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紫禁城皇宮

慈寧宮裡, 高太后手裡拿着曹側妃的密信,笑得暢快,對來給太后請安的皇帝蕭弘說;“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燕侯, 妻子跑了, 改嫁你叔父信王,好好給徐曜添添堵, 哀家爲何要阻止這樁婚事, 哀家高興還來不及,皇帝你說是吧?”

皇帝蕭弘愁眉不展,徐曜出了意外沒有發兵京師, 探子報豫州牧馮匡沒有奉旨撤兵,率領十萬兵馬殺向京師,有州縣告急, 這真是多事之秋,蕭弘平庸無能, 既無才幹,又不懂治國之道,天下紛亂,沒有鐵腕手段, 缺乏平叛的經驗, 舉國一團散沙, 朝廷調兵無人服從, 各地方首次兵權的武將紛紛自立, 架空皇帝, 皇帝現在是孤家寡人,蕭弘高興不起來。

高太后猶自說道;“皇上,既然皇叔請旨立魏氏女爲正妃,皇帝下旨封妃,全國都知道燕侯夫人改嫁皇室宗親,徐曜顏面盡失,出口惡氣。”

朝中多少大事,女人專門注重八卦,皇帝蕭弘心不在焉,“就依母后,兒臣立刻下旨賜婚。”

徐曜五千鐵騎經過夏平關,謀士湯向臣已經帶領三爺徐霈、許渭等人候着燕侯。

遠方大路上捲起黃土,許渭說;“侯爺來了。”

徐曜到關前勒住馬匹,衆人紛紛上前覲見,徐曜下馬,對衆人說;“衆位辛苦了。”

湯向臣看燕侯精神抖擻,面帶喜色,“侯爺身體恢復很快,道長說需一年調養,現在看只要半年,侯爺身體復原,依舊生龍活虎。”

徐曜一路得知夏平關風平浪靜,沒有戰事,其它幾路人馬也沒有趁他離開,發動攻勢,撤兵了,這幾個月戰局原地踏步,問:“我在深山中養病,現在夏平關這裡沒有刀兵,其它地方有沒有異動?”

“侯爺,在下剛要派人稟報侯爺,豫州牧馮匡趁着侯爺養病期間,率領十萬兵馬攻城佔地,已經圍住京城了,朝廷幾經戰事,現在已經是苟延殘喘,無力應付,據京城內部消息,皇帝和太后想往蜀地跑的計劃已落空,豫州牧馮匡沿途又招兵買馬,打到京城已經二十萬大軍,把京城團團圍住,皇帝無能,朝中沒有可用之人,唯有兵部李尚書算可用之才,獨木難支。”

站在徐曜身後的章言,高聲道:“侯爺,此乃天意,馮匡反了,想捷足先登,侯爺身體沒恢復,正好看一場熱鬧,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衆將領士氣高漲。

徐曜對湯向臣說;“按兵不動,我去西南接夫人,朝中局勢你們盯着點,朝廷軍隊抵擋不住馮匡的大軍,太后和皇帝沒跑出京城,必然要背水一戰,拼個魚死網破,我們等,等他們內訌,自相殘殺,最後收拾殘局。”

不用損兵折將,不費吹灰之力,撿了個便宜,何樂而不爲。

朝廷風雨飄搖,已經窮途末路了,不堪一擊,馮匡倒是看準了時機,燕侯徐曜罷兵,益州軍慘敗,鑽了這個空子。

三爺徐霈一直沒說話,他想的不是戰局,此刻忍不住,“二嫂冷靜,頭腦清晰,不是意氣用事,離開是經過深思熟慮,二哥能夠挽回當然好,不能的話,當尊重二嫂的意願。”

徐曜哼了一聲,“我的女人,她要照我的意願,她走問我答應了嗎?休書是我寫的,那是哄着她玩的。”

