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章 殺一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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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道樑樑綱並沒能安穩的多呆上幾天,因爲樑朝桂統領的一萬多清兵已經殺到了眼前!
急着立功贖罪的清軍完全紅了眼,不給樑綱留一點餘地,也不給他們自己留一點休息的時間,一萬多人馬不及休息就立刻蜂擁而上殺來了九道樑。
樑綱還立足不穩,纔沒傻到在這裡和清軍血拼一場呢,所以得到消息後就立刻收拾家底往大山更深處撤去。反正這裡最不缺少的就是人煙,情況完全不同於江北山區。
幾十萬流民的涌入使這裡即使是再荒蕪的地方也都有流民的身影存在。那有人也就等於是有糧食,等於是可以得到補給。雖然尅流民的糧食有些丟人,可樑綱又不是打算白白掠取,給足銀子就是。
正是因爲這樣的一個情況,樑綱在沒進入鄖陽府之前就已經打定了主意,戰略上他要一改以往在江北時所執行的策略方針。現在的情況是已經沒必要在什麼險要地方修營築壘了,清兵來了自己撤走就是,瞅準機會反身一擊,敲他一悶棍,或是分派小股部隊‘牽牛’,主力遊擊而戰之,非是到必要時候是絕不去打正面戰……
太祖的游擊戰,在鄖陽府這地方完全行得通。
而就是憑藉着這個指導方針,樑綱在隨後的一個月內從竹山九道樑繞到了房山的磨坪,再從磨坪轉到了保康(東端)的歇馬河,最後再沿鄖陽宜昌邊界繞到了西端得竹葉關,走了一千多裡的山路,期間還將三個獨立中隊佯裝成主力部隊全數撒了出去,把樑朝桂派出追剿圍捕的清軍在羣山之中被拖的筋疲力盡,直到北京的訓斥下到軍中,一萬多清軍還是一功沒建。反倒是又被樑綱瞅準機會咬了兩口。立功心切的清軍有兩支先頭小部隊在追擊中落進了樑綱的埋伏圈,被其一陣痛揍後吃幹mō淨。
時間一天天過去,隨着時間的拖長,對於鄖陽的情況樑綱是越來越瞭解的通透,其偵察分隊的觸角也開始在大山羣峰中生根發芽,從而他了解到的信息就更全面了。
鄖陽府山多田少,老林中可供開墾耕地也不多,那些有大多被先來的流民所佔據,以至於隨後來到的幾十萬流民除耕種那小塊的貧瘠山地以外,多數是在林場、鹽井、鐵廠、紙廠、煤廠做僱工爲生,“佃戶散佈巖谷僱作,去來棚廠”,既是佃戶,兼作僱工,或者時佃時傭。如此才能維持着自己那艱貧的生活。
廉價的勞動力讓那些廠坊東主賺到了外府同行難以匹敵的利潤,所以多年下來老林內的廠坊多是越做越大,常常僱工數百、數千甚至上萬人不等。如竹山的大園木廠,匠作水陸挽運之人,就不下三、四千之多,整個竹山縣林區內,冬chūn兩季匠作背運傭力之人,不下數萬。此外還有諸多鐵廠,鐵爐規模,一爐所用人力須百數十人,一般的廠子都是有六、七爐,則匠作傭工就不下千人。
雖然流民們過得辛苦,本身中也常常爆出吃大戶的民cháo來,可他們對於自己所在的工廠卻是十分的維護,因爲那些工廠就等於是他們的捧着的飯碗,打了工廠就等於是砸了他們自己的飯碗,以至於鄖陽府內雖土匪衆多,卻少有打劫工廠成功的案例!蓋是因爲流民的自發保護。那些個廠主一邊狠狠地剝削着流民的血汗,另一方面也把手下討活的流民隱隱作爲自己工廠的保護膜……
初聽到這樣的情況時,樑綱張口結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網^e^看?免費?提供?^^真的是很無語!他簡直要從心眼裡羨慕那些個工廠主了,小日子過得實在是太幸福了!
內幕從來都是越挖越黑暗的,廠坊這樣的bug存在也就罷了,樑綱不曾想的是那些個土匪裡面也有黑白之分。其中既有像姚學才這般的,專mén以打家劫舍爲目標的;也有像邢家勝一般的,上結官府,下通商紳,專mén給人‘看家護院,欺壓流民’的。而且在必要的時候,後者搖身一變還可以變作民間的鄉勇來聽官府使喚。
上面提到的邢家勝就是一例,這廝月前還是房縣的土匪山大王,現在就已經搖身一變成了西山鎮二百多鄉勇的團總了。
與簡單的江北四縣相比,鄖陽府這裡的情況真的複雜了許多,雖然對於樑綱來說,這裡有着這樣那樣的便利!
