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鮮藥
五福帶着華英進了外間,恭敬的上前敲了門,便聽得裡面傳出一個男人冷沉的聲音,五福轉過臉,示意華英進去。
房間內,司徒展宸負手站在窗前,背影蕭瑟。
“爺,華老爺有事兒稟報!”五福上前,低聲道。
司徒展宸這纔回身,向着華英淡淡的點點頭。
“王爺,您瞧這個,是今天小的在裡城瓦市上發現的,是新的炮製蠍子的法子,用水制,小的瞧過了,這法子制的蠍子乾淨,比火製品質要好,小的聽說那人還會種草藥,所以就將她帶來,這會兒就在後堂,或許是王爺您需要的人才!”華英低聲說道。
司徒展宸點點頭,“帶他來見我吧!”
華英趕緊應着。
冷萍在後堂坐了一會兒,就見華英從後院走了出來,滿臉帶着笑道:“冷姑娘,咱們爺在裡面等着你,請吧!”
冷萍微微的皺眉,不過她向來膽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因此也就沒有多想,徑直跟着華英前去。
冷萍進了門,就見一身形高大的男子背對着她坐在窗前,身後,那華英出去,將門關上,房間裡就只剩下冷萍與那男子兩人。
冷萍打量了房間一下,突然被房裡一棵開的豔麗的紅色大花吸引。
“是罌粟?”冷萍一愣,趕緊上前,想不到這古代竟然能找到這東西。
司徒展宸轉眸,見冷萍盯着他的花瞧,他不禁一愣。
司徒展宸這次收了大量的草藥,可是也無意之中得到了一株“神花”,據說這種花的果實流出的汁液能夠人感覺不到痛苦,是戰場上十分珍貴的止痛藥,只是可惜這種“神花”只生長在距離天朝十分遙遠的一個海島國家鳶國,十分的珍貴,司徒展宸這次也是無意之中得到,他問了華英,就連華英也不知道取藥的法子,這會兒正發愁。
看這女子的神情,似乎識的這花!
“你認得這……”司徒展宸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神色更是驚訝,“是你?”
冷萍這會兒也看清了司徒展宸的樣貌,對於她來異世的第一個大金主,她自然不會忘記,一時之間指着司徒展宸也說不出話來。
“我姓司徒!”司徒展宸淡淡一笑,“想不到咱們又見面了!”
冷萍暫時將精神從罌粟花上收回,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徒展宸笑道:“神清目爽,看來你這次找我來不是瞧病的!”
司徒展宸習慣的摸了摸肩膀上的傷口,低聲笑道:“早就好了,還沒有多謝你!”
“你給了銀子了,早已經謝了!”冷萍揚揚眉,指着那花問道:“這花是你的?”
司徒展宸點點頭,“你認識這花?”
冷萍自然認識,這是罌粟花,一般秋種夏收,葉大而光滑,花大而豔麗,有紅、黃、白、粉紅、紫等色,不過花期很多,一般三天。花雖然美麗好看,可是在美麗的花朵下卻蘊藏了給人類帶來巨大災難的阿片。阿片是植物罌粟未成熟的果實被刀割後流出的汁液,二三天後,這種牛奶狀乳膠逐漸變幹,顏色由白變黑,這就是鴉片。
鴉片具有很好的止疼效果,但是危害也是極大,這種藥品在醫院中,必須有醫生開具的處方纔可領取,而且是限量。
冷萍實在沒有想到,竟然在這古代見到罌粟花。
此刻這株罌粟花正開的豔麗。
“這花你怎麼得來的?”冷萍沒有回答司徒展宸的話,卻反問道。
司徒展宸低聲道:“是一位外邦朋友所贈!”
冷萍又問道:“你可知道這花的作用?”
司徒展宸一笑,“自然是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帶着它從天朝到這裡,爲的就是尋找一位能夠種養取藥的人!”
冷萍終於明白華英所說的大生意是什麼,原來這位司徒公子想要找一位種罌粟的人!
