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舉起短刀, 對準胸口,剛要落下, 一股勁風襲來, 桌上的蠟燭瞬間熄滅了,同時魏昭手裡的刀子落地,一道白光閃到跟前, 緊緊擁住她,“小傻瓜, 我沒離開,你怎麼能先走?”
他捧着她的臉, 有些慌亂地親着她的臉、眼睛、鼻子、額頭,“我爲何就不能是那個人?”
魏昭含淚, 喃喃地說:“我不想做皇后。”
徐曜輕柔地撫着她的秀髮, “阿昭,你做我的妻。”
皇宮裡一個偏僻的宮殿,關着前朝的妃子, 魏昭走到宮門前,宮門上一把大鎖,一個太監慌忙跑來,跪倒在她面前, “奴才拜見皇后娘娘。”
“門打開。”魏昭道。
“是, 皇后娘娘。”
太監急忙爬起來, 拿出鑰匙, 開了門上的鎖, 陳舊的宮門吱呀呀打開。
魏昭走進去,日已偏西,宮殿裡光線昏暗,透過門外射進來的一束光,魏昭看見一個穿着寬大衣衫的年輕女子坐在窗下椅子裡,呆呆出神。
方纔開門的太監尖利刺耳的聲音喊:“王香蘭,你還不快叩拜皇后娘娘。”
王香蘭眼珠動了動,猛地站起來,屈膝要拜,魏昭扶住她,“王姐姐,你有身子,免禮。”
王香蘭彷彿看見一線希望,哀求地眼神望着她,“皇后娘娘,能不能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再賜死我,我死而無怨。”
改朝換代,前朝有孕的妃子不能留。
魏昭打量半天她的身形,她隆起的腹部,衣衫遮不住了,問;“胎兒四五個月了?”
王香蘭緊張地答道:“五個月。”
魏昭走到她身側,伸手摸她腹部,王香蘭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魏昭放下手,“我盡力。”
她朝外走去,身後咕咚一聲,王香蘭雙膝跪地,叩頭不止,“謝皇后娘娘。”
走出冷宮,吩咐看守的太監,“好好侍候她。”
“是,皇后娘娘。”太監陪着小心道。
回到昭陽殿,殿裡已經掌燈,書香迎出來,“皇后娘娘,皇上等您用晚膳。”
“去哪裡了?”
徐曜坐在榻上翻看她的書籍,笑容像暖黃的燈光。
魏昭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我去冷宮看王香蘭。”
王香蘭這個名字徐曜想不起,魏昭補充一句,“蕭重的妃子。”
徐曜想起來,“那個懷了身孕的妃子。”
“曜郎,你要殺了她嗎?”
徐曜攬過她,低柔地聲音解釋道:“阿昭,我知道你心軟,不忍心看她死,你知道不能留。”
事情多他太忙,沒來得及處置前朝廢帝的妃嬪。
“曜郎,我知道一代君主不能有婦人之仁,我方纔看了,她懷的是女嬰,能否放過她,還有安平公主,一個女孩子,你留她一條命。”
“阿昭,我答應你。”
魏昭提出什麼,徐曜全部答應。
一個太監跑進殿,“啓稟皇上、皇后娘娘,太液池邊有一個宮女要投水自盡。”
魏昭腦中靈光一閃,蕭節的侍女玉屏。
“這種事情也來找朕?”徐曜臉沉下來。
“皇上,這個宮女的身份特殊,不是普通的宮女,她曾經侍候過廢帝之子蕭節,已經有了身孕。”太監急急地說。
徐曜跟魏昭來到太液池邊,天光暗下來,魏昭還是認出被幾個太監扯住的宮女就是玉屏。
皇宮大內總管馮堂走過來,“皇上,這個宮女叫玉屏,有三個月的身孕,奴才問了,她腹中的胎兒是前廢帝之子蕭節的,方纔她要投湖,被經過的太監救下。”
“放開她!”
