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紅牀之前,閆嬌嬌看着面前的孃親,明日就要成親了,離開這自己早已習慣的地方,去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
“嬌嬌啊,孃的命啊……”看着她這般模樣,閆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抱住閆嬌嬌,眼淚嘩啦啦的往外流。看着自己娘哭的這樣悽慘,閆嬌嬌用手輕輕拭去自己娘臉龐上的眼淚,笑盈盈的看着她。見到她如此,閆夫人很快也收住了眼淚,用帕子自己把眼淚給擦了,苦笑了下,然後說道:“沒有想到每次都只顧着教訓你,如今我反而是不如你的了。”
“娘,這個是什麼話。”閆嬌嬌搖了搖頭,咬着自己嘴脣,眼睛掃了一眼房間裡面。房間裡被紅色打扮的異常的喜氣,到處都在訴說着她即將嫁出去的事實。
“我是您的女兒,自然是要聽從家裡的吩咐,放心我會在他們家裡過的很好。”她說着,看着自己娘,神色十分認真。看着她這個樣子,她娘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卻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母女二人相擁了一陣子,晚上閆夫人乾脆就直接住了下來,和她一塊兒睡了一覺。
閆嬌嬌已經很久沒有和自己娘睡過了,那以前睡過的時候她都快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如今,母親身上的馨香味卻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裡頭。她想,不管自己到時候如何,去了哪裡,都會記得自己娘身上的味道吧。
天色明瞭,外面開始喧鬧起來。她也在旁邊丫鬟和婆子的服侍之下開始梳妝。她其實什麼都不用,只需要坐在那裡,自然有其他人來幫忙。紅纓在半年前已經嫁出去了,但是卻並沒有離了她這裡,而是留下來在她房裡頭當管事。
這一日她也是早早的就過來,裡外忙着。紅纓嫁出去了,她身邊又補了兩個一等丫鬟,因爲是要帶過去做陪嫁的。所以說都是選的模樣嬌俏的,那兩個似乎也都知道自己將來有可能做姨娘,對待她有幾分小討好,做事情更是勤快的很。似乎都想表現下,希望過去第一個給自己臉面。
閆嬌嬌自然是知道她們兩個人的小心思,但是卻也不打算去管。她身邊還有兩個二等丫鬟,是幹事兒的。看着樣貌是不出衆的,但是性子溫和,而且她們的父親現在都在她自己的莊子裡做事兒。
一番折騰了以後,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感覺一片陌生。其實黃銅鏡子裡看的人是有些模糊的,但是卻也能夠看的到那裡面的人穿着一身紅豔,刺目的讓人莫名眼睛有些疼。
蓋上了紅蓋頭,在旁邊婆子的攙扶之下上了轎子。在轎子上,她手漫無目的的撫摸着轎子周圍的紋飾。說起來她是見過那個梅家少爺的人,但是爲什麼心裡頭還會這樣的忐忑呢?難道說,自己還在有什麼期待嗎?苦笑着搖了搖頭,安靜的聽着外面的喧鬧。很是奇怪的感覺,那些喧鬧明明是因爲自己而起,但是自己卻絲毫沒有半點的歡樂。
到了地方,她下了轎子。隔着紅蓋頭,壓根看不到前面的東西,只能在旁邊的婆子小聲提醒之下緩緩的走着。走進了大堂,在周圍人的喧鬧之下拜了堂。在她和那個梅家二少對拜的時候,她隱隱的聽到了一聲冷哼的聲音。看來,這個男人也不待見她啊。
拜堂結束,她又在婆子的攙扶之下慢慢走到了內室,然後就坐在了牀沿上。過了一會兒,紅纓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姑娘。”
“嗯。”閆嬌嬌自己半撩開了紅蓋頭,看着面前的紅纓。紅纓手裡頭拿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些點心:“這裡有些點心,姑娘先用了吧。姑爺還在外面和那些人吃酒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進來。”
紅纓說着,就把東西端到了閆嬌嬌的面前。按理說閆嬌嬌現在應該是吃不下東西的,不管是因爲新嫁娘的激動,又或者是對前路的茫然,都會失了胃口。但是又或許是因爲被打扮花費了太多的時間,路上又用去了那麼長時間,她還真餓了。她撿起一塊兒點心,小口的吃了。一吃之下,立即笑了起來:“這個東西可是你的味道,是從家裡帶來的?”
“嗯,太太特意吩咐了我,說姑娘到了這裡肯定也就餓了,所以說讓我多準備了一些。剛纔我散了一些給那些婆子們,想來她們也不會到處說嘴的。”
“做的不錯。”閆嬌嬌吃了兩口點心,然後把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讓紅纓坐在自己牀前的腳踏上,問:“你在外面走了一圈,感覺這府裡頭和我們家裡頭比起來如何?”