冷萍有些猶豫。這罌粟花她被派到鄉下義診的時候見過,有些不知道內情的老百姓,將它種了收取大煙核子用來煮雞什麼的,因爲味道香,能讓人吃了之後還想吃。那個時候她還四處說服百姓將這些罌粟花拔除,所以知道一些種罌粟花的訣竅,只是這罌粟花有極大的危害性,若是用處不當的話……
“這花的奇妙之處在果實,將果實的汁液取出,兩三天之後就成鴉片,能止痛,讓人還產生一種愉悅感,暫時忘記痛苦,只是也有上癮性,不能多用!”冷萍低聲道。
雖然鴉片的危害極大,可是它也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冷萍還是不想放棄這柱罌粟花,“公子若是不懂的話,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司徒展宸聽她這麼一說,心中忍不住狂喜,他終於找到想要的人,再一想冷萍的身份,迅速的,他做了一個決定。
“你若是能幫我種活這花,想要多少銀子你隨便提!”司徒展宸說道,取出一張銀票放在冷萍的面前。
冷萍搖搖頭,“我不要你的銀子,我可以答應你,今日我收你一株,明年還你十株,如何?”
司徒展宸緩緩一笑:“你可真會做生意,我那位朋友說,這一個花苞就可以打上千顆種子,若是會種的話,明年就成千上百株這種神花,你竟然只給我十株?再說我要這花做什麼,我要的是裡面能止痛的藥!”
冷萍見騙不過他,也就只得說道:“可以,到時候我幫你收成藥品,不過只能給你一半,剩下的一半是我辛苦一年多的所得!”
現在還是花骨朵,要花落之後收了種子纔可以育苗種植,自然要到明年秋天才能採割鴉片,算起來,要接近一年半的時間!
司徒展宸這才點點頭,“好,成交!”
冷萍點頭,二話不說,上前扯了桌布,將罌粟花小心翼翼的抱了起來,抱着就打算向外走。
司徒展宸望着冷萍的背影,神色有些恍惚。
兩年不見,冷萍長大了許多,十五歲,想想十五年前,他剛剛遇到蕊兒的時候也是這個年紀,只是可惜……
“你等一等!”司徒展宸突然上前,喚住冷萍。
冷萍回身看他,“怎麼?你後悔了?”
司徒展宸搖搖頭,低聲問道:“你可會看相?”
冷萍笑道:“自然會,人的身體若是有病,就會表現在皮膚臉面之上,中醫有望聞問切,這望就是第一要做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會看相預言?”
冷萍緩緩的勾脣,“我是大夫,又不是相士,閣下要看前程去裡城觀音廟找張半仙!”
冷萍有些不耐了。
司徒展宸突地輕輕的笑起來,“好走!”
冷萍這纔回身,心滿意足的向外走。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家住哪兒,我上哪裡去找你?”司徒展宸又追問了一句。
“裡城太平村郝家!”冷萍頭也沒回的擺擺手,大聲喊道。
司徒展宸點點頭。
郝蛋跟石頭在就在裡城城門口等不及了,他們兩人的身旁站着郝仁。
原本郝仁這次不想回家的,可是聽郝蛋說冷萍一個人跟着一個掌櫃模樣的人去了臨城——遠城,他就忍不住有些擔心,也就跟了出來。
三個人等到正午也不見冷萍的身影。
郝仁的眉頭緊皺,神色有些焦灼。
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危險?一個十幾歲的女兒家,隨便跟着陌生人走?難道她就不怕……
“大哥,是姐姐!”突地,郝蛋喊道。
郝仁趕緊擡眸,就見不遠處駛來一輛馬車,馬車裡有人掀起簾幔,向着他們打招呼。
“你們快看我得到什麼了!”冷萍忍不住將罌粟花拿出來炫耀。
“你去哪了?”郝仁沉聲問道,臉色不悅。
“去遠城的華藥行了,不是跟郝蛋說過了嗎?”冷萍抱着那花盆,覺着郝仁有些大驚小怪。
在現代離婚之後,她一個生活,早已經自立慣了,根本就不會想到要人保護什麼的!
不過在這個古代,冷萍忘記自己如今還是一位正直青春年華的小姑娘,模樣雖然算不上傾城,但是也應該至少是清秀。
郝仁轉身對郝蛋說道:“既然回來了,就趕緊回家吧!”
說完,郝仁就準備回學堂。
“大哥,你去哪?”郝蛋趕緊喊道。
“是啊,大哥,你跟我們一起回家吧!”石頭也喊道。
“我還有書要背!”郝仁悶聲道,心裡還在生氣。
他就不該多此一舉的關心這個女人!