徐曜神情淡漠,冷冷地道。
幾個太監鬆開手。
沒了鉗制的玉屏緩緩地朝太液池走去,一步步走入水裡,玉屏前世產下男嬰,看着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一點點被水淹沒,還是自己熟悉的人,魏昭的心臟收緊。
徐曜發現她手抖,把她攬入懷裡,摟着她掉頭往回走,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阿昭,我必須這樣做,你理解我。”
魏昭低到幾乎聽不清地嗯了聲,勝者王侯敗者寇,如果徐曜敗了,蕭重或是蕭節會毫不手軟地把徐家老少斬盡殺絕。
斬草除根,帝位之爭就是這樣殘酷血腥。
三個月後,東南沿海,一個面相威嚴的男子帶着十幾個隨行,站在海邊,望着濤濤海水着急,其中一人道;“皇上,沒有船隻。”
追兵馬上就到了。
衣衫狼狽,被稱做皇帝的男子長嘆一聲,“天絕我蕭重。”
突然,其中一個人手指着茫茫海面,“皇上看,有一條船。”
海面上一艘大船慢慢靠近岸邊,船頭上站着一個高大威武的男子,蕭重走投無路只好放下身段,“船家,能捎我們出海嗎?”
“上來吧!”男子淡定的語氣,也沒問這夥人是幹什麼的,意欲何往。
蕭重等人大喜過望,急忙登船,大船啓動,朝着深海駛去,一炷□□夫,追兵趕到,海面上大船隻能看見一個黑點。
蕭重自此漂泊海外,在海外建立一個新國家,後世子孫世代繁衍生根,沒有歸故國。
一入冬,魏昭的手腳冰涼,徐曜每晚爲她搓腳,兩隻白生生的腳熱乎了,徐曜躺下,隨意地問;“最近沒看見宋庭?”
魏昭媚笑,滾入他懷裡,“出海了。”
“出海去什麼地方了?”
“你不是不喜歡宋庭嗎?你怎麼關心起他來了?”
隔着寢衣,徐曜把溫熱的大手蓋在她臀上,冬季天寒,魏昭的手足臀冰涼,“我不關心宋庭,關心你。我命人在御花園澆了一塊冰地,做了個拖拖牀,明日下朝我帶你看冰拖牀。”
第二天,徐曜一下朝,看見魏昭帶着書香和萱草在大殿門口等他,魏昭看見他就問;“冰拖牀呢?在哪裡?”
他牽着她的手,“現在帶你去。”
“冰拖牀很大嗎?”
不大也不能形容成牀。
“幾個人躺在上面都行。”
魏昭雀躍,“一定比冰爬犁過癮。”
“我試了,保證比冰爬犁速度還快。”
宮裡的太監宮女站在冰河邊看熱鬧,皇帝拉着皇后在冰面嬉戲,笑聲不斷。
一年後
毓秀山底下,徐曜牽着魏昭的手朝山上走,拾級而上,四周潺潺流水聲,鳥語花香,春風送暖,徐曜似不經意地問:“阿昭,你在我棺槨前自盡是假,對嗎?”
“逼你出來是真。”
徐曜回頭看她,瓷白的小臉,紅脣微翹,墨玉一般明亮的大眼睛裡透着一絲狡黠。
“我還是沒忍住出來了。”
他當時不太相信魏昭自盡,可是他不敢賭,哪怕有丁點的可能,他都不敢冒這個險。
“曜郎,我如果不留下,離開皇宮,你怎麼辦?”
“你到哪裡,我便跟到哪裡?”
魏昭快走幾步,走到他前面,望着他,他的眼睛告訴自己,他是認真的。
“你走了,江山社稷怎麼辦?對你來說不是最重要的嗎?”
徐曜抓住的小手,柔若無骨,“阿昭,對我來說重要的東西很多,我都可以放棄,不能放棄的是你,最重要的是你。”
“曜郎,你確定你說的話?”
“阿昭,我用兩世來確定。”
“曜郎,我們成親兩年了,如果我不生孩子怎麼辦?”
徐曜用力捏了一下她纖白的指,“不是還有三弟、四弟嗎?把他們的孩子抱進宮養。”
魏昭站住,徐曜上了一級臺階,停住腳步,回頭看她,“累了嗎?”