“大當家的,鄖南地面上的土豪鄉紳給清軍通風報信之事時有發生,對我軍行動極爲不利。是不是……”王邵誼也很頭疼鄖陽府的複雜情況,但是還好的是清軍近段戰績不給力,現在則刀把子是握在樑綱手中的。
右手作刀猛地一劈,王邵誼狠聲道:“殺一儆百,殺jī儆猴,除掉一批看看……”
當斷不斷反受其luàn,這種情況下‘快刀斬luàn麻’,未必不是上個策!
兩眼微眯中,樑綱贊同的點了點頭,心中殺機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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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鎮是房縣首屈一指地大鎮,就算是在整個鄖陽府那也是數得着的富庶之地。落坐於築水之濱,是勾連竹溪、竹山和房縣的的jiāo通要地。單本鎮居民不下萬人,從事的行業那也是擺開的佈局。其境內全是多山多水的地貌,商貨運輸走陸路可遠比不得走水路來的快捷。
從西到東貫通整個竹溪的竹溪河只是陡河的一個支流,可幸運的是在陡河的東面同樣也有那麼一個東西走向的支流——霍水,幾乎連通了整個竹山。
西河鎮就坐落在竹山縣和房縣的jiāo界處,從鎮子向東,就可以通過築水直接走到保康的dòng庭店(南板倉河匯入),再從那裡沿河北上,直到襄陽府的谷城,最終出築口入漢江。這樣的行程可比在竹山走陡河到馬昌鎮入漢江然後再往襄陽方便多了。
因爲獨特的地理原因,造就了西河鎮今日的繁華。其築水沿岸設了五座貨運碼頭,每日人貨匆匆都是往來不歇。那當真是個熱鬧!各sè人等匯聚其間,來來往往的更是少不了。
這鎮子雖還比不上縣城,但卻是五臟俱全。茶樓酒肆自不消說,yào鋪郎中隨處可見,店鋪攤販遍佈街頭巷尾。算卦地、看相的、耍雜地、說書的、唱戲的、賣狗皮膏yào的……在這些雜七雜八口的行當裡,自然也少不了一道別致的風景線——妓院。
這東西曆來都是尋富而落。那個地方商貿發達,那個地方的這行產業就絕對會勃發興旺。西河鎮歷來不缺的就是青樓妓館,這其間既有當地的土娼,也有外地來的煙huā姑娘。這些nv子琴棋書畫多數能cào個一知半解,小曲兒也能唱得有滋有味。所以鎮子裡各個富家少爺公子哥甚至是當家的老爺都是趨之若鶩。
這天黃昏時分,西河鎮最負盛名的怡雪院住進了一主四僕。爲首的老爺一看就是有來頭的,那氣派,那大半看着就是做大買賣的。身邊的四個隨從都是jīng悍彪壯的大漢。
入得大廳,其中一個隨從擡手就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最好的姑娘,一切都不用再多說。
酒席擺兩桌,四個隨從是大碗的喝酒,大塊的吃ròu,那主人卻是摟倆姑娘,親親我我的,細品慢嚥。
這樣的豪客院裡的老鴇見得多了。西河鎮算不上是四通八達,可絕對是鄖南四縣的商阜要地。來來往往的多有腰纏萬貫的主兒。而這怡雪院的姑娘在整個房縣那也是名列三甲的。到這來取個了的可不在少數。
不過這老鴇沒有發現,就在那豪客點了兩個姑娘之後,一個shì候的龜公悄悄地溜出了mén去,在外面耽擱了一會兒纔回來。
於是兩刻鐘不到的時間,就在那人玩的正起勁間,mén樓外一陣喧嚷,接着就見一人領着七八個家丁走了來。
這些人除了爲首的少爺打扮的人外,餘下的全是膀大腰圓的壯漢。當首的那人一進mén來,兩眼就死死地盯着了那名豪客,眼睛裡幾乎都能冒出火來。自己看中的姑娘,竟然坐到了別人懷裡……
一見來人,老鴇那塗滿胭脂的老臉也lù出了一絲緊張,自己怎麼就忘了這丁家大少看中了雲秋了呢?丁家的少爺可是出了名的不講理,他老爹也是要命的難纏……
雲秋,也就是被豪客摟在懷裡的兩個姑娘之一,是怡雪院不久前才從外面買來的的臺柱子。lù面不幾次就被丁家大少看中了眼,想贖身回去做姨娘,但是他爹不同意,事情也就僵在了這裡。
時間過去了好幾天,老鴇見丁家一直沒動靜也就以爲消停了,今天這豪客又是出重金點了這雲秋的名,老鴇當然不會給銀子過不去,雲秋也自然要見客。不想這才兩刻鐘時間,丁家大少就帶人殺過來了。
老鴇心中滿是火氣,這不是坑人麼,你要還一直想念着,也找人遞來一句話啊,現在這事算什麼啊?