“背什麼背,平日裡幹什麼去了,放假了纔想起背書來!一起回家,娘盼着你呢!”冷萍二話不說,上前拎着郝仁的衣領。
“你放開!”郝仁彆扭的很。
“再鬧彆扭我打你屁股!”冷萍一副訓斥孩子的表情。
郝仁要嘔死,身子一滑,迅速的掙脫了冷萍的鉗制,站在不遠處,將雙手交握在胸前,望着冷萍,“我不是郝蛋跟石頭,不用你替我安排!”
郝仁雖然年紀小,但是在書院,那也是領袖人物,可是在這個女人的面前,他總有一種被人當做孩子的無力感,這種感覺他相當的不喜歡!
“你若是懂事,我自然不會安排你!”冷萍也有些氣惱,這熊孩子,越發的不聽話了!也是,十二歲,到了青春叛逆期了!
冷萍這麼一想,也就沉住氣,強裝出溫柔來說道:“好了好了,別鬧了,娘真的想你,你若是真的有書要讀,帶着回家讀也是一樣的!”
冷萍越發的哄郝仁,郝仁心裡越發的生氣,扭頭就走。
“這熊孩子,不打不成了!”冷萍上前,一把將郝仁抱住,強行將他拖到牛車旁。
郝仁正賭氣走着,一下子被冷萍抱住,他身子一僵,一直之間竟然忘記了反抗,被冷萍連搬帶擡的,好不容易拉到了牛車上。
郝蛋怕驚了牛車,趕緊上前緊緊的拉住繮繩。
石頭則在一旁瞧呆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上前去幫忙——擡着郝仁的兩根腿!
“石頭,好樣的!”冷萍忙活着,還不忘誇讚石頭。
石頭滿足的抿着嘴兒笑。
牛車上,郝蛋被冷萍壓在身下動彈不得,臉漲得通紅,頭髮也有些凌亂。
這女人……
“你若是答應回家,我就放了你,不然的話……”冷萍爬起來,一屁股坐在郝仁的腰上,又招呼了石頭,“石頭來,那木頭太硬了,還是這上面軟和!”
石頭哪裡敢上前,趕緊擺手,躲在車尾嘿嘿的笑。
“起來!”郝仁氣惱的很,動了動屁股,坐在他身上的冷萍也跟着他動了動。
“我……我回去就是了!”郝仁只得悶聲道。
冷萍這才滿意的在郝仁的身上又磨蹭了兩下,慢慢的滑下來,靠在郝仁的身上哈哈的笑着。
郝仁爬起來,氣惱的很,怎麼說他也是一個讀書人,被別人瞧見……
冷萍卻只是將他當做孩子,簡單的玩鬧而已。
郝仁雖然說要回去,可是一路上都拉着臉,與郝蛋坐在前面不說話。
冷萍檢查了郝蛋與石頭買的菜與肉。現在春天,後山的野菜開始冒頭,郝蛋上山放羊的時候,總會一邊給牛割草一邊挖些野菜,螞蚱菜、苦菜、薺菜什麼的,所以家裡的菜也不缺,臨來的時候,郝氏一再的叮囑少花錢,所以郝蛋也就只是買了一些韭菜與肉。
冷萍本想着再添些吃食,可是見時辰不早了,也就只能作罷,一邊問着石頭在學校的情況,一邊盤算着用這些現有的東西怎麼給一家人改善伙食。
石頭嘰嘰喳喳的說着學堂的有趣事兒,如今他雖然有些不跟班,不過文夫子卻待他極好,也不像之前那個夫子一般,一味的誇讚他,有錯的時候,也會指出來,再加上有洛文衝這個好朋友,石頭心裡雖然微微的有些失落,但是也能調節。
冷萍看石頭很高興也就放心,春風徐徐,牛車吱吱,路兩旁的地裡冒出新發的芽兒,一切都生機勃勃的,讓人心情大好。
“嫂子,這是啥?”石頭終於發現冷萍之前包着的寶貝,問道。
“罌粟花,咱們以後就靠這個發財呢!”冷萍嘿嘿的笑。
郝蛋一聽說會發財,立馬湊上來瞧,最後讓郝仁趕車。
冷萍開始給兩位感興趣的同學講解這罌粟花,“這罌粟花也被人叫做‘神花’,傳說阿爾卑斯山的罌粟花能釋放神奇的方框圖,能讓人進入催眠的夢境中,忘卻一切;古埃及人則說,執掌農業的司谷女神手中拿着就是一枝罌粟花;古希臘神話中魔鬼許普諾斯的兒子也手捧罌粟花,守護酣睡的父親免於驚擾。罌粟花也的花語是死亡與愛,現在你們還小,不會懂,等長大就懂了!總之這是一朵神奇的花!”