“曜郎,我有了。”
魏昭揚起小臉,笑容明媚燦爛。
“有了不早說。”
徐曜走下兩級臺階,蹲下,“上來,阿昭,我揹你。”
魏昭趴上他的背,他的背部寬闊舒適。
徐曜揹着她,一大步躍上兩三級臺階,“阿昭,以後我們的孩子叫燁。”
“好,曜郎。”
魏昭噙着笑和淚答道。
前世他們的孩子叫燁,徐曜到死只見過畫像。
上到山頂,徐曜沒有把她放下來,“阿昭,等我們的孩子長大了,我把肩上的擔子交給他,我們住在這裡。”
兩人相依相伴,不再孤獨,
五個月後,皇宮御花園
徐玉嫣出嫁後,經常回宮,皇兄朝事忙,召她入宮,陪皇嫂,老遠看見一羣人在一塊空地鼓搗,身邊宮女說;“公主,好像是皇帝和皇后。”
徐玉嫣走過去,看見皇兄蹲在地上,挖了個坑,留白抱來柴禾,魏昭指揮徐曜把紅薯放進坑裡,埋在土裡,柴禾架在土炕上,徐玉嫣納悶地問:“皇兄在做什麼?”
徐曜叫莫雨點燃柴禾,“你嫂子想吃烤紅薯。”
徐玉嫣覺得奇怪,問;“這樣烤紅薯?我從來沒見過。”
魏昭道;“小時候宋庭哥經常這樣烤紅薯給我吃。”
徐曜站起來,對魏昭說:“我們回宮等着,你站半天了,別累着。”
魏昭六個月的身孕,四肢纖細,腹部像扣着盆。
徐玉嫣跟着他們回昭陽殿,魏昭和徐曜坐在榻上,徐曜自然地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揉捏。
徐玉嫣羨慕地看了半天,“皇嫂,我皇兄對你真好。”
“你的駙馬對你不好嗎?不好我收拾他。”徐曜故意板臉道。
“章言對我很好。”徐玉嫣一臉嬌羞。
留白小跑着從外面進殿,手裡端着一個盤子,“皇上、皇后,紅薯烤好了。”
端到徐曜和魏昭面前,魏昭剛想拿,徐曜攔住,“仔細燙手。”
他拿起一個紅薯,紅薯皮還熱燙,他仔細地把紅薯剝了皮,魏昭等不及接過,咬了一口,徐曜急忙道;“慢點,燙了嘴。”
魏昭一口下去燙了舌尖,絲絲抽氣,徐曜緊張地問;“燙到了?”
魏昭用手扇了扇,“沒事。”
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徐曜看她吃得急,“慢點,別噎着。”
徐玉嫣過來看看,伸手拿了一個紅薯,剝皮後,咬了一口,“又甜又香,果然這辦法烤出來的紅薯好吃。”
徐曜湊近,在魏昭手裡的紅薯上咬了一口,“是挺好吃。”
魏昭懷孕後,竟想稀奇古怪的東西吃,只要是她想吃的,他上天入地也尋來給她吃。
朝事繁忙,徐曜脫不開身,魏昭快生產了,請母親徐太后陪着魏昭,這日,他剛下朝,慈寧宮裡的一個太監匆匆跑來,“皇上,皇后要生了。”
徐曜一聽,當即慌了,撒腿往昭陽殿跑,身後一羣太監親衛跟着跑,太監擡着步輦跟在後面跑。
徐曜跑到昭陽殿門口,猛然殿裡面傳來一聲洪亮的哭聲,他直接衝進寢殿,穩婆抱着剛出生的嬰兒,殿裡所有人跪倒,“恭喜皇上。”
太后接過嬰兒,歡喜道;“皇上得了一個皇子。”
徐曜沒看嬰兒,大步走到牀前,魏昭躺在牀上,臉色虛白,滿臉汗水,把鬢髮打溼了,徐曜坐在牀邊,“阿昭,你辛苦了。”
低下頭,親吻她。
太后把嬰兒抱過來,“皇帝皇后快看看。”
魏昭看着嬰兒,輕聲說;“徐燁。”
徐曜心頭酸甜,哽咽說;“徐燁,我們的兒子。”
宮門落鎖,各宮裡的燈熄了,深夜,徐曜看着身旁的魏昭,魏昭已經熟睡,他坐起身,輕輕下地,魏昭睡熱了,手臂伸出來,他小心地把她的手臂放回去,掖了掖被角。
朝宮外走去,走到慈寧宮,慈寧宮裡還亮着燈,徐太后看見他,“這麼晚,皇帝怎麼過來了?”
徐曜看奶孃懷裡的嬰兒,奶孃抱着孩子不方便行禮,蹲了蹲身,“奴婢給皇上請安。”
徐太后笑着說;“皇上看兒子來了。”
“母后辛苦了?”