丁然一看美人另投他懷,不禁勃然大怒。那怡雪院的老鴇還在奴顏媚骨地賠不是,卻已經惹怒了丁然,一大巴掌呼呼生風地扇下,直扇得老鴇眼冒金星,站立不穩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能在這個三教九流彙集的地方開館子身後怎可能沒有人撐腰?怡雪院的後臺就是房縣的知縣任康宇。往常時候丁然也是不敢如此胡來的,但現在是什麼時候?
丁然打完了老鴇,見豪客仍然滿不在乎地把美人抱在懷裡,笑眯眯的和姑娘調笑,一如之前的喝酒,是完全無動於衷。當下更是火冒三丈,“你們是什麼人?膽子夠féi的啊,到這份上了還不識路數?”聲sè俱厲,神情中兇狠惡煞。
那爲首的豪客漫不經意的瞟了他一眼,繼續喝自己的小酒,還不忘輕聲細語的安慰着身邊的美人。對丁然是話都懶得理。他旁後的隨從之一滿不在乎一笑說:“我們爺自是個買賣人,不是做買賣的,誰到這破地方來?”
丁然被氣的都笑了。
但還不等他再開口。另一個隨從就接口說道說:“挑瓜,要揀鮮的、嫩的挑。婊子也要選靚的、俏的睡。這倆美人我們爺今個還睡定了。怎麼着?你小子還想來橫的不成?”
丁然眨巴了眨巴眼,生生的被這倆隨從氣的愣是說不出話來。最後向後面的一衆家丁一擺手,指着兩桌五人喝道:“還愣着幹嘛,沒見少爺我受氣了。給我打,狠狠的打。打死了爺撐着,出了人命我完他還不解氣,順手拎起了一把椅子率先扔了過去。
“孃的,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別人了,給我教訓教訓他們。一羣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麻子不屑的說道。在他眼中丁然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哦,不,還有丁然他爹……
今天他之所以到這個地方來,爲的就是除掉丁然他老頭子。
眼前的這傢伙純粹是個紈絝子弟,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小蝦米。但是他老爹丁恆可就不一樣了。那是一mén心思的往上鑽營,手下開着一個林場一個鐵廠,在鄖南地區小有名氣,也頗有手段和眼線,給清軍報信最多、最準確的就是他。
麻子當初在房縣活動的時候就吃了丁恆的一個大虧,手下損失了五十多人才殺出了清軍、鄉勇的包圍。這樣的人幹什麼還留他?
等到樑綱下令各部,伺機除掉幾個清軍鐵桿的時候,麻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丁家。
不過丁家看家護院的家丁頗多,西河鎮裡也有百十個清軍駐兵和一個巡檢司,再加一百多人鄉勇,憑藉麻子一個獨立中隊二百人不到的力量還拿不下來這個鎮子,而樑綱的主力已經轉移到了鄖陽、宜昌兩府的jiāo界處,張世鳳、張世秀的獨立中隊,一個溜到了竹溪,一個被清兵追趕跑到了保康。麻子本身也沒辦法把手下大規模的潛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敲掉丁家……
憑着手中的有限的情報,思來想去,他就只能決定拿丁恆的嫡子丁然開刀,先找機會在鎮子裡做了丁然,痛失嫡子的丁恆必然會lù面。到那個時候……
七八個普通家丁又怎會是麻子從一百多手下里仔細挑選出的四個高手的對手,片刻間的工夫就躺了一地。見勢頭不對的丁然剛想跑就被麻子親手拎了回來。怎麼可能讓目標跑掉呢?
於是丁然,命喪當場。
“丁家大少爺吃huā酒出事了,被人打死了……”
“爭風吃醋,丁大少喪命青樓……”
才一刻鐘的工夫,怡雪院裡發生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西河鎮,得知噩耗的丁恆悲痛yù絕,帶着幾十個家丁就往怡雪院趕去,途中被一輛裝了三十斤火yào的驢車…………
五天之內,鄖南四縣三十多戶如丁家一般的富戶被殺,一時間各縣各地風聲鶴唳,稍有動靜駐兵、鄉勇就干戈大動。
而樑綱狠辣絕情的報復手段,也讓鄖南四縣的土豪商紳人人喪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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