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榮河不能通航,魏昭跟宋庭商量, “我們困在這裡等, 還不如繞道走,我想去泉州看看。”

宋庭贊同, “既然昭小姐早有把生意往海外發展, 趁此機會去泉州考察一下,反正也不着急去西南。”

算了店錢, 幾個人繞道朝泉州去了。

不日,到了泉州,泉州是與海外交通貿易巨埠, 以往番舶進出、外藩與漢雜處、商業繁盛,海外商船舶來犀角、象牙、珠璣、瑪瑙、香料、胡椒,運往海外絲綢、瓷器、茶葉等。

魏昭跟宋庭站在港口, 望着一望無際遼闊的大海, 商船停泊在港口,朝廷海禁, 有些蕭條。

宋庭望着一艘艘巨大的商船,連聲道:“可惜,朝廷海禁不知何時解除。”

“早晚海禁解除,我打算造幾艘大船,出海跟外夷做生意。”

宋庭側頭看魏昭,海風吹拂她秀髮飛揚, 魏昭還是從前的昭小姐, 像蒲草一樣堅韌, 自信篤定又聰慧過人。

宋庭的心隨着飛揚。

萱陽城

徐侯府,積善堂裡,老丁滿面愁雲地立在徐老夫人面前,回稟,“侯爺喝了四爺帶去的一罈子酒,侯爺和四爺中毒,當場發作,虧了侯夫人以防萬一給侯爺的解□□丸,侯爺清醒時,咬碎了一人服用半顆藥丸,否則侯爺和四爺就當場斃命了。”

徐老夫人一聽兩個兒子同時中毒,眼睛一翻,人朝後一倒,不省人事,嚇得趙氏、徐玉嫣和容氏等一羣丫鬟僕婦,掐人中,呼喊,一頓折騰,徐老夫人才緩過一口氣。

手哆嗦着,“侯爺和四爺現在怎麼樣了?”

容氏也着急,“人沒事吧?”

老丁怕徐老夫人着急,“老夫人別擔心,侯夫人去了,夫人是解毒高手,侯爺和四爺不能有事。”

徐老夫人嚇得手腳冰涼,兩個兒子一起出事,她怎能不擔心,不害怕,急忙對左右道:“快再派人去看看,他們兄弟倆是否平安了。”

管家金昇趕緊派家下人快馬加鞭趕去夏平關,探侯爺和四爺安危。

徐老夫人兀自悔恨,“都怨老身,老身如果不叫四兒置辦酒肉給他二哥慶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酒水裡怎麼可能有毒,酒都是咱們侯府自己釀製的,金管家,你給我查,查出府裡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陷害侯爺和四爺。”

管家金昇答應一聲,“奴才這就去查,一定查他個水落石出。”

徐府別院,慕容蕙惴惴不安,四爺徐詢帶着酒肉到前方犒賞三軍,走的前一晚,來跟她說了要出門幾日,慕容蕙把一小青花瓷壇酒捧出來,給四爺徐詢帶去,徐詢一點沒懷疑。

她呆在徐府別院,不知道確切的消息,在屋裡來回走動,吩咐小丫鬟,“取衣裳來,我要出徐府。”

慕容蕙搬出徐家後,經常來看望徐老夫人,她走到積善堂門口,覺得今日氣氛異常,門口站着的丫鬟鴉雀無聲,慕容蕙跟老夫人屋裡的一干丫鬟僕婦熟悉,有一個丫鬟趴在她耳邊告訴,“老夫人病了,侯爺和四爺身中劇.毒,聽說不行了,大夫說準備後事。”

慕容蕙假裝吃驚,問;“侯爺和四爺怎麼中的毒?”

另一個丫鬟小聲說;“喝了咱們府裡釀造的酒。”

慕容蕙懸着的心放下,沒人懷疑她,她正猶豫是否進裡面看徐老夫人,容氏從裡面走出來,眼睛紅腫,看見慕容蕙,敵意的眼神看着她,“你來幹什麼?”

“我來看乾孃,聽說乾孃病了。”

徐家的人不知道事情真相,慕容蕙佯作沒事人似的。

“母親病了,外人最好別打擾。”

容氏深恨慕容蕙。

“我是乾女兒來看乾孃,不算外人。”

徐玉嫣聽見門外說話聲,從裡面走出來,手指橫在脣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母親剛睡着了,你們說話小聲點。”

慕容蕙就勢找個臺階,“乾孃睡了,改日我再來看乾孃。”

容氏看着慕容蕙離去的背影,啐了一口,“臉皮厚,不知廉恥。”

慕容蕙跟小丫鬟往外院走,小丫鬟小聲問;“姑娘,我們回胡族部落嗎?”

“我們不回去了。”漠北的條件哪裡比得上萱陽城,何況她回到哪裡,無依無靠,她留在萱陽,徐曜供養她,錦衣玉食。

這幾日她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她做下這等惡毒的事,徐家人知道,還不將她碎屍萬段,得知徐詢以後不能開口說話了,她做的勾當也就可以隱瞞下去,安心住在萱陽城。

乘轎回別院,走入臥房,剛解開外衣,突然,一把寶劍抵在她頸項上,一道壓着怒火,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傳來,“你因何害我?”