郝蛋與石頭聽得十分的認真,可是到最後,他們還是沒明白這古埃及是啥,古希臘又是啥!
郝仁在前面停着,不斷的皺眉,眸色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可是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終於到家,郝氏端出薺菜攤的餅子來,先讓三人墊一下,打算晚上包韭菜肉的水餃吃。
一進家門,冷萍連口水都顧不上喝,趕緊將罌粟花搬出來,移栽在地裡。
袁奎與狗剩娘早就吃了飯來上工,看着冷萍那麼寶貝那花,也都好奇的問是啥,對他們,冷萍則只說是一盆珍貴的花,並沒有說的太過詳細。
有了罌粟花,冷萍也就不打算再在院子裡種作物,也就準備上山去採挖一些中藥,與罌粟花一起進行中藥種植,其實最重要的還是下半年進行罌粟種子的育苗!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冷萍就想起了現代之時在醫院中常用的鮮藥,就是生藥,沒有經過炮製的藥,有些藥,生者尤良,比如百合地黃湯,用生地汁益心營、清血熱,四生丸,用生荷葉、生艾葉、生柏葉、生地黃涼血止血,以治血熱妄行、吐血衄血。治暑熱,西瓜翠衣、鮮蘆根、鮮荷葉、鮮生地等藥收效;鮮石斛、鮮生地、鮮麥冬、參葉等洽溫病以清熱保津,用鮮蘆根等涼解裡熱,用鮮菖蒲等祛熱宣竅。
冷萍之前追隨的那位老中醫大夫,也總喜歡在藥方中加上幾味鮮藥,往往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冷萍按照記憶中所記,立刻取了紙筆寫下幾種常用的鮮藥,比如地黃、薄荷、魚腥草等,只是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現在都已經傾向於炮製,也就是幹藥。
如今是春天,正是各種藥材大量生長的時期,冷萍也就打算從第二天開始,帶着袁奎等人上山採集這幾種草藥,準備進行鮮藥的種植。
“別忙了,快吃飯吧!”郝氏見冷萍一會兒種花一會兒在紙上寫寫畫畫的,趕緊上前說道,“餅子熱好了,還有薺菜也按照你說的,蒸熟了,加上蒜拌了,你嚐嚐!”
冷萍應了一聲,也就去吃飯。
攤的又香又脆的薺菜餅,加上拌薺菜,雖然食材單調了一點,可是經由冷萍改良,卻是不同的味道,吃的幾個孩子也是滿嘴留香。
郝氏在一旁瞧着,看着一家人團圓,臉上也帶着笑,一邊收拾着螞蚱菜。
“娘,咱們晚上做螞蚱菜蒸餃吃吧!”冷萍是典型的吃着碗裡的,惦記鍋裡的。
螞蚱菜讓她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父母不管她,她由奶奶帶着,奶奶最喜歡給她做螞蚱菜蒸餃,奶奶做的蒸餃與別人的味道不同,是經過一道處理程序的。
“行,正好你於家嬸子送來一筐呢,她今兒休息,上山去摘得,說是自己也吃不完!”郝氏笑道。
“於學良今天回來了嗎?”冷萍一聽於林氏,就想起了犯渾的於學良來。
“回來了,不過不好意思出門,你於家嬸子讓他送菜他都不肯,只能自己送來!”郝氏低聲道,語氣中有些無奈。
上一次,冷萍雖然讓於學良去上學了,可是那做法實在是不妥當,怎麼說那於學良都比冷萍大幾歲的,這要是傳出去……
“晚上讓於家嬸子跟於學良來吃飯吧,我給他道個歉!”冷萍說道。
郝氏一愣,擡頭看冷萍。
“怎麼也得讓他出了門纔是!”冷萍不在乎的說道。
郝氏立刻應着。
傍晚,於林氏一早就來幫着郝氏做蒸餃了,兩人一個剁餡子,一個揉麪,於學良卻遲遲不露面。
“郝仁,你隨我去趟於家!”冷萍只得拉上郝仁親自出馬。
郝仁猶豫了一下,也就跟着冷萍出門。
於家,於學良幾次猶豫着要踏出門去,可是很快又收回腳來。
他覺着沒臉去郝家,尤其是面對冷萍。
上次他也覺着自己發渾,事後他看着於林氏哭的紅腫的眼睛,滿心的內疚。
這會兒靜下心來,剩下的就只有羞愧。
“於學良!”郝仁在外面喚他。
於學良這才磨磨蹭蹭的出了門。
冷萍本想着譏諷他幾句,看到他躲躲閃閃的眼神,也就嘆口氣,說道:“行了,聖人還有犯錯的時候,更何況你只是個毛頭小子,知錯能改就成了!走,去我家吃蒸餃去!”