“不辛苦,我高興還來不及,皇后剛生產,需要靜養,這個月放在我這裡,我幫你們照看,我養了你們四個孩子,算玉嫣五個,我知道怎麼侍候孩子,你們放心吧!”
“燁兒有母親幫着帶,我們放心。”
奶孃懷裡的嬰兒已經睡了,奶孃把嬰兒放在牀上,徐曜俯身看孩子,仔細地看孩子的長相,依稀跟前世的畫像的眉眼很像,那幅畫像經年被他摸爛了,重新臨摹了一幅。
徐曜感慨萬千,今生他要陪着他長大。
皇長子徐燁,一週歲時,皇帝下旨封爲太子。
冬去春來,徐曜下朝後,問留白,“皇后娘娘再做什麼?”
這是皇帝每日下朝必問的一句話,因此皇帝身邊的人對皇后的行蹤瞭如指掌,纔不至於皇帝問話時答不上來。
留白看皇帝今日心情不錯,殷勤地陪着笑臉,“回稟皇上,皇后和太子在御花園玩。”
徐曜不乘步輦,甩開步子朝後宮走去,走進御花園,聽見笑聲傳來,太子徐燁蹣跚地學走路,徐曜走過去,魏昭看見他,高興地說:“曜郎,燁兒自己能走了,不用扶着了。”
話音沒落,徐燁吧唧來了個嘴啃泥,魏昭剛要過去,徐曜拉着她,奶孃要抱起他,徐曜制止,“讓他自己爬起來。”
徐燁摔了一跤,也沒哭,在地上掙扎着,吃力地爬起來,站在原地,不敢邁步,徐曜威嚴地喊道:“燁兒,邁步。”
徐燁人小,知道怕誰,父皇對他嚴厲,聽見是父皇的聲音,他本能地邁開腳步,徐曜在身後喊;“燁兒,別怕,繼續走。”
魏昭望着徐曜,埋怨說:“你對這麼小的孩子要求太苛刻了。”
也許他對兒子太苛刻,兒子還小,愛之深,責之切。
陽光透過紗帳灑在牀上,魏昭翻了個身,徐徐地睜開眼睛,日上三竿,自己這幾日嗜睡,書香走進來,看她坐着,“皇后醒了。”
書香把紗帳掛在兩側鎏金鉤上,魏昭低頭,摸着小腹,“書香,我又有了。”
“真的,皇后娘娘又懷上了?”
“確定有了。”
乾清宮門外,萱草探頭朝裡看,徐曜大步從裡走了出來,魏昭看着一襲明黃的男子,沉穩冷肅,看見她瞬間,五官變得柔和溫潤,魏昭招手,“曜郎。”
徐曜快步朝她走來,“等我?”
“我們走走,我有話對你說。”
兩人不乘輦,牽着手在宮裡漫步,徐曜側頭望着她,一如既往的寵溺,“有什麼話對我說?”
“我又有了。”
魏昭輕聲說了句,徐曜一時沒反應過來,“阿昭,你說你懷孕了?”
“嗯。”
突如其來的喜悅,徐曜攔腰抱起她,“阿昭,我們又有孩子了!”
御花園浮碧亭裡,坐着三個人,魏昭穿着寬鬆的薄羅裙,端起一杯果汁,宋庭和陳子風喝茶,陳子風問;“宋爺這次出海好像去了很久?”
“這次出海大大小小一百多艘船隻,這一趟順利,去了半年。”
魏昭喝了一口果汁,抽出繡帕點點脣角,“宋庭哥帶回來的稀罕物件,真是大開眼界。”
陳子風說笑,“聽說宋爺帶回幾個夷人女子。”
宋庭一口喝乾茶水,“我送陳堂主兩個夷女。”
陳子風搖着摺扇,“陳風堂堂規,堂主不近女色。”
他聽說這位宋爺有兩個小妾,容貌有幾分像皇后,沒冒失地問。
晚間,魏昭坐在繡墩上梳頭,徐曜沐浴進來,隨口問;“陳子風和宋庭來了?”
