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隨着一聲唱呵,又一次早朝拉開了帷幕,幾件政事討論結束之後,禮部尚書突然上前一步,躬身提議道:
“陛下,後宮安則前朝安,前朝安則天下安,後位空缺多年,臣懇請陛下爲安民心、穩社稷,再立新後。”
夜沐筱心裡冷笑一聲,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並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將目光掃向其他人,胳膊搭於鳳椅扶手之上,不知喜怒地問道:
“其餘愛卿如何看待此事?”
聞言,底下站着的人均面面相覷、低聲交流,思量着該如何回答。
重新立後,在她們眼中那是應該早就完成的事情,可這些年夜沐筱一直不鬆口,久而久之也都歇了心思,如今有人提起,自然有許多人跟着附和。
可是令她們失望的是,夜沐筱如今依舊並無此等打算,可還沒等她出言拒絕,禮部尚書繼續說道:
“陛下,先鳳後一介罪人之身,遲遲霸**宮之位,對陛下實屬不公,也會令其餘盡心侍奉陛下的主子心寒。”
連年順風順水的高官厚祿養大了她的膽量,將夜沐筱的猶豫當作了贊成,還自作聰明地加了一把火,還美其名曰爲她出氣。
夜沐筱看着底下那一羣恨不得左右她所有私事的大臣們,着實不耐煩了,冷哼一聲,開口質問道:
“哦!是嗎?那不知,愛卿口中那不甘屈居的主子是誰?你可是想要強迫朕立他爲後?”
禮部尚書沒想到夜沐筱會突然這麼問,霎時間冷汗直冒,這她當然不能直接說出人來呀,要知道,夜沐筱最痛恨的便是前朝後宮苟且偷安。
正當她思索應該如何作答之時,門外一道陰冷地聲音伴隨着沉穩的腳步聲響起:
“你想給你們陛下找男人,本王管不着,可爾等若再敢拿本王父後說事,小心項上人頭!”
來人,正是夜傾晗,她是真的沒想到,好像存心與她過不去似的,怎麼自己最近每次進宮,都會遇到這些亂八七糟的東西。
夜沐筱也在詫異,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這些人提起雲鈺軒的時候,夜傾晗就來了呢,這不是成心裹亂嗎?
現在的夜沐筱,那是一看見夜傾晗就頭疼不已,於是,她果斷開口,想要阻止這可能出現暴風雨的話題:
“夠了,都住口,當年之事朕已禁止再提,廖愛卿,這次是你失言了。”
廖尚書這才驚覺,自己一時心直口快都說了些什麼,趕忙對着夜沐筱拱手應是。
可夜傾晗卻不給她這個做和事佬的機會,自顧自站在廖尚書的面前,冷冷地問道:
“讓她說,本王倒要看看,父後與她從不相識,到底是怎麼得罪她了,讓她在其身後都如此中傷!”
禮部尚書看着逐漸走近的身影,有些發怵的停頓了一下,可是接收到蕭明肅的眼神,加之夜傾晗咄咄逼人地發問,權衡利弊之後,還是跪倒在地,衝夜沐筱喊道:
“陛下,有些話老臣不得不說了,先鳳後雲氏當年罪證確鑿,被陛下御賜毒酒,如今更是早已不配鳳後之位。
晗殿下當年多麼聰慧,可如今卻這般倨傲,凡事率性而爲,實乃江山之禍,還請陛下聖裁。”
夜傾晗聞言,眉頭緊皺,一雙眼眸微眯,死死地盯着她,袖中的拳頭緊握,臉上青筋暴起 每聽一句,周身的氣息便陰冷幾分。
“是啊……是啊……”
“畢竟,有其父必有其女!”
“殿下真的是可惜了!”
“唉!”
“……”
四周議論聲起,夜傾晗環顧一圈,而後直直盯着最先說話的禮部尚書,說道:
“你再說一遍!”
幾乎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臉色陰沉的不像話,殿內的空氣也頓時降低了好幾度,就連夜沐筱都不自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某帝深感不妙,此時極度想結束這場爭論,眼神示意禮部尚書閉嘴,可那人也完全被夜傾晗毫不留情地態度激地下不來臺,居然不怕死的繼續說道:
“再說一遍又如何?忠言逆耳啊殿下,您堂堂皇室嫡女,從小受陛下傾囊所授,本應勵精圖治、報效國家,如今爲了一介罪君與君王母親不睦,與羣臣不善,還請殿下三思。”
夜傾晗眼睛裡迸發出強烈的殺意,這人居然真的敢說,自己的父後聖潔冰清,豈容這些人亂嚼舌根,尤其還當着她的面,說得如此大義凜然。
往事浮現,也就是這些所謂的“肱骨之臣”,令父後在未得子嗣之前受盡委屈,還聽風就是雨,共同給夜沐筱施壓,間接害死她最愛的父後。
“找死!”
夜傾晗動了,大喝一聲,眼神驟凜,五指成爪,欺身上前,夜沐筱大驚,她料想到夜傾晗會生氣,可卻怎麼也沒想到這人會當殿動手。
幾乎同時站了起來,也顧不得那些被夜傾晗嚇傻了的大臣,條件反射般立時就是大吼道:
“夜傾晗,住手!”
可後者動作不停,在衆人來不及反應之時,一掌拍在禮部尚書的胸口,廖尚書驚恐的瞪大眼睛,滿臉地不可置信。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夜傾晗那雙猩紅嗜血的眸子,意志消失之際,聽見的是夜傾晗說的一句:
“膽敢對本王父後放肆,這就是下場。”
她到死都沒想到,夜傾晗真的可以膽大妄爲到當殿殺人,有了這一出,所有人均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殿中傲然而立的女子,方纔應夜沐筱聲音而入的侍衛也圍在她身邊,等待着最終命令。
被衆人圍在中間的女子絲毫不見慌亂,眸色猩紅,嘴角勾起涼薄的嘲笑,周身散發出嗜血的氣息,令人毫不懷疑,若有人再敢逆她心意,就真的會血染當場。
直到此時,夜沐筱纔對這個昔日的愛女有了重新的認識,她,早就不是之前那個嫉惡如仇、善良率真的小皇女了。
而是已經成長爲不畏人言、不懼生死的鐵血戰士,有傲人的資本,強大的實力,不再需要自己保護,也不再與自己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