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拖拽疾行,媧女的那座小屋很快出現在月暈和張世平的眼前。待到走進,媧女正獨自一人斜倚在窗口,似乎在想些什麼。
“月暈,出什麼事情了?如此這般着急!”
回過頭來,十一二歲模樣的媧女以溫和而寬容的語氣向月暈問道。
華胥氏的巫女雖然不善戰,但實際上自身的體質還是很不錯的。按理說這點短短的距離完全不應該讓月暈有什麼反應,但不知是不是因爲太過激動的緣故,月暈一時間居然氣急答不上話了。
無奈搖了搖頭,張世平覺得自己自認是月暈開始,第一次見到她如此激動。但看着月暈因爲着急說不出話來而憋得小臉通紅,不得不自己來發言。
“是這樣的,媧女祭巫。泰一神恢復了姑逢山的生機,但姑逢山百年荒蕪下來,早已寸草不生。若不盡快解決,剛剛恢復的那點生機也難保留。這方面華胥氏一直很有經驗,所以我是來求助的。”
“什麼!你是說姑逢山恢復生機了?”
幾乎和月暈差不多的反應,媧女一下子跳了起來,情不自禁的向張世平迫近。有些不敢相信,但又帶着些期待向張世平再次詢問道。
“是的,姑逢山的生機已經恢復了!只需要在華胥氏的幫助下以草木鞏固生機,那麼很快就能恢復萬物欣榮的樣子。”
張世平無比確定的回答道。
“好!好!好!”
媧女連說三個好字,短短時間內,她已經控制住了自己洶涌澎湃的情緒。但臉上的喜意卻沒有完全收斂,臉帶笑意的在木屋內走了幾圈。
“月暈,你去把青蘿和素蘭叫來。”
媧女雖然沒有刻意作勢,但那種有別於自身柔弱形象的果決,卻在不經意之間表露出來。這種果決放到任何一個氏族的領導者身上,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但配合着那十一二歲稚嫩的面容,卻讓人有些怪異了。
不過怪異的也只有張世平而已,其他人早就已經習慣。月暈此時的臉上依舊有着一點激動的紅暈,但對於媧女的吩咐,連問都沒問一下就離開了。
“張世平祭巫,能和我簡單說一說泰一神是如何恢復姑逢山生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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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暈離開後,媧女頗爲激動的問道。
“泰一是山神,山河形勝,地氣結穴。這地氣,也就是你們華胥氏所言的大地生機。荒獸之亂的本質就是身爲山主的神獸,在自身獸性徹底失控後,強行吞食大山之中的地氣而來增強自己力量。所以失去地氣之後的大山都變成了一片死寂荒蕪之地。”
這方面並沒有什麼需要特別在意的,爲了今後的交流,張世平向媧女普及着關於地脈、地氣的一些知識。
“地氣?這麼說來只要可以利用地氣,那就能將荒獸之亂後死寂的大山恢復往昔了。”
泰一對地氣的解釋,媧女很輕鬆就理解了。華胥氏巫女最擅長對生機的感知和利用,地氣雖然有別於華胥氏月神空靈、純粹的生機。但她們在以往回復大地的嘗試裡,對地氣也有了簡單的瞭解,並不是真的一無所知。
“這麼說並沒有錯。不過地氣雖然可以經由四時往復而自天地之中源源不斷的轉化而來,但這種轉化是有極限的。荒獸之亂肆虐太過嚴重,空桑山系十七山毀十一山。短時間內,是沒有足夠的地氣將所有的大山都喚醒生機的。”
對於媧女話中的意思,張世平很是明白。不管她多麼的理智,但完成一族百年的大願機會就在眼前,她自然希望能一舉功成。
不過張世平這個時候不得不給她潑些冷水。即使是在身爲山神的泰一看來,荒獸之亂後留下的爛攤子也很是讓人頭疼。
尤其是荒獸之亂最嚴重的姑射山,那千里之地都已經地脈崩裂,想要恢復,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了。
“是這樣啊!不過也對,病去如絲,想要短時間解決這般大患,是我着急了。”
聽到張世平的反駁,媧女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輕笑說道。
“媧女,這麼急叫我和青蘿來有什麼事情嗎?”
一聲頗爲嚴肅的女音自屋外傳來,回頭一看,月暈已經領着青蘿和素蘭來了。
素蘭是華胥氏青蘿之前唯二的祭巫,現在是唯三。華胥氏的庶務都是由她來解決,而轉世重生的媧女,平日裡更多的是忙着完善符陣,恢復以往的修爲。
前兩次在空桑山,張世平也遠遠見過她幾回,看起來就是非常自律的人,不過兩人並沒有什麼深交。
“先坐下吧,是好事,不要着急。”
已經完全控制住情緒的媧女恢復了那淡然的樣子,對着素蘭和青蘿說道。
“看起來似乎和張世平有關那,難不成是月暈準備脫離華胥氏,跑到有陶氏去!”
