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梁故意突然給少帥軍安排一個代表着不信任和監視的監軍,項康心領神會,一邊故意和項梁的監軍當衆鬧矛盾,一邊故意放縱項家子弟頻繁過營與項梁、項羽見面,繼而項家子弟又在項梁的暗中安排下,故意懈怠軍務,屢屢在營外嬉戲玩樂,還不惜動用大隊騎兵賭鬥,奸叔惡侄聯手上演欺詐大戲,終於騙得一直在等待戰機的章邯,準備突出奇兵,給已經露出破綻的項梁和項康致命一擊。
項梁和項康這對無良叔侄的默契配合不但騙過了章邯和司馬欣,還騙過了無數楚軍和少帥軍的文武官員及將領士卒,但是很可惜,藏龍臥虎的楚軍和少帥軍陣容中,還是有一些人一眼看出了項梁和項康的真正打算,僅僅只是不肯點破而已。同時在反秦友軍的隊伍中,也有一個人看穿了項梁和項康的齷齪目的,而這個人,就是項康在穿越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魏將周叔。
周叔在魏軍之中不得重用的原因很多,不太擅長處理人際關係就是其中一個關鍵原因,被項康借調到了帳下聽用後,儘管項康對他相當不錯,幾乎是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可週叔卻從來沒有流露過太多的感激,同時周曾、馮仲和晁直等項康的心腹看出項康的打算,故意與周叔刻意結交,嘗試建立個人感情,然而周叔卻始終是態度冷淡,死活不肯與項康的幾個異姓心腹推心置腹,順勢結爲朋友,弄得脾氣算是不錯的馮仲都忍不住在背後抱怨,說周叔比他的頭號心腹韓姓親兵都不會做人。
不過周叔也有盡職盡責的優點,除了沒有點破項梁和項康的機關外,灌嬰、楊喜等少帥軍騎兵結束了與項羽的比試,項康結束了表演回到少帥軍營地時,周叔就主動跑到了項康的中軍大帳外求見,並在見面後向項康進言道:“項少帥,末將認爲,從現在開始,我軍斥候除了需要更進一步嚴密暴秦軍隊的營地動靜外,最好每天早晚都仔細清點暴秦軍隊的炊煙數量。”
“清點暴秦軍隊的炊煙數量?”項康先是一楞,然後馬上就醒悟了過來,微笑點頭,說道:“還是周將軍細心,不錯,我們是得每天都要仔細清點暴秦軍隊的炊煙數量了。”
言罷,項康還真的立刻下令,讓少帥軍的斥候從當天晚飯開始,就在營外偷偷清點秦軍的炊煙數量,藉以掌握秦軍每頓伙食的做飯數量。周叔見項康對自己言聽計從,也頗感欣慰,難得和項康多說了幾句話才告辭離去。
《三國演義》裡的各大名將都是開掛的,每當遇到敵人準備夜襲劫營時,通常都有會大風報信,吹斷旗杆或者吹倒帥旗發出警告,比方說曹老大去攻打徐州的時候,劉皇叔準備出兵劫營,可是還沒等天黑,邪門的大風就已經吹折了曹老大軍隊裡的一面青紅牙旗,讓曹老大馬上知道劉皇叔準備來偷雞摸狗,搶先佈置了埋伏讓劉皇叔偷雞不着還險些把小命搭進去。
項康當然沒有曹老大這樣的外掛,同時這次大戰的主動權是在章邯手裡,什麼時候出兵發起偷襲奇襲是章邯說了算,沒有外掛和沒有上帝視角的項康註定只能是被動挨打,所以項康也沒辦法,只能是辛苦自己的斥候,每一天每一頓飯都仔細清點秦軍的炊煙數量,憑藉這點蛛絲馬跡來判斷章邯的出兵時間。
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三天的上午,派去探察秦軍營地動靜的少帥軍斥候突然回報,說是秦軍各營的炊煙數量明顯比昨天和前天更多,項康聞報不敢怠慢,除了加派斥候更加仔細的嚴密監視秦軍營地外,又馬上派人去請周叔過來見面,與他討論分析秦軍的動向。但是讓項康稍稍有些意外的是,周叔纔剛被請到帳中,馮仲也跑到了中軍帳外求見,項康下令召見後,馮仲剛進帳就迫不及待的說道:“少帥,暴秦營地那邊有異常動靜,如果末將所料不差的話,只怕暴秦軍隊今天晚上會有所動作。”
“大兄是怎麼知道的?”項康隨口問道。
“不瞞少帥,自打從暴秦軍隊全力加固營地開始,末將就每天派人悄悄清點暴秦軍隊的炊煙數量。”馮仲如實說道:“此前暴秦軍隊的每支萬人隊每頓造飯是生竈兩百口,但是今天的早飯是突然變成了三百口。如果末將所料不差,暴秦軍隊可能是打算在今天早晚造飯的時候,秘密趕造一頓夜食,方便他們的士卒在夜間食用,只不過怕我們察覺他們在趕造乾糧,所以才用了這個障眼法。”
早就已經習慣了馮仲給自己帶來的驚喜,項康倒也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苦笑問道:“那大兄爲什麼不早說?”
