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一室陷入了平靜之中,墨奕塵和東方域兩人微笑相視,默默不語。
墨奕塵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他少來煩墨琉歌,這點聰明的東方域不可能聽不出來,但仍然努力地維持着自己臉上的笑容。
緊接着,東方域起身來,有禮地向墨奕塵抱拳作揖,回憶客氣的話語:“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打擾了。這封信,麻煩墨公子代爲交付。”
其實這樣的結果,東方域是早就料到的,所以並沒有什麼失落之言,而是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信封從衣袖裡拿出來,雙手遞給了墨奕塵。
眼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信封,墨奕塵沒有在第一時間接過來,而是停頓了一會兒,仔細地觀察了一番之後,才伸手拿了過來。
“嗯,在下會的,還請東方公子走好。”拿過的下一刻,墨奕塵就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然而還未等東方域自己親口回答,墨奕塵就接着說下一句話:“來人,送東方公子出去。”
說完,看也不看東方域一眼,就起身往裡邊的屋子走去了。
這看在平常人的眼裡,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爲,況且對方還是一國之君,在樓宇可是享受着和在南越的南宮翎一樣待遇的天子,此時卻要在這裡受一個平民百姓的氣?
但這些東方域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從來都只有一個人,爲了她,他甚至可以連自己的夢想和國家都放棄。
只是……她還會記得他嗎?
“東方公子,請。”
正當東方域失神地望着墨奕塵離開的方向時,墨奕塵所派來的負責送客的下人的聲音喚醒了他的思緒。
回過神來看着那個站在自己身邊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的人,東方域一言不發地邁開了腳步走向了門外,沒有一句怨言地離開了墨家大宅。
另一邊,從會客大廳裡走出來的墨奕塵拿起手中的興奮在面前一看,思索了片刻,想要去拆開來看。
可他即便再懷疑東方域,也不至於去偷看別人的隱私,況且,墨琉歌的性格他很清楚,如果她真的認識東方域,那麼此刻他碰了她與他之間交往的東西,肯定會被拒之門外的。
以防萬一,他不過是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拿在手裡,仔細地察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僅僅是薄薄的一層,感覺裡邊,也就是一張紙而已。
經過了一番慎重的檢查,墨奕塵才完全地放心了下來,走向了墨琉歌的房間,站在了她的門前,輕輕地敲打着門扉。
“琉歌,是我,在嗎?”
話音落下,迴應他的卻只是沉默,周圍一片寂靜,沒有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的說話的聲音。
墨奕塵知道墨琉歌就在裡邊,屋子的周圍以及整個大宅都是他的眼線,不管墨琉歌走到哪兒他都能知道行蹤,此時這麼問不過是象徵性的而已,即便墨琉歌不迴應他,他也會選擇進去。
於是,在沒有人迴應的情況下,墨奕塵伸手推開
了門,門應聲而開,走進去,彼時墨琉歌正依靠在牀邊,木訥地看着前方的地板,好似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
見狀,墨奕塵的臉上面色瞬間化作了陰沉,慢慢地邁着沉重的腳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將手中的信封遞到了她的眼前,冷冷道:“東方域給你的。”
話語剛出,聽到聲音的墨琉歌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緊接着擡起眼眸,看向了眼前的信封,依然沒有說話,而是維持觀看的狀態起碼三秒鐘,才幽幽地開口:“東方……域?”
這個名字對於墨琉歌來說是陌生的,要說她和東方域的幾面之緣,不過是那次在朝會上喝醉了而已,她胡言亂語的,就連她自己都不記得說過了什麼,又怎會記得東方域這個人呢?
