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飄和方沁回到家時,屋子一片漆黑。打開燈,餐桌上擺滿了飯菜。懸空着一感受,卻已經冷卻。
“阿弟姐?”
柳飄飄找遍了屋子,也沒見這王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按照王弟的性子,既然她說了會在家等着,就沒理由會忽然消失而不通知她們。
除非有特別的原因。
想到這一層,柳飄飄的心忽然懸了起來。在屋子裡跑動的速度和頻率也不自覺加快了許多。
相比忽然着急的柳飄飄,方沁淡定不少,她站在餐桌前,一手撐着椅背,探望廚房,“你別急,也許就是出去買東西,一會兒就回來了。”
“不可能!”
柳飄飄忽的停下來,瞪向方沁,不安地撥通號碼,“阿弟姐不會這麼忽然消失!今天才二十號,她不應該這麼急!”
對於柳飄飄毫無頭緒的自言自語,方沁不明所以,“二十號怎麼了嗎?”
柳飄飄只是一個勁搖頭,一個勁撥號,但每次都無人接聽。在短暫的猜疑後,她冷不丁抓住方沁的手,“方小姐,能不能再帶我去阿弟姐上班的道館看看?”
對此方沁卻搖搖頭,“她下班之前發過短信,說明她當時已經離開了道館,現在去,估計也找不到人。”
“方小姐,帶我去!”
雖然方沁仍舊堅持自己的判斷,但面對斬釘截鐵的柳飄飄,她也莫名緊張起來,難不成王弟真出事了?
二人趕到道館時,道館已經快要關門。柳飄飄找到前臺,迫切地問,“王弟什麼時候離開道館的?”
前臺對眼前的女人印象不深,對其後站着的方沁卻又幾分印象,看他們行事緊張,立馬查起考勤。
“下午七點。”
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
“她和什麼人一起?”
“那會只有她一個人,館裡的人應該不會。外面就不知道了。”
得到這些信息,柳飄飄幾乎可以判定王弟去了哪兒。她叫上方沁,立馬前往目的地。
透過後視鏡,觀察焦急不安的柳飄飄,方沁滿肚子疑惑。王弟一個成年人,又會跆拳道,出門會有什麼事會讓柳飄飄這麼擔心?而讓她更疑惑的是,柳飄飄讓她開車去的地方,竟然是酒吧一條街。
“飄飄,你爲什麼肯定阿弟會去酒吧?”
即便方沁問了,柳飄飄也閉口不答。那兩條擰在一起的眉毛,充滿了擔憂。
車子找到停車位後,柳飄飄像風一樣從今酒吧一條街。還沒等方沁趕上,她已經沒了影。
方沁穿着高跟鞋,累得氣喘吁吁,停下來掃眼霓虹滿目的街道,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半個小時後,在海濱酒店快活的方雄帶着一臉怒容趕到。
“臭丫頭,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幫我找到人,我就不打擾你!”
方沁臉色極其嚴肅,方雄癟了癟嘴,“你以爲這是帝都?”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早跟杭城的一幫公子哥搞上了。找個人有多難?”
方沁說着,將王弟的照片翻了出來。方雄一看,來了興致,“誒!這不是你那個跆拳道黑九的室友嘛?怎麼,得罪人被綁了?”
“趕緊幫我找,廢話那麼多!”
方雄鄙夷地翻了個白眼,在收到方沁轉發的照片後,立馬發到一個羣聊組:江湖救急,替
哥們找到這女人,重謝!
話一發出去,沒一會,幾個人就冒了出來,說的卻都是風涼話,沒一個正經。方雄又加了一句認真的話,過了十來分鐘,忽然有人回:元豐路72號地下室。
看到這個地址,不僅方雄愣了,羣聊裡也炸開了鍋。
“我去!這不是個女人嘛?膽子真大!”
“哎喲,合我胃口,幾位有沒有興趣組隊觀摩?”
“許少,留個位置,哥幾個立馬過去!”
屏幕信息被秒刷,方雄立馬關掉,衝方沁說,“跟我來。”
方雄一貫吊兒郎當,一旦嚴肅起來,說明事情很嚴重,方沁幾乎不問,就跟着方雄在酒吧一條街裡穿梭。
羣聊裡所說的元豐路,就在酒吧一條街的背後。相比後者的繁華喧囂,這條街反倒是寂靜過了頭。一路到了尾,看到72號門牌,方雄才停下來。
他喘着粗氣,瞥眼身後同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方沁,走向那幢樓的背後。就在地下室入口處,他被蜷縮在角落的柳飄飄猛地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這兒?”
對於柳飄飄,方雄還是有印象。此時她蜷縮在牆角,瘦小的身子,實在惹人憐惜。
然而走近了注意到柳飄飄臉上的冷絕的表情,方雄又被嚇了一跳。
柳飄飄擡起了頭,看向方雄的目光,冷漠而失望。
“飄飄?”
方沁追了上來,發現柳飄飄時,同樣面露驚訝。後者卻忽然站起身,對她說,“方小姐,回去吧。”
“怎麼回事?”方沁注意到柳飄飄的不對勁,立馬抓住她,卻被撇開了手。
“王弟沒事。”
她叫了王弟全……名?