“想給你一個驚喜嘛。”馮仲笑嘻嘻的回答,又說道:“少帥,應該不會錯,暴秦軍隊吃的是麥飯、黍飯或者慄飯(小米飯),比我們吃的米飯耗火難熟,如果用同樣的火竈長時間造飯,很容易會被我們看出其中有問題。如果在倉促間大量增添火竈,也容易被我們看出破綻。章邯匹夫既然這麼處心積慮的掩飾他在悄悄趕造乾糧,說明他今天肯定會有動作,我們也應該提前做好準備,反過來殺章邯匹夫一個措手不及。”
項康點頭,然後才把周叔同樣已經建議自己在暗中清點秦軍炊煙數量的事告訴給了馮仲,馮仲聽了大驚,忙向周叔說道:“周將軍,難怪項少帥這麼賞識你,想不到你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了不起,了不起。”
“馮將軍過譽了。”周叔拱手,說道:“真正了不起的是馮將軍,末將是在前天才想到這個問題,馮將軍你卻是在暴秦軍隊故意示弱之初就已經開始留心,如此深謀遠慮,末將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聽到這話,站在馮仲身後的韓姓親兵當然是心裡好受了許多,發現自己怎麼還是勝過周叔一截,馮仲卻是迫不及待,又問道:“周將軍,如果暴秦軍隊今天晚上真來偷襲,你打算如何應對?快,說來讓我聽聽,讓我看看我們是不是又想到一起了。”
“那末將就獻醜了。”周叔也沒客氣,馬上就說道:“以末將之見,暴秦軍隊如果今天晚上真來偷襲,那麼他們一定是主攻項柱國的營地,只會以偏師牽制我軍,優先殺敗項柱國的軍隊,然後再掉過頭來從容對我軍。至於原因嘛,當然是我軍的營地過於堅固,即便是連夜偷襲也很得手,項柱國的營地則明顯不及我軍堅固,偷襲容易得手,暴秦軍隊也有機會集中兵力,一舉擊破項柱國的軍隊。”
“果然又和我想在一起了。”馮仲恬不知恥的一拍大腿,然後又更加迫不及待的說道:“所以今天晚上我們最好這樣,請項柱國暫時主守,替我們暫時牽制住暴秦軍隊的主力。同時我們乘機對暴秦軍隊的偏師,佈置埋伏擊敗他們的偏師,也纏住他們的主力後隊,然後再請項柱國出兵反擊,與我們前後夾攻,必然可以獲得大勝!”
“馮將軍真和末將想到一起了。”周叔聽了大喜,忙又說道:“不過我們的埋伏不能佈置在營外,必須稍微冒一點險,把伏兵佈置在我們的前營陣地,然後故意讓暴秦軍隊的偏師偷營得手,等他們的軍隊衝進我們的前營,然後再發動伏兵。不然的話,我們的伏兵如果佈置在了營外,就肯定很容易被暴秦軍隊提前發現,讓我們的伏擊功敗垂成。”
“太對了。”馮仲鼓掌,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一點險,暴秦軍隊怎麼可能輕易上當?只有把伏兵佈置在我們的營內,我們才能把握住機會,大敗暴秦軍隊的偷營之兵。”
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到這裡,馮仲這纔想起徵詢項康的意見,忙又向項康問道:“少帥,你覺得怎麼看?”
項康苦笑,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們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我還能怎麼看?就這麼辦吧,我這就過營去見叔父,去和他約定這個戰術。”
“少帥,你最好換一身衣服,裝成是普通官員過營,以免暴秦軍隊的斥候發現,生出警覺。”馮仲和周叔又異口同聲的說道。項康無奈的笑笑,然後趕緊換了一身衣服,裝成是少帥軍的普通文吏,儘量低調的過營去拜見自己的英雄二叔項梁。
輪到項康象馮仲一樣的厚顏無恥不要臉了,見到了項梁之後,爲了表現自己,也爲了不讓‘馮仲’和周叔被項梁生出貪念挖走,項康同樣是把清點炊煙的辦法吹噓成了自己的妙策,結果項梁聽了當然是大喜,說道:“還是康兒心細,能夠注意到這樣的些微細節。沒錯,這肯定是暴秦軍隊準備在今天晚上發起夜襲的信號!”
