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傢伙果然不負竇嬰所望,將蒼虎與衛東寶攔阻在外面。進去之後自然是大搜特搜,金子都被搬去了新宅底下巨大的地下室。這座寶庫裡只是存放日常應用的銀錢,還有價值萬金的銅錠子。
最讓禁軍軍卒們詫異的是那些擺在架子上的玻璃工藝品,在火把的映照下發着美輪美奐的光。這些東西晶瑩剔透,看着就讓人有一種聖潔之感。
兔子老虎,甚至還有引頸天歌的天鵝。每一個都是造型逼真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天鵝就好像活的一樣,隨時能飛起來。禁軍士卒一時間都看得呆住了,可他們也只能是看看。鎧甲的縫隙很小,裝不下這樣的東西。軍卒們舔了舔嘴脣,若是能將這玩意帶出去。恐怕價值不下千金。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將眼神重新放回到那些銅錠子上面。
寶庫裡的這些錢在雲家,那就是日常流動的小錢。放在這裡是因爲存儲方便而已。不過這正應了這幫傢伙的意,若是金子他們拿出去兌換不易。現在大腚的銅還有如山的銅錢堆在面前,已經想瘋了的禁軍軍卒們哪裡還矜持得住。早已經將大塊的銅錠子往鎧甲的縫隙裡面塞,爭搶中碰倒了存放玻璃的架子。
剛纔還美輪美奐,玻璃工藝品頓時四分五裂粉身碎骨。士卒們只是愣了片刻,便又開始大肆的搶掠。可他們不知道,門外的情形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竇嬰搖身一變成爲了一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老實人,雲嘯一臉憤慨的站在另外一邊。寶庫裡面傳出巨大的玻璃破碎的聲音,讓他聽着都心碎。那些玻璃工藝品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玻璃工藝品,雲嘯不相信在公元前的年月裡還有人比他做的更好。
現在就被這些土大兵給毀掉了,燒製這樣的工藝品並不容易。往往耿風燒上數十爐才能成功一個,雖然來源是不值錢的石英砂。可是這心血的價值是無限的。雲嘯的心現在疼的直抽抽。
王娡站在兩個人的中間冷着臉,旁邊站着一臉怒氣的南宮。現在這位公主殿下憤怒的目光正直直的盯着表叔叔看,弄得竇嬰渾身不自在。
“魏其侯。陛下的旨意是讓你查實雲家護衛的人數。你怎麼跑到雲家搜檢來了。”
王娡不愧是冰雪聰明,一下子便找到了切入點。她的這一句話便給竇嬰扣上了一頂矯詔的帽子。竇嬰的額頭立刻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以前自己可以傲慢的對待這個女人。不過現在可不行,因爲她以前只不過是個美人。宮裡面這樣的女人多的是,不過現在她是大漢的皇后。整個大漢只有這一人而已。
“皇后娘娘的話讓微臣惶恐,臣只是覺得雲家的武庫似乎有所隱瞞。私藏違制兵刃是大罪,臣爲陛下計,爲大漢江山計,所以才讓禁軍們查上一查。”
竇嬰實在沒有轍只能往大漢江山上面推。
“哦,魏其侯公忠體國還真是辛苦。那麼有勞魏其侯告訴本宮。你查到了什麼?”
“呃……禁軍的將士們還在搜檢之中。還請皇后娘娘耐心等待一二。”
竇嬰已經完全的蒙了,他不明白皇后爲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而且南宮公主也是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以前聽說過太子一家與雲侯關係甚好,可沒有想到會好到這種地步。南宮完全是一副拿了自家東西的派頭,這讓竇嬰很是不安。
“那好,本宮就看看這些禁軍到底能搜檢些什麼出來。怎麼都這樣久了,還不見人出來。莫非是裡面的東西太多,搜檢起來不方便?”
竇嬰趕忙踢了裝鵪鶉的張湯一腳,小聲的呵斥道:“還不讓那些蠢貨出來。”
張湯剛要進去報信,那些撈得盤滿鉢滿的傢伙已經出來。只見這些傢伙身上的鎧甲都鬆鬆垮垮,懷裡揣得鼓鼓囊囊。有幾個傢伙邊走路。還邊掉銅錠子。
南宮杏眼圓瞪,叱道:“來人,將這些賊人給本宮拿下。”
早就氣得火冒三丈的鐵衛與鄉勇們立刻衝了上去。不由分說便將這些人按倒在地。有兩個帶頭還想頑抗,可他們哪裡是鐵衛的對手。三拳兩腳便被打翻在地,無數雙大腳丫子往身上猛招呼。個別不厚道的還淨招呼下三路。
四五十名禁軍的鎧甲都被扒了下了下來,裡面塞滿了銅錠子。最多的一個傢伙居然塞了三十多個,真真讓人歎服。
“魏其侯,這就是你嘴裡說的軍械?”
