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張勇時,柳飄飄的情緒極其惡劣,但說到後面關於陳舟和她的家庭時,她的臉上,露出的是滿足的笑容。
“奇霖,我跟你說這麼多,是想你明白,我的家人和我,都有一段不可說的過去,那是一道永遠也無法癒合的傷疤。對於張勇那樣的人,我們家格外地警惕。所以陳叔叔纔會那麼針對你。他不瞭解你,恐怕你會是那一類的人,也恐怕我會再次受到傷害……”
江奇霖盯着目光認真的柳飄飄,過了許久,才恍然驚醒,欣喜若狂地一把抱住柳飄飄,“不會的,我不會傷害你的!”
柳飄飄剛纔說的話,可不就是答應了和他在一起?
如果不是決定在一起,怎麼會這麼坦誠相待?他在她面前,已經足夠透明。而現在,原本神秘的她,也已經將自己的心明明白白擺在了面前,他怎麼能不高興?
這一夜對江奇霖來說,可謂是驚喜萬分。雖然下午在柳飄飄家中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但此時的收穫,已經能夠抵得上所有。
正是二人依偎的時候,江奇霖的手機不恰時地響了起來,快節奏的鈴聲將微妙的氣氛打破。
“還不接?”
耳聽着鈴聲不消停,柳飄飄離開了江奇霖的懷抱,疑惑地看向他。只見他聳了聳眉毛,這才摸出兜裡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個奇怪的備註。
只是瞥了一眼,柳飄飄就注意到江奇霖臉色變差,隨即,他掛掉了電話。然而不到半分鐘,那個電話又打了過來。
“不接沒關係嘛?”
“沒事,不重要。天不早了,回去吧,不然叔叔阿姨該以爲我把你拐跑了。”江奇霖寵溺地揉了揉柳飄飄的腦袋,又將她的衣領收攏一點,大大方方牽着她的手起身。
感受到江奇霖手心的冰涼,柳飄飄有意識地握緊,讓自己手心的溫度,溫暖他。
下山的路在另一邊,那是梓縣去年剛修建好的大道。後山原本是革命烈士的墓地,這些年縣裡重點開發,使得這裡也成了一道別致的風景線。夏天來梓縣乘涼度假的人,總喜歡混在當地人中間,爬上山吹吹風看看景。
時下正是嚴冬,山上的人並不多。柳飄飄和江奇霖走在有些昏沉的大道上,不時能夠聽到林子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對視一眼,還沒反應過來,柳飄飄就被江奇霖拉着狂奔下山。
寒風帶着冰冷的空氣刮在臉上沁心地涼。當二人抵達山腳下,望見燈火通明的街道時,卻已經四肢發燙,只剩下暴露在空氣裡的臉蛋冰涼至極。
江奇霖擡起雙手捧住柳飄飄的臉頰,將手中的溫度傳遞到她的臉頰上。白皙的臉蛋兒,浮起一層淺淡的紅色,在橘黃的路燈下,顯得尤其可愛。
“別摸耳朵!”在江奇霖順手觸碰到她冰涼的耳朵時,柳飄飄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在江奇霖面露疑惑的時候,柳飄飄淺呼着一口氣解釋,“冬天摸了耳朵會長凍瘡的!”
見她一臉的無辜,江奇霖忽的有些
哭笑不得。沒想到一向那麼正經的人,竟然還會有這麼小孩子氣的時候。
“我摸一摸,看看會不會長。”說話間江奇霖就朝柳飄飄衝去,兩隻手更是做好了陣仗,對準了她的雙耳。
見此柳飄飄連忙轉身往公路對面跑,好在這時候路上的車並不多,公路也不寬,幾步就到了對面。眼看江奇霖追上來,柳飄飄連忙服軟,“奇霖!大街上的,別鬧!”
那乞求的眼色,可是把江奇霖一顆心看的都融化成了水。他收了嬉鬧的心思,握住柳飄飄的手,塞進自己的衣兜裡,往家裡回。
當二人優哉遊哉回到家時,陳舟還坐在客廳裡。
柳飄飄驚訝地揚起了眉毛,隨即看了看時間,更覺得驚訝了。以陳舟的生活習性,十點半肯定已經睡覺了。可現在,他竟然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這樣的局面還真是百年難遇吶!