“好小子,有你的!”項羽也興奮的勒住了項康的脖子,說道:“快回去準備,今天晚上只要暴秦軍隊一出兵,我們項家兄弟就聯手出擊,把暴秦軍隊殺一個哭爹喊娘,屁滾尿流!”
“阿哥,不要急,我還有更好的辦法。”
項康搖頭,然後才把‘馮仲’和周叔聯手提出的破敵策略仔細說了出來,結果項羽聽了很是不以爲然,說道:“用不着那麼麻煩,更用不着阿弟你冒險在你的營地裡佈置埋伏,只要暴秦軍隊敢來,我們只管聯手出兵就行了,有阿哥在,不愁打不了勝仗。”
“阿哥,最好還是策略一點。”項康說道:“正面迎擊,雖然也是一個辦法,但這麼做畢竟耗時耗力,就算打贏了也收穫不了太多戰果。最好還是用我的辦法,只要我的伏兵擊破暴秦軍隊的偏師,暴秦軍隊的軍心必然大亂,士氣也會受到嚴重影響。到時候阿哥你再從叔父的營地裡殺出來,和我前後聯手夾擊,不但把握更大,戰果也一定更多。”
說完了,項康還又趕緊轉向項梁,問道:“叔父,你說是不是這樣?”
心情複雜的看了看自己最爭氣的兩個侄子,項梁半晌才點了點頭,說道:“康兒說得對,你的策略更有把握一些,我們是應該這麼打。”
項羽聽了無奈,也只好放棄了自己的主張,項梁卻又在心裡說了一句,“羽兒和康兒的脾氣性格實在是太相反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以後我如果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只怕他們兩個想不生出爭端都難。”
與項梁約定了應敵戰術之後,項康又趕緊回到了少帥軍營地組織軍隊準備夜戰,好在項康此前爲了未雨綢繆計,軍隊裡儲備的火把很多,倒也用不着臨時伐木趕製,同時少帥軍將士的主食米飯易熟,項康只要讓少帥軍各營在晚上做飯時適當延長一些時間,多蒸一些米飯做成飯糰,就可以讓少帥軍將士可以在夜戰時有乾糧可吃,用不着象秦軍一樣的增添竈火才能蒸制麥飯、黍飯和慄飯等難熟主食。
楚軍這邊也一樣,早就知道秦軍一旦動手就很可能是夜間偷襲,項梁也早早就在楚軍營中儲備了大量的夜戰火把,更加以米飯爲主食的江東將士也很輕鬆的在動作不大的情況下,提前準備好了夜戰用的飯糰。不過讓項羽頗爲擔心的是,楚軍這邊倒是在辛苦準備夜戰了,可是直到天色全黑,最後一個從秦軍營地附近回來的楚軍斥候仍然報告說秦軍營地沒有異常動靜,所以從來就不喜歡在晚上偷偷摸摸打仗的項羽難免有些嘀咕,向項梁說道:“叔父,怎麼暴秦軍隊那邊毫無動靜?阿弟該不會判斷失誤,讓我們白白辛苦一場吧?”