徐霈不服,周圍都是徐曜的親信,說話不顧忌,“二哥,你不想休妻,可二嫂想離開你,見到二嫂夫妻好好談談,如果二嫂不答應跟你回來,你不能強迫她。”

徐曜看徐霈的眼神冷冽,語氣不善,“你什麼意思,讓我夫妻分開,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都別想。”

“二哥。”徐霈漲紅了臉,“二哥,你不能再傷害她。”

“這是我夫妻的事,與你無關!”徐曜冷冷地說完,翻身上馬。

信王府

王府裡大興土木,修繕府邸,安平郡主琴課結束,跟魏先生告辭,正往外走,蕭重步入曲風苑,身後跟着貼身太監吳順,蕭懷瀅恭恭敬敬退過一旁,蹲身,“女兒給父王請安。”

“魏先生在屋裡?”

魏昭分開珠簾走了出來,含笑說:“王爺來了。”

蕭重看着魏昭,體貼地說;“你在北地住習慣了,入夏西南天氣熱,我看瀅兒的琴課改在上午,你別太累了,下午休息。”

魏昭給安平郡主理了理裙帶,“王爺,夏季課業也不能耽誤,西南夏季熱,王爺不知道北地冬季有多冷,當年師傅教我時,數九隆冬,從不缺課。”

魏昭輕啓朱脣,聲音清柔,令人如浴春風,蕭重路上走熱了,此刻一下涼快了。

關懷的語氣,“等你做了信王妃,事情多了,給瀅兒另外找個女先生。”

蕭懷瀅看看魏昭,又看着父親,“魏先生以後要做我母親,就不能教導我了,我這兩日很糾結,既想讓魏先生成爲我的母親,又想魏先生做我的先生。”

“魏先生做你母親後,更加要教導你,既是母親又是你先生。”蕭重慈愛地看着女兒。

“那我就不糾結了。”

安平郡主笑容天真無邪,安平郡主半懂不懂的年紀,生在皇家,耳濡目染,小小年紀擔心父王那日娶繼妃,繼母不待見自己,她本身也是敏感的性子,現在王妃定下是魏先生,她乳母一聽說這個消息,上香拜菩薩,她聽郡主說魏先生對她好,這顆心才落地,郡主是她奶大的,感情深厚。

父女倆似乎都很高興,魏昭也不想破壞這個溫馨的氣氛。

“魏先生,你跟父王談正經事,我不打擾你們了。”

安平郡主朝門口走,走到門口又回頭朝魏昭擺擺手,安平郡主比往日活潑,魏昭笑盈盈地朝她擺手。

蕭重看着魏昭,下午院子裡梧桐樹遮擋,細碎的陽光照在她臉上,肌膚像白瓷勻淨。

“這孩子聽說你要做她的母妃,不知有多高興。”

蕭重很滿意女兒接受魏昭,彷彿他們三個人才是一家人。

院子裡曬,蕭重負手進屋,魏昭跟在身後進屋。

太監吳順把懷裡捧着的精緻的烏木燙金雲紋匣子放在桌上,蕭重回頭對魏昭說:“你說不喜繁文縟節,一切從簡,我聽你的,這裡面有幾樣首飾放我哪裡用不上,我送給你,你看看喜歡嗎?”

魏昭走到桌案前打開匣子,一匣子珠寶首飾,魏昭見過世面,搭眼就看出來這些首飾都是宮造的,樣式繁複精美,每一樣都價值連城,僅一支釵鑲嵌的東珠就是罕見的無價之寶,這可不是隨便送的禮物。

魏昭扣上首飾匣,“王爺,我不能收這麼貴重的禮物。”

既然兩人名義上的夫妻,魏昭怎麼能要蕭重厚禮,有的話還是事先講明白,魏昭坦誠地說;“不瞞王爺說,我在北安州有許多的買賣,京城也有店鋪,收入不菲,這也是我爲何不離開王府,尋求王爺保護的原因,我走了,我那些生意搬不走。”