慕容蕙被鋒利的劍鋒抵着脖子,不敢亂動,心裡慌亂,“四爺說的話我聽不明白。”

她勉強靜靜下來。

“你還想抵賴,你給我的酒裡有毒,你想害死我二哥,連我也一起毒死,慕容蕙,你好狠的心,從前別人說你什麼我都聽不進去,我鬼迷心竅,被你一次又一次利用,我真愚蠢,你別來花言巧語那一套,我現在就想知道爲什麼?”

徐詢手腕往下一壓,慕容蕙雪白的頸項劃出一道口子,頓時鮮血流出來,這時小丫鬟進屋,見此情景,嚇得‘啊’了一聲,哆嗦成一團。

慕容蕙待要不說,徐詢下了狠,她遭活罪,一咬牙,索性說了,“你問我爲什麼,我就告訴你,我的母族是慕容一支,我的父族是段氏鮮卑,我恨徐曜,是她拋棄我,我落到現在不上不下的地步,我父親爲你徐家而死,你徐家翻臉無情,毒是我下的,你現在知道事情真相,一劍殺了我,給我個痛快。”

徐家的人都以爲慕容蕙的父親是漢人,徐詢到此時徹底明白了,“你接近我,就是爲了報復我徐家人。”

慕容蕙已經豁出去一死,“對,我接近你是爲了報復徐家,我爲了利用你,達到目的。”

徐詢泛青的臉漲紅,身子搖晃了兩下,他身上的毒解開一部分,他強撐着回到萱陽城,就想找慕容蕙問個究竟,他心裡僅存的一絲幻想破滅,他手往下壓,小丫鬟看見,驚叫,“姑娘。”

咕咚跪下,“四爺,您就饒了我家姑娘,段氏鮮卑部族的人逼着我家姑娘下毒,姑娘猶豫了很久,姑娘恨侯爺,但沒想毒死四爺。”

一滴滴血滴落地上,慕容蕙也不求饒了,她犯下滔天大罪,甚至連對她呵護有加的徐詢都要殺掉她,她求徐詢,自己都覺得沒有臉。

徐詢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他無力地垂下手臂,劍尖往地上滴落一滴血,徐詢冷聲道;“你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慕容蕙脖子上的血流到衣襟上,她全然不顧一步步往外走。

徐詢把劍橫在自己脖子上,痛悔自己害了家人,他欠容氏的,欠二嫂的,欠二哥的,他欠的太多,他想抹脖子一死了之,無臉見人,跟着他的小廝跑進來,死死抱着他的手臂,“爺,您不能死,您死了老夫人傷心,四夫人怎麼辦?”

徐詢終是對自己下不去手。

魏昭等人離開泉州,一路瞭解南邊的風土民情,尋找商機,半月後,到達西南信王封地。

信王府

魏昭在王府門前下馬,王府硃紅大門面闊三間,綠琉璃瓦頂,森嚴壯觀。玉花看王府門口兩個玉石獅子,威武雄壯,“信王府真氣派。”

信王蕭重正跟秦遠說話,下人進來稟報,“有一位魏姑娘求見王爺。”

“魏姑娘?”

下人道;“這個魏姑娘說閒雲道長是她的師傅。”

蕭重會意,“請魏姑娘進來。”

魏昭邁步跨過門檻,繞過紅木雲母浮雕象牙山水屏風,走進大殿,見殿上端坐一箇中年男子,劍眉星目,天潢貴胄,與生俱來的威儀。

她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屈膝行禮,“民女魏昭拜見王爺。”

蕭重打量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齒,顧盼神飛,“魏姑娘,請坐。”

坐在對面下首的秦遠盯着魏昭,狐疑的目光,試探着問:“你是魏公子?”

魏昭對秦遠施了一禮,“榮水河偶遇秦將軍,爲了路上方便,我女扮男裝。”

蕭重看着秦遠,“這就是你說的魏公子。”

秦遠看魏昭換上女裝,身段纖細,添了幾分柔美,難怪初次見面,覺得她堪比絕色的女子,“正是,王爺。”

魏昭拿出一封書信,恭敬地呈上,“王爺,這是我師傅給王爺的信。”

蕭重打開信封,一張信紙,寥寥數語,託付他代爲照顧魏昭,還有一張預防瘟疫的藥方。

魏昭謙恭地道:“民女的身份,如果王府不方便容留,師傅的書信送到,民女自行離開。”

徐曜起兵,北安州有不少信王的探子,對這位燕侯夫人,蕭重早有耳聞,沒想到,造化弄人,燕侯夫人投奔到他的地界,一來他跟閒雲道長相交甚厚,二來他收留魏昭住在王府,對西南有益處。

“蒙魏姑娘信任本王,千里迢迢投奔本王,魏姑娘如果不嫌棄,就留在王府,本王跟你師傅多年的交情,有義務替你師傅照顧你。”

“謝王爺收留。”

蕭重對旁邊束手站立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太監說;“長公公,一會你帶着魏姑娘到後宅跟側妃夫人們相見。”

魏昭要客居信王府,事先了解到信王嫡妃已歿幾年,王府裡有兩位上了皇家玉蝶的側妃,還有幾個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