所以當墨奕塵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腦袋是一片空白,臉上更是疑惑。
“你不認識?”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妹妹,墨琉歌的表情以及話語裡的情感,墨奕塵都能夠讀出意思來,因此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她並不認識這個人。
“我……不知道,可能認識吧!”扶着自己沉重的腦袋,墨琉歌甩了甩,讓自己稍顯混沌的意識稍微清醒一點兒。
“認不認識,你自己都不知道嗎?”看到墨琉歌這個樣子,墨奕塵的面色更加地不好。
這些日子裡,她每日每夜都用酒灌着自己,每天都活得渾渾噩噩的,不成人樣。
“我……不知道,不記得了。”搖搖頭,墨琉歌靠在牀邊的柱子上,迷迷糊糊地搖了搖頭。
“那這封信,你還要嗎?”看到她這幅模樣,墨奕塵的內心更加地陰鬱,見她如此,想着應該心裡除了酒之外,也不會有個什麼心思看這種東西的了。
說完,墨奕塵準備收回手來,然後拿去扔掉,但是手還沒有縮回來,墨琉歌卻快速地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住了他的動作。
“給我吧!”就連出聲,墨琉歌的口中都是滿嘴的酒氣,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信封。
“……”
墨琉歌的動作有些遲鈍,而且即便是坐着身體也搖搖晃晃的,因此墨奕塵斷定她是酒意未醒。
想要痛罵一頓,把她從頹廢的深淵邊緣中打救出來,可由於兒時的太過寵愛,以至於墨奕塵沒有勇氣下定決定。
只好把大宅中的酒壺酒瓶任何與酒有關的東西都收起來,但仍然是阻擋不住她從別的途徑獲取酒來喝。
“好了,我拿到了,你可以出去了。”揮動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信封,待她分散的視線看清楚那的確是墨奕塵剛纔拿的那一封的時候,墨琉歌便下達了逐客令。
輕嘆了一口氣,墨奕塵也不再說什麼,轉身就準備離開,當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是不忘叮囑一句:“酒傷身,少喝點兒。”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點微不足道地勸說了。
是誰害得墨琉歌這樣的,他就要讓那個人雙倍奉還,因此慕容卿這個人,他不會饒恕。
“嗯……”
得到了她的迴應,墨奕塵才邁開腳步走了出去。
充滿酒氣的房間內恢復了一個人的寧靜,墨琉歌癡傻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信封,看着上邊用好看的書法書寫着自己的名字,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墨奕塵所說的“東方域”這個名字。
“東方域……”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覺地跟着唸了出來。
只是這個名字,真的好陌生,她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但對方卻知道她的名字,說明他們見過,甚至認識。
絞盡腦汁地在腦海裡搜尋了一番,她是個大家閨秀,認識的人不過那麼幾個,親密的也就兩個,一個是風青兒,一個就是背叛利用了她的蘇紫寒。
現在,她們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她現在可以說是除了墨奕塵之外,沒有一個算得上認識的人。
搜尋未果,墨琉歌也決定放棄這無謂的想象,把信封反了個面,拆開,將裡邊的那張摺疊得整齊好看的紙拿出來,小心地打開一看。
上邊什麼字也沒有,獨獨在這張雪白的紙上,畫了一朵梅花,梅花旁邊是一個用毛筆刻畫上去的“歌”字,很特殊的小篆寫法。
看到這個,墨琉歌瞪大着一雙眼睛,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和震驚,混沌的腦袋也因爲這一副簡單的畫而變得無比清晰。
拿着紙張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呼吸跟着變得急促。
腦海裡那段風塵的一小片記憶碎片就好像崩塌了一般洶涌而來,在墨琉歌的腦海裡亂竄,尤爲深刻的,就是“東方域”這個名字。
幾乎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墨琉歌起身就往外跑去,衝向了還沒有遠離她房間的墨奕塵,沒有及時剎車,而撲在了他的背上。
身後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原本就心情不爽的墨奕塵險些就要爆發出來,轉頭想要對莽撞的人破口大罵,發現竟然是自己的妹妹的時候,他張着驚愕的嘴巴愣在了原地。
“哥,他在哪兒?東方域在哪兒?”她氣喘吁吁地,連一口氣都沒有理順,手裡緊緊拽着他適才給她的信封裡的那張紙,眼裡含着晶瑩的淚水,像是急哭了一般。
“他?他剛走沒多久?怎麼?你真的認識他?”見墨琉歌的反應不對,甚至可以用反常來形容,墨奕塵心裡有些害怕,東方域會藉着和墨琉歌認識而接近他。
然,聽到了墨奕塵的話之後,墨琉歌根本就沒顧得上回答他的問題,推開了他的身體,拼命地往着大門跑去,任憑墨奕塵在身後怎麼呼喊,她都充耳不聞。
顧不得有多疲憊,呼吸有多麼地急促不順暢,墨琉歌仍然沒有停下腳步來,等到來到門口,她猛地推開衝出去,闖入了喧囂的街道上,周圍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方向有三個,她沒有心靈感應,根本不知道東方域會往哪裡走。
剛剛在心頭燃起的希望頓時破滅,木訥地站在街道的中央,周圍喧囂的聲音在她的耳中都化作了一片寧靜,無法闖入她的世界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