青蘿笑嘻嘻的坐了下來,歪着腦袋問道。
這是玩笑話,張世平和青蘿的關係不錯,不然青蘿也不會這樣調笑。不過若真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麼對華胥氏還真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月暈體質特殊,天生就有和華胥氏月神有着感應的能力。基本上,月暈就是下一代的華胥氏首領。若真和張世平跑了,那華胥氏可就虧大了。
不過之所以說是玩笑,那是因爲華胥氏的女人一個個可都驕傲的緊。數百年來,除了兩個白鳥氏的男人成功,其他抱此想法的都已失敗爲結局。
“青蘿,你也不小了,怎麼還是這幅小孩脾氣。我叫你們來是有正事的。”
媧女對於青蘿的這種行爲估計也是習慣了,頗爲無奈的說了兩句。
“月暈估計急着將你們叫來,路上沒有和你們說。這次我將你們兩都叫來,是因爲有陶氏的泰一神恢復了姑逢山的生機。需要我們華胥氏廣培草木,以固生機。這種情況是我們華胥氏百年來第一次遇到,所以我希望你們兩一起去看看。”
正了正容,媧女開口說道。
聽到媧女的話,無論是素蘭的嚴肅,還是青蘿的笑意盈盈,都再也維持不下去。作爲一個華胥氏的巫女,她們自幼就學習、思考各種恢復大地瘡痍的辦法。雖然百年的努力,已經成功的遏制住荒獸之亂後大地的惡化,但距離恢復大地卻還有遙遠到幾乎沒有盡頭的路。如今卻猛然聽到有個地方已經恢復了生機,這讓一時間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兩人相互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種難以掩蓋的震驚。不過對於媧女的話,她們絲毫沒有懷疑的想法。
“上個月我發現尹山、附麗山那邊有異動。不過去年也有過這樣的變動,月暈給的回報說是原因有陶氏的神靈——泰一。我以爲這次也是那樣,不過現在想來,這次的原因應該是姑逢山那邊吧。”
素蘭想了想,點了點頭,從側面印證着自己得到的消息。
能夠觀察到千里之外的大地變動,張世平心中一動。他記得月暈就是應爲華胥氏感知到泰一於尹山封神而造成的地脈異動,纔會前往尹山的。對於華胥氏的這種手段,張世平頗爲好奇。能明察萬里,縱使是泰一,現今也是沒這個能耐的。
不過現在不是滿足自己好奇心的時候,幫助泰一徹底穩固姑逢山的情況,纔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嗯,如果不出意外,你所感知到的異動,應該是泰一神爲了打通地脈淤塞,催動尹山、附麗山地脈潮涌。”
張世平的話肯定了素蘭的推測,不過她們似乎對張世平說出的新鮮詞彙更加感興趣。
“地脈淤塞?那是什麼!”
青蘿第一個問出來,其他人臉上的好奇也都表現在臉上。
“我之前和媧女說過,你們所說的大地生機,就是地氣。而地氣,就好比大地的血液。地脈,則是地氣流淌的幹道,就和人體的血脈一樣。荒獸之亂後的大地荒蕪,因爲荒獸誕生就是強行吞噬一山地氣,導致地脈乾枯,最後地脈崩斷淤塞。”
耐心的給四人說了一遍,張世平沒什麼舌燦蓮花的口才,但基本意思卻可以理解。
“那其他地方因爲荒獸之亂而導致的大地荒蕪,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來解決。”
似乎華胥氏的巫女都有着同樣的思維方式,素蘭問出了和媧女同樣的問題。
不過張世平還是需要耐心的和她們解釋,畢竟現在是自己在求人辦事。
“理論上可以,但地氣的運轉,一般人根本沒辦法插手。而泰一的神力也沒辦法在距離尹山太遠的地方施展。最後就是,現在空桑山系剩餘的地氣還沒有辦法將所有被荒獸毀掉的大山都恢復。”
看着月暈、青蘿、素蘭三人臉上溢於言表的失望,張世平不由苦笑。這算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嗎?
“好了,你們不要在這個方面糾結。能恢復一座山,自然就有第二座。現在不行,今後未必不行。百年的時間一無所獲我們都堅持下來了,更何況現在已經有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