魏昭想起,抿嘴笑,“宋庭率領商船出海回來,還帶回幾個夷女,我現在身子不方便,不如我挑兩個服侍你。”
“你這是給我設套,我可不鑽。”
徐曜把手裡的巾帛甩在椅背上。
兩人上牀,魏昭平躺下,腹部渾圓,高高隆起,徐曜趴在她腹部,“阿昭,你這次肚子比生燁兒時大很多。”
“曜郎,你想我生個皇子還是公主?”
“公主,像你一樣美。”
徐曜想要個女兒,她想要個兒子,燁兒有個伴。
臨產趕在冬季,穩婆女醫都在寢殿裡,徐曜守在門外,比裡面的人還急,莫雨看皇帝后背溼了一片,“皇上衣衫溼透了,還是去換件衣裳。”
徐太后看着兒子,“皇上,大冷天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徐曜急躁地擰着眉頭,“這都一整天了,魏昭怎麼還不生。”
“胎兒太大了,不好生。”
徐玉嬌道,她剛生產出了滿月,胎兒太大,折騰了兩日才生。
這時,徐玉嫣匆匆進宮,一走進宮門,就問;“皇嫂還沒生?”
裡面沒有動靜,突然,一聲響亮的哭聲,掩蓋了另一個弱弱的哭聲,徐玉嬌奇怪地說;“好像是兩個嬰兒哭。”
徐曜着急要進去,門打開,桂嬤嬤從裡面走出來,蹲身,“恭喜太后、恭喜皇上,皇后生了雙胞胎,一位皇子,一位公主。”
徐太后雙手一手抱着一個,笑得合不攏嘴,“皇后看着身子弱,一生就生倆。”
徐曜拿着巾帛給魏昭擦汗,穩婆嬉笑着,“小公主哭聲響亮,蓋過小皇子的哭聲。”
徐太后說:“日後公主準是個淘氣的。”
窗外月色清冷,魏昭靠在徐曜懷裡,徐曜面帶得意,“阿昭,你男人有本事,一次給你兩個孩子。”
“曜郎,上次大理使者交給我母親捎來的方子,說服用的人大多生了雙胞胎,有幾味藥材我都不認識,產在大理。”
“你生下一雙兒女,該感謝岳母。”
滿月酒,宮裡大宴三日,大理國、鮮卑慕容氏等夷蠻戎狄外藩的賀禮擡入昭陽宮。
魏昭唯仔細看鮮卑慕容的賀禮,命書香:“把榆窯燒得最好的一套梅子青瓷器找出來,作爲回禮送慕容鮮卑的晏王。”
徐曜拿着兩張紙給魏昭看,“阿昭,你看一雙兒女取什麼名字好?”
魏昭看兩張紙滿滿都是徐曜爲一雙兒女起的名字,認真考慮一會,指着姮和瑀兩個字,“我看這兩個字比較好。”
“徐姮。”“徐瑀。”
皇子叫徐瑀,公主叫徐姮,雙生子女放在一起養。
公主徐姮先學會說話,開口就叫父皇,徐曜歡喜地抱着女兒,朝地上扶着桌子邊站立的兒子徐瑀說;“瑀兒叫一聲父皇。”
徐瑀仰頭看着父親,憋了半天沒說出來。
徐曜嫌棄地道:“你一個男孩,還不如妹妹。”
御書房裡,徐曜批閱奏章,太監小桂子進來,“皇上,皇后娘娘問皇上回不回後宮吃晚膳?”
徐曜收起奏摺,信步朝後宮走去。
已經出嫁的魏昭的兩個侍女書香和萱草進宮,萱草嫁給了京城城門吏田華,魏昭撮合的,書香嫁給了常安,書香和常安互相愛慕,魏昭成全了二人,書香婚後跟常安一同打理魏昭在京城開的天下第一樓,酒樓主營素膳。
書香和萱草坐在矮墩上,陪皇后說話,魏昭問書香,“生意怎麼樣?”
書香婚後舉止沉穩,成熟的少婦風韻,“來吃飯的客人提前訂桌,臨時來吃飯的客人要等很久。”
“京城的達官顯貴大魚大肉吃多了。”魏昭邊說話,眼睛看着扶着椅子學走路的徐瑀,徐瑀膽小,邁一步回頭看看她。
萱草小腹已經凸顯,魏昭關心地問;“孕吐有沒有好一點?”