“你收着,女人的首飾在我哪裡白放着,都是當年宮裡帶出來的,還有一部分是我母后給的。”

蕭重說得隨意,魏昭知道蕭重把母后的東西送給她,王府裡有側妃夫人,他一直留着母后的遺物,很珍貴,道;“我先收着,等以後安平郡主出閣,給郡主做嫁妝。”

蕭重對眼前這個女人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她不貪戀富貴錢財,重情重義,燕侯徐曜不知道他失去的是什麼,這樣想,蕭重心情極好,脣角邊浮起淺淡的笑意。

“你住的宮殿找工匠修繕,等太陽落了,你過去看看。”

魏昭正想跟他說,她不想動靜太大,兩人關係不確定性,不願意有太多牽絆,“王爺,一切從簡,清掃粉刷宮殿即可,不必大費周章。”

“你別覺得是個負擔,王府早該修繕,既然動土藉着這個機會整個宮殿翻修。”

魏昭也就不再說什麼。

皇帝聖旨到,冊封魏昭爲信王正妃,這幾日曲風苑人來人往,巴結討好新王妃大有人在,曹側妃禁足,收回掌管王府的權利,門庭冷落。

曲風苑的人倒還像從前一樣,魏昭告誡玉花不可太張揚,玉花走到哪裡,王府裡的人都圍着奉承,當成副主子一樣,玉花心裡得意,跟了主子這麼久,也知道學主子喜怒不形於色。

這日,發生一件事,轟動整個信王府,信王封地南緊鄰大理國,大理國王后得到信王娶新王妃的消息,送來賀禮,這賀禮甚至連整個明德城都轟動了,馬車裝載着賀禮一字長龍從明德城街道經過,迎來全城百姓圍觀。

蕭重命人喚魏昭到前殿,殿門口擠滿看熱鬧的王府的人,魏昭看着面闊九間進深五間的殿上擺滿了一百多臺嫁妝。

蕭重看向魏昭,平靜的目光,隱約有點擔憂,“這是大理國王后送你的嫁妝,既然是送你的東西,你自己做主處置。”

魏昭俏臉寒霜,冷眼看着殿上紅綢子綁着的嫁妝,“既然王爺說聽憑我處置,原封不動退回去,我魏昭不是出不起嫁妝,莫說一百臺嫁妝,一千臺我也出得起。”

擲地有聲,一石掀起千重浪,圍觀看熱鬧的人羣譁然,這一百多擡嫁妝可都是上等金貴的東西,幾個敞開的匣子裡滿滿的珠寶,東珠個大渾圓,紅綠寶石晃眼。

蕭重默然地望着她,目光復雜難懂,半晌說;“那就退回去。”

王爺一聲命,轉瞬間大殿空了,衆人紛紛散去。

魏昭站在殿上,不知看向何處,心裡想什麼,蕭重走到她身邊,“王爺是否覺得我不近人情,心太冷硬。”

蕭重的面相威嚴,此刻面部線條分外柔和,“既然不開心,別勉強自己接受。”

“你見過她,我跟她很像是嗎?”魏昭眸光暗淡了,“我註定成不了賢妻,所以我不該嫁人的。”

蕭重詫異地望着她,“誰說你成不了賢妻?”話說出口,突然醒悟,打住話頭。

魏昭眼底閃過一抹傷痛,他疑惑自己看錯了,她垂下頭,他也沒看清楚,良久,蕭重說:“每個人標準是不一樣的,不能以偏概全,誰都不是聖人。”

一隊喬裝改扮的人馬進入西南信王封地。

前方已經看到明德城巍峨的城牆,城牆上旌旗招展,斗大的信王二字,威武雄壯。

連續幾日晝夜馬不停蹄,徐曜趕到明德城下,已經是清晨,城門吊橋緩緩放下,厚重的城門徐徐開啓,城裡昨晚一場喜事,全城慶祝。

信王續娶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