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處於劣勢,他也不似尋常男兒般大哭大叫,只是靜靜看着夜傾晗,似乎在等着什麼。
四目相對,良久之後,他才重新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我確實沒想害你,如今在你手中,我更是跑不了,剛剛那藥能緩解你的症狀,你試試看,是否好些?”
夜傾晗聞言,抱着試試心態,運了運真氣,發現果然舒服了不少,自從那年之後這種久違的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她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着面前男子的眼神也充滿了複雜,不禁心生疑竇,這人,究竟是誰。
這時,對面的人再次開口了,那帶着一絲傲嬌的男兒家獨特的嗓音傳入夜傾晗耳中:
“看吧,這下肯相信,我沒騙你嘍,好了,你暫時沒事了,其餘的就不歸我管了,作爲回報,你們放我走吧!”
雖然感覺不再疼痛,可夜傾晗還很是疲累,且等會還有其他事情要辦,便吩咐夕煙送他回去。
就在景辭離開的檔口又突然轉身看了看夜傾晗,沒頭沒腦地說道:
“你放心吧!我不會將今日之事告訴任何人。”
清脆的聲音滿含堅定,夜傾晗看着小人漸行漸遠的單薄背影,心中居然升起一陣莫名的心疼。
她突然很好奇,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面對性命之危從容不迫,最後還能看穿自己的擔憂,一針見血地答應她,不將此事外泄。
即便如此,常年於刀口舔血的她依舊不得不慎重,在他走遠之後,夜傾晗便出言吩咐道:
“回去之後,遣人跟着他,有情況隨時來報!”
【京城•將軍府•寧安院】
日暮西沉,寧靜的院落中,秦逸正拿着針線仔仔細細繡着什麼,形似一件外衫,一旁的貼身侍從連連誇讚他的好手藝,他則是笑而不語,繼續不停地穿針引線。
就在這時,一聲尖酸刻薄卻又帶着不加掩飾得意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你那兒子已經葬身荒郊,你就別妄想着,山雞變鳳凰了!”
說話者正是如今景家掌權人景珂的正君秦羽,也就是景辭的姨父,從另一個角度講,還是他的叔叔,此人是他爹爹秦逸的庶弟。
嫡庶有別,兩人在閨中之時,就處處不合,嫁到景家之後,因着景辭的母親景珊既是長女又是大將軍,於是他繼續處處被秦逸壓着,自是十分不滿。
三年前景珊失蹤,他們二房可算是有機會出人頭地,加之如今的老太爺只是景珊的繼父,自然偏袒他親生的幼女。
外界傳言,是秦逸剋死了景家的長女和長孫,他更是對着他們處處刁難,以至於景辭這對孤兒寡父的日子並不好過。
天知道,剛纔聽人來報,說景辭落下山崖,他有多開心,這將軍府不論如何,說到底都還是景珊的,他的孩子雖說也是嫡子,可只要有景辭在,就永遠越不過他去,況且那景辭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與他父親相比,厲害着呢!
秦逸爲人和善,不願與人過多爭鬥,加之後來憂思過重,身子一直不大好,對這些人時不時的挑釁,也是能忍則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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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次,這人居然膽大妄爲到直接跑來詛咒,說自己視若生命的兒子葬身荒郊。
秦逸怎肯相信,看着這所謂的弟弟,心下一陣心寒,少有的氣炸,怒聲出言道:
“你少激我,辭兒怎麼可能出事,你要是沒什麼事,還不如回去好好教教兒子,省的丟人現眼。”
這話說的秦羽臉色憋紅,這件事情可謂是他最大的痛處,他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兒子,從小便對其傾盡心血,就盼着能有所出息。
就是這個寶貝兒子,在幾年前進宮參加宴席之時,受人蠱惑,妄圖對晗王獻殷勤,可後者並不憐香惜玉,而是直接動手。
那件事情最終搞得人盡皆知,連帶着他家妻主連日來都不肯給他好臉色,讓那幾位側侍趴在頭上作威作福。
自己不好過,當然更加不遺餘力中傷秦逸,話裡話外說着景辭已經死亡的“事實”,秦逸起初還不信,直到看見稍後進來的景容手中揚起的物件,這才心慌。
他認識,那是他親手所繡,他家辭兒的貼身香囊,雖說面上不顯,可內心無數種可能閃過,這東西景辭從不離身,該不會真的出事了?
秦羽繼續得意地笑着,正當秦逸的心理防線即將崩潰之時,門外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令秦羽心下“咯噔”一聲,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衆聞聲人回頭望去,便見一身破敗衣衫的景辭走了進來,看着那兩人可憎的嘴臉,冷笑一聲,朗聲開口說道:
“姨父可真是關心侄兒的死活呢,只可惜,要讓你們失望了呢!”
之後轉頭,那雙杏眸冷冷地盯着景容,一字一句地說道:
“堂兄真是好手段,真算沒白費你父親那“悉心”教導,不過下次,可沒那麼好運了,你們——好自爲之。”
看到景辭活生生回來,秦羽和景容俱是一臉不敢置信,景容被景辭那寒涼的眼神嚇得後退幾步,躲在了秦羽身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秦羽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自家兒子一眼,意外瞧見景辭那破敗的衣服,計上心頭,立刻換上一副笑臉,笑眯眯地說道:
“辭兒,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方纔是姨夫關心則亂,倒是讓你爹爹白白擔心了,底下人也真是的,還未弄清楚就瞎回報,等下回去定好好責罰。”
這變臉速度真的令人咋舌,秦逸都懶得理他,這種人怎麼會那麼好心,這不,下一句話把秦逸氣的要跳腳的話便是:
“可是辭兒,姨夫不得不提點你幾句,你既然沒事,就應該儘快回來,一個男兒家家,衣衫襤褸的在外拋頭露面這麼久,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景容得意地看着景辭,你回來了又怎麼樣?沒了名聲,還不是任我捏圓搓扁?
秦逸臉色卻變得很難看,他聽得出來秦羽是在威脅他認輸,他知道,無論如何,景辭的名聲絕對不能有所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