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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和下山了。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被小小裝扮成一個要飯的叫花子,並遞個他一個豁口的瓷碗,末了還給準備了一條柺杖,把他打發下山了。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阿和摸黑回了蒲家村。
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路,夜深人靜的村莊,時不時有兩聲狗吠傳來,確定沒人跟着之後,阿和如鬼魅般的身影閃進了家門。
熟門熟路的摸到弟弟阿全的住處,卻發現屋子裡已經蒙了塵。
阿和的心咯噔了一下,眉頭緊緊鎖住。
難道上頭連弟弟也沒放過?
可是之前主子說,有宇文將軍在,不會牽連他人!
不對!
剛剛一路走來,院子並不像沒人住的樣子!
難道弟弟換了個屋子住?
阿和覺得這種可能性太小,思索了片刻,便躺在弟弟牀上休息了起來。
不管發生了什麼,還是等天亮再說吧!
萬一,家裡已經被別人掌控了起來,那他貿然行動,豈不是羊入虎口?
還是天亮看看情況再說!
待在地窖裡的阿全完全不知道自家親哥哥回來了,他此時呼吸着微弱的氧氣,瘦骨嶙峋的身子骨像是在潮溼的泥土裡紮根了一般,動彈不得。
即使是這般,他那微弱的呼吸中還是發出了一道自嘲的笑聲,“呵——”
枉他自小在軍營訓練,帶過無數次兵,剿匪,平邊關亂事,勝仗無數,一生嫌少敗過,如今竟被人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窖裡兩個多月!
還是兩個手無寸鐵的村戶!
可笑,可笑至極!
七十八天了!
整整七十八天!
他每天被人喂一包迷藥,醒來的時間很短暫,他用了整整七十八個短暫的時間來反省,結果依然只得到可笑兩個字!
他不知道已經這般了,自己還活着做什麼?
身爲一個將領,被兩個農戶囚禁,是多麼令人絕望的一件事啊?
可是他卻不想死,他要活着看那兩個白眼狼的下場,他還要活着給主子贖罪!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絕望處!
阿全眼角控制不住的留下一滴淚水,他並不悲傷,依然是可笑,他可笑自己的蠢,也可笑那兩個白眼狼竟然瞞過了豆豆和蒲鐵生一家的懷疑。
當真是他阿全心高氣傲,低估了他人,也高估了自己啊!
自此,這件恥辱在阿全心中生了根,發了芽,再也抹不去,也因此成就了他未來領兵路上的一顆細緻心。
阿和恍恍惚惚休息到天空破曉。
這一整夜,他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但他還是不敢輕舉妄動,保持着一個睡姿到了天亮。
院子裡有人開始活動,阿和略一思索,便飛出院子,以主母給他裝扮的樣子敲響了大門。
劉小蘭挺着個大肚子開門,見到一個老乞丐,嫌棄的皺了皺眉,“你在這兒等着,我去給你裝一些米麪。你也算是個有福氣的,大早上要是去了別家,要不到吃的不說,少不得還要挨頓罵,這農戶人家,誰家也不像我們家一樣有多餘的餘糧給你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