王娡指着地上的銅錠子,俏臉寒霜語氣比今天的天氣還要冷。
“呃……”
竇嬰無言以對,事實擺在面前。你拿個三五個就好了,還拿這麼多。現在被人捉了活口。看皇后的語氣此時恐怕不能善了。
有眼色激靈的禁軍,看見新任皇后來到這裡便覺得不妙。再看見魏其侯現在老實的像是一隻見了貓的老鼠。心下已然叫遭。幾個膽小的傢伙立刻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上。接着這些禁軍有樣學樣。紛紛跪倒在地。
“臨潼侯,你也是帶過兵的人。這軍伍上的事情你比本宮熟悉,你說說軍法上應該怎樣處理這些人?”
王娡的語氣不急不緩,可是意思卻很明顯。這些人現在任憑雲嘯處置,是生是死就是雲嘯一句話的事情。
“肆意搶掠侵佔財物,按大漢軍律應判處判立決。”
雲嘯看都沒有看腳下匍匐的這幫傢伙,嘴裡輕輕的吐出一句話。腳下跪着的禁軍們當時就有幾人嚇得癱軟在地上,嘴裡吐着白沫好像一隻巨大的螃蟹。更多的人則是哀嚎着求臨潼侯饒命。
“哦,對了魏其侯也是帶過兵的人。不知道臨潼侯所說的對不對。”
王娡轉身詢問竇嬰。
“呃……臨潼侯所說的句句屬實。私自搶掠財物,的確是硬判處斬立決。”
“那麼魏其侯有沒有給他們下達過搶掠的軍令呢?”
王娡立刻便在“私自”兩個字上做起了文章,若是竇嬰扛下來那便會買了禁軍的好。不過字搶掠的罪名可就要背到他的身上。若是竇嬰矢口否認,那麼禁軍上下以後再不會有半個人聽從他的號令。魏其侯在朝廷裡面的威望,也會一落千丈。
竇嬰第一次感覺到了對手的狠辣,好狠的女人出手便是殺招。弄得自己疲於應付,以前怎麼就沒有看出來這女人有這麼高的手腕。
“臣……臣……”
竇嬰覺得嗓子裡好像卡了一塊火炭,臉上的溫度瞬間升高,不過身上卻冷的嚇人。
“怎麼了魏其侯,這纔不過半個時辰的事情。難道你忘記了?”
王娡笑吟吟的戲弄着竇嬰。
“臣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一切都是他們擅自行動。”
竇嬰無奈的從嘴裡吐出了一句話。他知道自從這句話出口,那自己在朝廷裡的威望就算是完了。今後再不會有人在自己的身前圍前圍後,不顧及小弟死活的老大會被所有人拋棄。
“既然沒有軍令,那便是私自搶掠財物。魏其侯下令吧,你帶來的兵自然要你來執行軍法。大漢的軍律既然置頂了那就是要執行的,你說是麼魏其侯。”
太狠了,居然還要竇嬰親自下令斬殺這些禁軍的軍卒。竇嬰今天算是完了,裡子面子都丟得一乾二淨。大漢的軍律是所有漢軍都要執行的法律,就連劉啓如了細柳營都要遵守,何況是他竇嬰。
“來人,將這些人拖出去斬。”
竇嬰咬着牙下了這道命令。
禁軍士卒們沒有一個人動彈,兔死狐悲是他們每個人現在的感受。現在死的是他們的袍澤,一個鍋裡撈食吃的弟兄。更何況,許多人還沾親帶故,無論如何也下不去這個手。
“將這些違反軍令的人拖下去斬了。”
禁軍士卒的抗命,讓竇嬰十分的惱火。他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就開始沒有人聽從他的命令。
“看來魏其侯御下無方啊。臨潼侯,你們同爲武侯。你的部下不會也抗命吧。”
王娡心下暗笑,這下正好給了雲嘯一個大報仇的機會。殺這些人是小事,以後竇嬰可就不要做人了。
“謹遵皇后娘娘令旨,來人將這些私自搶掠的軍卒拖下去。斬。”
這一個“斬”字說得堅決無比,南宮看着自己的愛郎如此的有男子漢霸氣,眼睛裡立刻冒出了無數的小星星。
鐵衛與鄉勇們可不管這些禁軍們哭爹喊娘,拽着髮髻便將這些禁軍往牆外頭拉。禁軍軍卒們聲嘶力竭的慘嚎,聽着就好像雲家在殺豬一般。院子裡的禁軍都低下了頭,再也沒有早上的那種趾高氣揚。
鐵衛們抽出馬刀,出來一個便拽着髮髻兜頭便是一刀。雲家的後門院牆外頓時成爲了修羅屠場,鐵衛們恨極了這幫傢伙。一刀下去也不管死活便扔在那裡,反正是愛死不死。活活疼死跟熱血流乾而死,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幸運的傢伙被一刀砍掉了頭,許多人腦袋離開了身子還在大嘴還在一張一合,話雖然說不出但是啃了一嘴的泥。
至於那些沒有被立即砍死的傢伙則比較倒黴,他們只能呻i吟着在血泊中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