“沉住氣,耐心等。”項梁很是冷靜的回答道:“如果暴秦軍隊準備發起夜間奇襲,也能被我們在營外遊走的斥候輕易發現,那就不叫夜襲了。你阿弟的分析判斷有道理,我們要相信他們。”
在霸王大哥不耐煩的等待中,夜色益發深沉,到了二更的時候,此前一直緊閉的秦軍各處營門突然,藉着微弱的月色照明,一隊隊秦軍將士悄無聲息的走出營地,人銜石枚,戰馬包蹄籠嘴,幾乎是毫無聲音的迅速在秦軍營外集結成隊,然後在章邯的親自率領之下,腳步輕快的向十里外的楚軍和少帥軍的營地而來。
將近三更的時候,秦軍順利推抵至預定位置,然後也和‘馮仲’、周叔預料的一模一樣,章邯果然是讓董翳率領偏師對付易守難攻的少帥軍營地,親自率領主力突襲楚軍營地,還約定在聽到楚軍和少帥軍營地裡的三更梆子響時同時動手,同時發起奇襲,讓楚軍和少帥軍一起手忙腳亂,彼此更難互相呼應。
雖然很清楚少帥軍的營地難打,但是爲了一雪前恥,已經在睢陽戰場兩次遭到慘敗的董翳還是決心把握住這個機會爲自己報仇,同時安排了三支軍隊,一起進攻少帥軍大營的西面三道營門。然後纔剛聽到少帥軍營地裡傳來敲打三更的梆子聲音,董翳馬上就是一揮手,三支秦軍突襲隊也向幽靈一樣,同時貓腰衝向了少帥軍的三道營門。
章邯這邊也一樣,同時剛到三更就馬上發起突襲,但是很遺憾,一支秦軍突擊隊纔剛衝到楚軍的營門近處,馬上就被哨樓上的楚軍哨兵發現,趕緊敲打銅鑼報警間,營裡的楚軍突擊隊也馬上敲鑼報警。章邯聽了眉頭一皺,可是爲了抓住戰機,還是立即下令前軍發起衝鋒,改偷襲爲強攻,強行叩打楚軍的營地。
章邯沒有想到,董翳更沒有想到,秦軍主力偷襲楚軍營地被迅速發現,可是秦軍偏師的進展卻無比順利,衝得最快的秦軍突擊隊不但順利的摸到少帥軍的大營門前,還搶在少帥軍的營門守兵做出反應之前,直接從外側取下了門閂,推開了少帥軍的營地大門,然後少帥軍的門兵雖然也有迅速敲鑼報警,可還是擋不住秦軍突擊隊衝進營內,迅速把他們殺散。
大營裡的少帥軍將士明顯沒有做好準備,聽到銅鑼報警後不但沒有任何軍隊立即過來補救,相反還出現了大呼小叫的慌亂景象,董翳見機不可失,馬上大吼一聲,指揮軍隊直接衝向了那道已經大開的少帥軍營門。而與此同時,另外兩道營門,也被秦軍突擊隊用斧頭直接先後劈開,董翳見了更是大喜,忙催動軍隊全力上前,並親自率軍發起了衝鋒。
與此同時,擅長夜間奇襲的章邯已經發現情況有些不妙,因爲受到攻擊的楚軍營地明顯有一定準備,還沒等強行攻營的秦軍將士摸到大營柵欄,楚營柵欄內部就已經出現了無數的弓弩手,二話不說就對着秦軍將士亂箭齊放,把奮力衝鋒的秦軍將士射得人仰馬翻,慘叫不斷。而再接着,一個可怕的念頭也立即浮現在了章邯的腦海中,暗道:“糟!亂賊不會是早有準備吧?”
章邯才只是發現不妙,董翳這邊卻是已經明顯的發現不對勁了,順利衝進了少帥軍的營地後,秦軍將士雖然也有立即縱火,焚燒少帥軍的營中軍帳,同時奮力向前,直接衝擊少帥軍的中軍營地。可是秦軍將士卻又很快就發現,首當其衝的少帥軍營帳裡幾乎都是空的,同時少帥軍營地裡雖然也有許多士卒在四處奔走着大呼小叫,然而秦軍將士真正遭遇的少帥軍士卒卻少得可憐,讓秦軍將士就算想大開殺戒也找不到可以動手的目標。
爲了抓住戰機,秦軍的衝鋒速度極快,所以還是在秦軍偏師已經大半入營後,董翳也在親兵的簇擁下衝進了少帥軍的營地裡時,發現周圍幾乎都是空帳的董翳才做出正確反應,驚叫道:“中計了!快撤!”
“咚咚咚咚咚咚咚!”
晚了,這個時候,少帥軍的中軍營地裡已經是戰鼓齊鳴,再緊接着,兩支數量龐大的少帥軍伏兵幾乎同時從左右殺出,高舉着各種武器殺向入營秦軍的兩翼,同時少帥軍的中軍營地裡也正面殺出一軍,三面包夾秦軍的入營之兵,二話不說就亂箭齊發,把沒有長盾保護的秦軍將士射得鬼哭狼嚎,連連倒地。
如果是在大白天裡與少帥軍遭遇,即便是被三面包夾,秦軍也絕對不會輕易崩潰,可是夜戰卻完全不同,光線昏暗既是難以辨別敵我,也更加難以在自己所屬的旗幟指揮下保持編制集羣而戰,再加上偷襲遇伏心中慌張,所以秦軍馬上就被突然出現的敵人殺得大亂,爭先恐後的向來路飛奔而逃,期間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自相踐踏的情況,導致本就十分混亂的隊形更加混亂到了極點。
“撤!撤!快撤!”董翳幾乎是絕望一般的瘋狂叫喊,“快,派人去稟報上將軍!就說我又中計了!請他快派軍隊過來幫我,快派軍隊過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