“按照皇后娘娘說的法子,現在好多了。”萱草臉上洋溢着幸福。
徐曜走到昭陽殿門口,聽裡面說笑聲,他走進去,徐姮站在殿中央,一眼看見他,扎着一雙小手跑朝他跑過來,嘴裡清晰地叫着,“父皇。”
衆人都起立行禮,“恭請皇上聖安!”
徐曜擡手,“平身。”
快走幾步,俯身抱起徐姮,“朕的小公主今日乖不乖,有沒有聽母后的話?”
“姮兒…..乖。”
徐曜一眼看見扶着椅子的兒子徐瑀,“瑀兒到父皇這裡來。”
徐瑀望着他,雙手死死抓住椅子,不敢鬆手,徐曜抱着女兒站在離兒子十幾步遠的地方,招呼,“過來瑀兒!”
徐瑀大概看附近沒有可以扶着的東西,不敢邁步,委屈地撇撇嘴,徐曜嚴厲地道;“不許哭!”
魏昭趕緊走過去,抱起兒子,朝徐曜嗔怪道;“瑀兒膽小,你別嚇唬他。”
徐瑀在母親懷裡,回頭眼巴巴地看着徐曜,徐曜看着懷裡的女兒,爲她攏頭髮,不再看兒子徐瑀。
一雙兒女,徐曜偏心女兒,魏昭說過幾次,徐曜還改不了,魏昭也很無奈。
五年後
一座宮殿院落裡,一棵古槐下,留白哭咧咧地仰頭望着樹上,“公主,小祖宗,快下來吧!摔壞了,皇上揭了奴才的皮。”
徐姮坐在樹杈上,任憑留白叫,就是不下去。
門外太監高喊;“皇上、皇后娘娘駕到。”
徐姮聽見皇后娘娘大驚,一慌神從樹上直掉了下去,只見耀眼的一道白一閃,衆人嚇呆了,卻沒有聽見公主的慘叫聲,徐姮穩穩地落入一個人懷抱,徐曜緊張地問;“姮兒?嚇到沒有?”
徐姮驚魂稍定,勇敢地搖搖頭,“父皇,姮兒什麼都不怕!”
“好樣的!不愧是朕的女兒。”
徐曜抱着女兒朝殿裡走去,抱着她坐在榻上,看女兒白皙的小臉蹭了一塊黑,拿袖子輕輕擦拭。
魏昭坐在一旁,看着父女倆,徐姮緊緊地摟着徐曜的脖子,朝她偷瞧,小臉很得意,有父皇在,母后不能責罰她。
魏昭招呼,“皇上。”
徐曜低聲跟女兒說話,沒聽見。
魏昭又喊了一聲,“曜郎。”
無人作答。
她提高了聲音,“阿曜!”
徐曜這才擡起頭,看看她,徐姮貼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徐曜滿心歡喜,滿眼都是女兒。
“皇上,公主無法無天,鎮日作妖,你該管管,不能這樣驕縱溺愛。”
徐曜頭也不擡,“皇子交給皇后管教,公主交給朕管教。”
懷裡的徐姮烏黑的大眼睛裡全是光彩,瞟着母親,小聲說:“父皇是姮兒一個人的。”
徐曜對皇子極嚴苛,對公主百般寵溺嬌慣。
魏昭拂袖而去。
御花園深處的一片桃林,白衣勝雪的男子,肩頭落了幾片桃花瓣,緩步朝桃樹下的素衣女子走過去。
魏昭生下第一個孩子徐燁時,他擔心那日她突然離開,現在他們有六個子女,他的心總算踏實了。
“你怎麼不聲不響走了?”
“我怎麼不聲不響了,我喊你幾句你理我了嗎?”
魏昭不滿地說。
徐曜張開雙臂,魏昭走過去,依偎着他。
“姮兒頑劣,你該管教她。”
“你曾經不也是這樣嗎?姮兒像你。”徐曜寵溺的語氣。
“強詞奪理!”
“阿昭,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還有六個兒女。”
魏昭八年生四胎,有兩胎是雙生子女,五男一女,他原來強勢的個性,改了很多,處理朝政鐵腕和懷柔並濟。
懷中的小女人生養六個子女後,身材依然纖細,軟得像水一樣,美得令人心悸。
他登基後,廣修廟宇,唯願跟魏昭生生世世做夫妻,養育六個孩子。
徐曜的目光溫柔如水,兩人靠近,脣貼在一起,徐曜含糊的聲音,“阿昭,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