柳飄飄低着頭,緩慢地走出元豐路。方沁看不出她此時此刻心中所想,卻看出她背影裡透露出來的失望和挫敗。
到底怎麼了?
“還進去嗎?”
聽到方雄的建議,方沁堅定地點了頭。
方雄亮了手機電筒,虛弱的光在黝黑的地下車庫獨成一束,將兩側停着的車照了半截兒出來。
一路走向深處又下了一層,起初的寂靜無聲漸漸被深處似有若無的叫嚷聲覆蓋。方雄停下來時,面前時一座漆黑的鐵門。他在大鐵門的一角敲了幾下,沒過多久,一個彪形大漢從鐵門裡出來。
方雄從手機裡翻出一張二維碼,大漢拿着手機進了鐵門,沒一會兒,就開了門讓二人進去。
與鐵門外的漆黑不同,在鐵門之中,燈火通明如白晝一般刺眼。他們所在的位置前,是一道長長的鐵質樓梯,每一步走上去都會發成鏗鏘響聲。在樓梯下,是三層圍欄,每一層都站滿了人。
咆哮,尖叫,瘋狂……
這一切充滿暴力的聲音,都在指向擂臺上拼死搏鬥的兩個人。
這像極了縮小版的古羅馬鬥場。
方沁心中明瞭,這是一個地下拳場。臺上叫嚷的撕心裂肺的人,都是這一場場黑拳的賭博者。贏者得莊家巨賠,輸者傾家蕩產。
王弟還有這種愛好?
腦中一閃而過這個念頭,方沁似乎突然明白了爲何王弟拿着高薪卻過着連普通工人都不如的拮据生活,也似乎明白了爲何柳飄飄在車庫外,會流露出那麼失望甚至絕望的表情。
“哥,我回去了。”
方雄立馬拽住轉身的方沁,貼耳勸,“來都來了,走什麼走!賭一把?”
“我明天還要上班,比不起你這種不幹事還能拿錢的總裁!”
“少裝了!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在美國那些年,你怎麼瘋的,要我跟爸媽說嗎?”
這話就把方沁逗樂了,她輕笑着蔑眼打得正酣的擂臺,“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算計着事情敗露有個一塊兒死的妹妹!”
這話說得方雄臉色就難看了。倒不是因爲她不相信自己,而是心思被戳穿後的難看。
“真不知道我那個天真活潑的妹妹去哪兒了,無趣!”
抱怨一句,方雄率先轉身,瞥眼身後跟來的方沁,一肚子火氣。小孩子長大了就是不好,一點兒多忽悠不了了!
雖然沒有找到王弟,但是方沁還是說話算話,安分地和方雄分道,開着自己的車離開酒吧一條街。
這一路上,她的心思卻總是飄移。
尤其是柳飄飄的眼神和背影,不停地在她眼前晃悠。思來想去,她在前一個路口忽然大轉彎,往酒吧一條街開回去。找了一家慢搖吧,點了一瓶酒坐着。
算着時間差不多,離開酒吧,開車繞到元豐路路口。而桌上的酒,依然滿瓶。
手錶顯示的時間已經凌晨兩點。拳場一般在這時候也接近了尾聲,不管贏家輸家,都該散場了。而眼前陸陸續續走出來的人,也的確都是拳場看臺上的。
只是方沁在路口等了許久,也沒看到王弟的影子。反倒是幾個不安分的小子,竟然膽大包天地朝她走來。
此時元豐路上的人已經稀少無幾。而看這三個人的陣仗,其餘人恐怕看到也不會上來幫忙。
方沁心裡一計較,立馬上車。但在關車門時,已經被三人圍上來。
“喲,大美人兒這大半夜的,開車去哪兒呀?”
“是啊,一個人可不安全,要不哥幾個送你?”
奸邪的笑容裡,簡直半點不藏色心。
方沁抽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卻被其中一個人發現,強行奪過手機不說,更將她從車裡拉下來。
“美人兒,這夜黑風高的,去哥兒幾個屋裡,可暖和了!”
方沁憋緊了呼吸,警惕地往後退,餘光不住地掃眼左右,卻沒看到最佳的逃跑路徑。然而即便找到了,穿着高跟鞋的她,也未必能夠跑過三個男人。
“你們要是碰我,可要考慮清楚後果!”
“後果?哈哈!要是有了孩子,哥哥養你就是了,怕什麼!”
“哈哈哈!”
眼看三人笑後猙獰畢露,方沁立馬轉身就跑。這時候還管什麼跑不跑得過,能跑就不錯了!
然而事實證明她開始的判斷準確無誤。不到五十米,三個男人就將她團團圍住,並不斷縮短距離。
“啊!”
就在幾隻鹹豬手接近方沁時,忽然從背後飛過來一個包,結結實實打在其中一個人腦袋上。痛的那人嗷嗷大叫。隨即另兩個人也注意到有人偷襲。
“誰在那!”
“你大爺!”
那人話音一落,就風風火火衝過來,對三人一頓胖揍。在三人屁滾尿流後,才抖抖衣裳轉身撿起包。
早趁亂躲在角落的方沁,接着路燈看清那人的模樣,頓時目瞪口呆。在那人轉身離開時,脫口叫住,“王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