蒸餃是什麼,於學良不知道,不過想來也是餃子,他的口水就氾濫了。
他一向知道冷萍的飯食好,上次她給郝仁、石頭帶去學堂的鹹菜,他可是吃了不少,那味道,是於林氏做不出來的。
這次回來,他本想也央求冷萍給他做些鹹菜的,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
於學良就顛顛的跟在了後面。
冷萍看他的樣子就想笑,到底是個孩子!
郝仁一直暗地裡觀察着冷萍,冷萍上次教訓於學良的事情他也是後來才聽於學良說的,於學良形容當時,不亞於傳說中的三孃教子,郝仁當時就想,冷萍到底是出於一種心理,怎麼說,冷萍也比於學良小一歲,況且兩人向來不熟悉,這舉動實在是太詭異。
郝仁這會兒觀察着冷萍,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冷萍是將他們當做小孩子看待的——因爲是小孩子,拿着笤帚教訓,那就理所當然了!
想想冷萍也不過是比他大三歲,哪裡來的這種老氣橫秋的心態?難道……
郝仁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一路上,於學良早忘記了之前的事兒,與郝仁說着學堂的趣事兒,郝仁則只打量着冷萍的脊背,滿臉的思索。
於學良見郝仁不迴應,興致也減了一半,想去跟冷萍說話,又有些不敢——這會兒看見笤帚,他還覺着肩膀疼呢!
終於到了郝家。
“萍兒,按照你說的,將苦水揉盡了才剁的餡兒,你瞧咋樣?”郝氏端了準備好的餡子上前。
綠油油的螞蚱菜,加了粉紅的豬肉,一陣陣的香味撲鼻而來。
冷萍點點頭,也就洗了手一塊兒包。
“這餃子還能蒸?”於林氏見於學良終於恢復正常了,心裡一塊大石頭也就放下,說話也輕鬆了許多,臉上有了笑模樣。
“蒸餃不容易散,裡面的水分不容易流失,要比煮餃子好吃的!”冷萍笑着,將包好的餃子排在大鍋的籠屜上。
“咱們試試,看看好吃不!”郝氏笑道,“這大戶人家的吃法就是多,萍兒一定是在阮家吃過的!”
冷萍也就笑笑,沒有辯駁。
餃子上了籠屜,一會兒郝氏開始燒火,冷萍則準備小菜跟油碟。
醃好的韭菜鹹菜,點上一點醋,還有蒜拌螞蚱菜,配上那熱乎乎的餃子,格外的夠味兒。
兩家人在一起,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頓。
於林氏對那蒸餃讚不絕口,說是回去會自己嘗試做。
別人誇讚自己的媳婦兒,郝氏自然也高興,一晚上其樂融融的!
於學良這事兒也就過去。
第二日,冷萍帶着袁奎夫婦去山裡採藥,郝仁與郝蛋也跟着。
幾人都揹着筐簍,手裡握着小鏟子。
由於幾人都不懂藥,冷萍先挖了一株,讓他們拿着,照着葫蘆畫瓢。
地黃喜溫暖氣候,較耐寒,在陽光充足、土層深厚的山坡上較爲常見,而薄荷與魚腥草多生長在河溝邊或山野潮溼地,所以冷萍也就對幾人分了工,讓袁奎帶着狗剩娘去山坡上,她則帶着郝蛋與郝仁去溝渠旁。
“你們瞧好了,這薄荷是有一種清涼的香味,藥用部分是莖與葉子,不過我需要的是它下面的根狀莖,所以要整株挖起來!”冷萍一邊說着,一邊找到一棵,用小鏟子鏟到根部,挖起來。
“魚腥草就比較好認了,葉子肥大有腥氣,由於現在不是採魚腥草的時候,所以咱們只能移栽,挖的時候要連根上的土一起帶着,這樣才能移栽的活!”冷萍在前面做着示範,郝仁與郝蛋在後面跟着,三人沿着山裡的小溪,一點一點的向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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