“看着要大一些,精緻倒是比不上我們那。”紅纓想了想,然後說道。
閆嬌嬌點了點頭,“晚上的時候,你到我們院子裡走走,至少把我們院子裡的佈局給記下來。到時候講給我聽,還有,院子裡有多少個人,什麼人是幹什麼的,都要記清楚了。我們帶來的人,你也要注意看管。記住,千萬不要讓她們胡亂的打聽。畢竟這裡不是我們家,我們纔來沒多久最好不要有什麼動作,你明白嗎?”
“是,姑娘。”紅纓點了點頭。
看着她這個樣子,閆嬌嬌點了點頭,有些睏倦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早上一大早就被挖起來的緣故,本來餓着還不覺得什麼。但是吃完東西以後,就頓時覺得困倦起來。
“姑娘,要不你先躺一會兒,我吩咐人在外面看着。到時候若是姑爺要過來了,我就進來把姑娘喊起來?”
閆嬌嬌看了一眼那瓷枕,這個東西如果說睡的好的話,應該不會把自己頭髮弄亂。於是她點了點頭,就和衣躺了下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來的時候紅纓正坐在房間裡的小桌子旁邊打盹呢。見着她這個樣子,閆嬌嬌微微皺眉。她站了起來,剛走兩步路就把紅纓給驚醒了。紅纓猛地起身,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閆嬌嬌。
“什麼時候了?”
“看天色,應該子時了。”紅纓聽了閆嬌嬌的問話,推開窗戶一條縫,看了看,然後回答。
“哦?”閆嬌嬌嘴角微微勾起,她自從來這裡了以後基本戌時就已經睡了,到子時的時候還真不多。似乎看出來她心裡頭有幾分的不悅,紅纓猶豫了下,然後問道:“姑娘,要不我去看看,說不定姑爺有什麼事兒耽擱了。”
“也好。”閆嬌嬌點了點頭,雖然說她已經大概猜到那個男人做什麼去了,但是面上還是要走的。過了好一會兒,紅纓皺眉走了進來,整個臉漲的紅彤彤的。看着她這個樣子,閆嬌嬌笑着讓她坐下,說道:“好好說,不着急,怎麼了?”
“姑娘你是不知道,姑爺居然在今天晚上這樣的大日子住到了他家裡通房那裡。這分明是不把姑娘放在眼裡啊!”紅纓說着,眼睛瞪的滾圓,整個眼睛看着亮晶晶的。見着紅纓這個樣子,閆嬌嬌反而笑了起來問道:“那又如何,他做的那樣的事情他們家裡頭的下人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有一個人來通知說一聲嗎?”
紅纓咬着嘴脣。
“這裡不是我們閆府,我自嫁過來了那自然是要按照這裡的規矩來。”閆嬌嬌說完,然後看了她一眼,見着她還是這樣氣鼓鼓的就笑着說道:“今兒你還是跟着我睡吧,燭火就這樣燃着,門關好了。”
“是。”紅纓雖然說不服氣,但是還是聽從了她的吩咐。輕解羅衫,這個本是洞房花燭夜,但是自個兒也不算是一個人入眠。好歹有個忠心耿耿的小丫頭陪着,其實也還算不錯。
閆嬌嬌想着,看了一眼全身繃的緊緊的紅纓,忍不住嘴角勾起一絲絲笑容。雖然說她開始已經睡過了,但是還是很快就又進入了甜夢中。最後她是在旁邊紅纓的輕輕呼喚中醒過來的。她看着面前的紅纓,微微皺眉問道:“怎麼了?”
“該起來去給梅老爺和梅夫人請安了。”
聽了紅纓的話,閆嬌嬌點了點頭,然後換了一身喜慶一些的家常服,頭上胡亂簪了幾根簪子。見着她這個樣子,紅纓有些不解的問道:“姑娘,家裡頭夫人可是給姑娘準備了一整套珊瑚頭面,就是在今日用的,爲什麼姑娘反而不用?”
“那梅二少來都沒來,我打扮的那樣好豈不是太過了?”她說着,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絲的笑容。她現在其實是在做一個姿態,表示自己受委屈了,自己心裡頭有所不滿。
“可那梅二少沒來,我們要如何去拜見……”紅纓說着,微微皺眉。沒有聽說哪家姑娘在新婚第一天就自個兒去拜見公公婆婆的,這樣也不合規矩啊!
“沒事兒,你去外面找個這裡的丫鬟,然後讓她引路。我倒是想要看看,什麼樣的人竟然養出來了梅二少這樣的小子。”她本以爲自己哥哥已經夠混蛋了,每次在外面廝混壓根就不管自個兒房裡頭還有一個老婆。但是沒有想到,他的所作所爲在今日和自己嫁的男人比起來還算好的。這個男人最起碼的臉面都沒給自己,哼,他不給自己臉面,自己又何必在意他的!
想着,她的眼睛微微眯起。
紅纓跟着她時間不短了,見着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現在心情絕對算不上好,也不敢繼續多說什麼,就直接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她就從外面引進來一個看着十六歲左右的丫鬟,看着眉目也算是清秀,整個人站在她面前的時候也不算很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