柳娟從主臥走出來,見到兩人連忙迎上去。細心的她一下子發現了二人與之前的不同,眼裡的笑意越發地滿了。
“外面冷着了吧?你們年輕人就是,好好的家裡不待着,總愛跑到外面吹風。快去暖爐那兒烤烤,我給你們熬點兒薑茶驅驅寒。”
“阿姨,我來吧。”
出乎柳娟意料的是,江奇霖竟然自告奮勇,而且在廚房裡搗鼓得還挺像個樣子。見他這麼勤快,柳娟也不刻意拒絕,只在廚房外望着,心裡對這個小夥子越發有好感。
畢竟第一眼看着就乾淨,又肯心疼她的女兒,怎麼會不高興吶?只是要是他們倆結婚了,以後肯定就定居在杭城一帶,那她要去看飄兒,可就比現在還難了。
想到這一層,柳娟的心情又失落了不少。
一直以來,對於柳飄飄她都心存愧疚,總想更多地彌補她,對於她的決定,也從來不會過多幹涉。可是她的努力,卻總是適得其反。眼看着孩子從小變得自閉,她的擔心就從來沒有減少過。
好在她去了杭城之後,性格漸漸變得外向,每次回來都像變了個人似的。如果不是血濃於水,大概她都不太敢認現在這個優秀的女兒。
欣慰於柳飄飄的成長,同時她又心疼。孩子越是這樣,就離她越遠。明明也是自己親生的,卻總不如文珍一般親近。大概還是小時候的事,對她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阿姨?”
走神的柳娟愣了許久才聽到江奇霖的呼喚。回過神來,後者已經熬好了薑湯,正清洗好碗準備盛上。
她連忙進去幫忙,端出來的時候不忘呼喚在臥房的陳文珍和陳文宇。
一聽到聲音陳文珍就從房間裡跑出來,像是時刻準備着衝鋒似的。衝到暖爐前,她深吸一口氣,聞到薑茶的味道,立馬端了一碗喝起來。第一口過燙,頓時嗷嗷叫嚷。
柳娟看得是又好笑又好氣,“真是怕誰少了你的份兒?”
不同於柳娟的忍俊不禁,陳舟的臉色陰沉了不少。
“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多跟你大
姐學學,一天到晚跟個毛頭小子你是要幹嘛?”
原本陳文珍被燙了嘴就急的不行,又被陳舟懟了一句,頓時氣上心頭,張嘴就準備還嘴,卻被柳飄飄拉住。
“珍兒,我看看有沒有燙到。要是燙壞了,該去醫院瞧瞧。”
陳文珍委屈的眼淚就掛在眼角,被柳飄飄這麼一說,眼淚嘩啦啦就流出來了。
“我不知道有沒有被燙壞,我就知道被老爸說得心好痛,痛的快無法呼吸了……”
演起戲來,陳文珍絕對有當紅影星的能耐。聲情並茂之餘,還能夠煽動人心。
陳舟原本嚴肅的臉,被她這麼一說,也流露出幾絲尷尬和愧疚。他咳嗽了一聲,轉而看向江奇霖,說,“我們家家教平時比較嚴,今兒是個例外,見笑了。”
說話說得這麼客氣,不熟悉的人以爲是疏遠,深知他性格的家人,卻都知道,這是他在變相的道歉。不好意思直接跟事兒主道歉,只能拐着彎地說。
陳文珍也不是不依不饒的人,立馬就收了眼淚珠子。吹了吹氣,將薑茶一飲而盡。完了還毫不吝嗇地稱讚江奇霖,“姐夫,你這手藝不錯啊!”
江奇霖笑着接受,隨之催促着柳飄飄也喝。在場的人都喝了,唯有陳舟,對面前的薑茶卻視而不見。在柳娟準備招呼他喝的時候,直接站起來往主臥回,留下尷尬的五個人。
柳飄飄咳了一聲,在陳舟關了臥室門後,衝江奇霖乾笑兩聲,“奇霖你別介意,叔叔晚上都不吃東西的。”
知道是緩解氣氛的話,江奇霖原本也沒打算計較。反倒是因爲陳舟這樣的態度,他才高看一眼。這說明陳舟是真的把柳飄飄當女兒看,對於她的交往對象,纔會嚴格把關。
“小江,你和小宇擠一擠哈,在他房間裡,阿姨又鋪了一張牀。”
柳娟說完這話,陳文宇臉上的不高興卻是一點都不掩藏。倒是陳文珍,笑眯眯地盯着柳飄飄和江奇霖看,“其實我也不介意睡沙發,把我的房間騰給你們倆。不過你們倆可不許對我的牀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喔!”
“陳文珍!你還有沒有點兒女孩子的樣子?”陳文宇憋紅了臉,生氣地瞪着陳文珍。
陳文珍被他吼得一愣,隨即卻嘁笑一聲,“我怎麼就沒有女孩子的樣子了?你別跟老爸一樣成天地看我不順眼,我看你還不順眼呢!明年就是成年人了,誰還不懂點兒事啊?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書呆子一個!”
陳文珍的嘴巴從來不饒人,衝着陳文宇一頓數落,甩給他一個蔑視的眼神,就起身回了房間。
柳娟對於兩個孩子的爭吵早已習慣,只是當着江奇霖的面,總歸是有些不好意思。更何況她也看出來兩個人的關係還沒到那一步。即便到了那一步,在他們家也不可能住在一起。
這件事,還是陳文珍的說法不對。
“小江,你別介意,珍兒說話就那樣兒,沒遮沒攔的。時間也不早了,阿姨先睡了,你們也早點兒休息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