就沒必要在出去了。”
“雲侯三思,這幾個人畢竟是慄妃娘娘……”
“啊……”外面傳來了一聲慘叫,聲音淒厲之極根本不似人聲。接着外面便傳來吵雜的人聲,二人趕忙出去查看。
只見小白正咬着一個人的大腿做獅子甩頭狀,那人的小腿已經被小白鋒利的爪子抓的血肉模糊。噴濺的鮮血染紅了周遭的塵土,眼見這人是活不成了。
蒼景空忙招呼蒼虎和蒼熊制住小白,他這次來是勸刀下留人的。不料這剛剛說幾句便有一人命喪豹口,回去該如何與慄妃娘娘交代。
“蒼公,死的可是你的至親之人。難道你就不想爲他們討一個公道?”
“將他們交給老奴,老奴自然會請慄妃娘娘責罰他們。還雲侯一個公道。”
雲嘯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這個頭髮已經花白的人,現在雲嘯終於相信有些人是沒有底線的。尊嚴可以交換,生命可以交換。他們活在整個世界上就是在不停的交換中經營這自己的人生。所有的人在他們的眼中都有商品無異,所有的東西都在他們可以交換的領域之內。
按照他們的邏輯,很有可能連兒子的命都可以交換,更別提侄子、侄女、還有那個少言寡語弟媳的性命!
“慄妃娘娘生皇長子,這幾年已經有人屢次上書請求封皇長子爲太子,陛下也頗有心意。皇后早逝,慄妃娘娘如今統領**,封后那更是指日可待的。老奴勸雲侯一句小不忍責亂大謀,一旦得罪了慄妃娘娘,恐怕……恐怕雲家莊子會被夷爲平地啊,雲侯。”
蒼景空拉着雲嘯的胳膊,規勸的聲音已經隱帶着哭腔。
“大行令慄賁慄大人到。”
門口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一聽便是一位宦官的聲音。慄賁大刺刺的走了進來,對着雲嘯拱了拱手便算是見禮。
“雲侯,慄某聽說貴府上出了人命的案子便來看看。這些惡奴的確可惡,可否交給在下將其帶走如何?”
雲嘯的心中充滿了憤怒,雙目有如噴火一般的看着滿臉絡腮鬍子的慄賁。這是**裸的打臉,連貴族之間的禮儀都不顧了。看起來這慄賁還真是囂張的不得了,怪不得慄妃封后的事情最後會壞在了他的身上。
想到這裡,雲嘯忽然又不憤怒了。對於一個將要死的人,而且是死的很慘的人憤怒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雲嘯也拱了拱手算是還禮,面色冷峻的說道:“慄大人,大行令是主管朝廷禮儀的。爲何慄大人忽然管起了刑名之事?既然事情是發生在我雲嘯的侯府,自然歸我雲嘯處置。即使陛下在這裡同樣會支持雲某的主張。
更何況這幾位賊人還意圖謀害我大漢的祥瑞,數罪歸一我就是現在將他們就地正法也是沒有人敢說不的。”
“哈哈哈,雲嘯別以爲當了一個閒散的侯爺就了不起,甘泉宮裡的王八都比你這樣的侯爺多些。今天本大人來是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識相的就趕快放人,它日本大人必然滅了你雲家莊子。孰輕孰重,雲侯可考慮清楚了。”
慄賁果然不愧爲蠢貨之名,被人拿了活的還敢這麼囂張。他用活生生的例子告訴雲嘯,原來蠢字是這麼寫的。
“本侯昨日裡可聽過太后訓斥慄妃娘娘,不得傷害我大漢的祥瑞。這幾個人口口聲聲說是奉了慄妃娘娘的旨意。既然慄大人這麼說了,本侯這便是甘泉宮,將人犯交給太后處置如何?”
“啊……雲嘯你。”
慄賁指着雲嘯,手指顫顫巍巍只是嘴裡不知道如何述說纔好。
“奴婢春駝見過雲侯。”
剛纔扯着嗓子喊叫的宦官一件慄賁如此模樣便趕忙上前一步。
“奴婢來的時候,慄妃娘娘交代奴婢。其他人都可以任由雲侯處置,只是這慄虎是娘娘的親弟弟。還請雲侯高擡貴手,慄妃娘娘他日必有厚報。”
總算弄明白了,爲什麼慄賁這傢伙會親自來要人。原來是慄妃娘娘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在這些人裡面,不知道這五比二的死亡率,這傢伙能不能活下來。
雲嘯轉回頭看了看遠處的廳堂門口跪着的兩個人,大聲問道:“誰叫慄虎?”
一人趕忙連滾帶爬的撲了過來,結果被蒼熊拎小雞一樣的又給拎了回來,那人尤自掙扎口中不斷的高喊“我是慄虎,大哥春公公救我。”
慄賁好像很在意這個弟弟,剛忙吩咐手下人過去企圖將人搶過來。一個勁裝漢子剛剛衝出幾步,便被小白撲倒。鋒利的爪子幾下便撕開了那人的胸膛,鮮血像瀑布一樣的嘩嘩流淌。
小白的皮毛再度被染紅,血腥的氣味刺激了小白的獸性。一口便咬住了那人的脖子,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那人不似人聲的慘叫。慄賁的護衛們紛紛抽出刀劍企圖上前,雲家的人們也都拿起木棒農具迎了上來。
“住手。”雲嘯一聲斷喝,雙方人馬全部都站住,看着這個年輕的侯爺要說什麼。
“慄大人,春公公。這頭白色的豹子是太后親口指明的大漢祥瑞,陛下也是點了頭的。如今你們的從人要擊殺這頭豹子,好好的很。把路讓開,讓他們殺看看到時候大漢的祥瑞魂歸地府。他們如何跟陛下太后交代。”
慄賁的護衛頓時住了手,見眼神猶豫的看向慄賁與春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