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安德哥哥,姜秋水神色微微一黯——
她不明白爲什麼安德哥哥要主動請求到江南去任職,甚至連跟她道別也沒有,就這樣一聲不響地離京了。
再也沒有人可以陪她遊園賞花、談心下棋了。
“我好想念安德哥哥,他走了,我好孤單呀!”姜秋水幽幽低語。
晴兒輕嘆了一聲,安慰她道:“娘娘,你還有皇上啊!”
說到明月皇上,姜秋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段時間來,他夜夜同她睡在一起,對她做那件他十分熱衷的臉紅心跳的事情,可白天裡卻從不見他的身影。確切點說,他只是晚上纔對她感興趣。
有好多次,她想跟他聊聊天,試着親近他、瞭解他,以驅除自己心中對他存在的恐懼感。但一看到他那冷漠而高傲的樣子,她就嚇得裹足不前了。
聽說還有幾天明妃就要回宮了,明妃回宮後,她就可以解脫了。想到這,她長長地舒了口氣,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來。
秋水皇后笑了!
晴兒看到了秋水皇后臉上美若夏花的笑容,心情豁然開朗,忙提議到:“娘娘,我們還是回房去用晚膳吧。”
“好吧,剛好被這風吹得有些乏了,突然想睡了……那我們就回房吧。”姜秋水站了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晴兒求之不得,趕忙扶着她準備離開亭榭。
一擡眼,便看見雲嬤嬤扶着太后娘娘,身後跟着幾個宮人奴婢緩緩而來,二人頓時就止住了步伐。
“母后娘娘,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姜秋水露出了近日來難得一見的甜甜笑容,嬌聲說到:“母后你來了也不讓宮人稟告一聲,還巴巴地走到院子裡來。”
太后娘娘做了下來,朝着她慈藹地一笑,說到:“晚膳時沒看見你,到你的寢宮房裡又沒見着你,哀家便猜想你八成又跑園子裡來了。”
姜秋水憨憨地笑了一聲,說到:“謝謝母后記掛着秋水,只是我實在是不餓,天氣熱了,也不想吃飯。”
“傻孩子,晚膳可以少吃或者不吃,可是哀家聽說你連午膳都吃得很少呢,這樣可不好!”太后嗔怪地伸出手來,捏了捏她尖尖的小下巴,說到:“看吧,看吧,下巴都餓尖了。”
姜秋水又一笑,突然問到:“母后,聽說還有幾天明妃就要回宮了是嗎?”
太后一怔,剛纔臉上還掛着的笑容瞬間就沒有了,她皺着眉頭問到:“她回來又怎麼了?難道你還期盼着她回來嗎?”
姜秋水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臉上又現出嬌憨的笑容。她一門心思沉浸在自己的預算中,一根一根地在太后和雲嬤嬤面前掰着手指頭算日子——
“一天、兩天、三天……六天,還有六天明妃就回宮了。”
她在哪裡自顧自地算着日子,一點也沒顧忌到太后和雲嬤嬤的臉色,這兩人的神情已經快陰鬱得出水了。
“這個傻丫頭,蠢丫頭,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太后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地想到:“這個樣子何時才能開竅啊!”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這個有腦子無腦髓的蠢貨!”雲嬤嬤在心裡氣急敗壞地罵到:“看來這蠢丫頭的天性太純了,實在不適合在宮裡生存……不行,得另想辦法纔是!這蠢丫頭霸着皇后位置實在是不中用啊!”
雲嬤嬤瞅着姜秋水的眼神變得陰冷起來。
……
這是一個悶熱的午後,沒有一絲風,厚厚的雲層在天空上越堆積越多,連一向自鳴得意的鳴蟬也懶得在樹上叫了,看似一場暴風雨就要到來了。
一輛平凡而普通的宮車急急地來到宮門口,一位老嬤嬤掀開宮車上的簾子,探出一張胖臉來,對守宮門的衛士說到:“太后宮的,出去替太后娘娘辦事!”隨即一隻肥肥白白的胖手伸出來,揮動了一下手中捏着的宮牌。
衛士揮了揮手,放行出宮城,這輛馬車便轉了個彎,向右直直去了。馬車行了半柱香十分,轉大街穿小巷,最後來到了一家客棧前停下,車上的嬤嬤下來了,從懷裡摸出一錠小銀子,王車伕手裡一塞,滿臉堆着笑說:“兄弟辛苦了,拿去對門喝碗茶,老身我去見一個親戚,還煩請兄弟多等我一會。”
車伕接過銀子,臉都快笑爛了,忙點頭哈腰地說:“不妨事,不妨事,嬤嬤儘管辦您的事情去,等嬤嬤辦完事,小的隨叫隨到。”
嬤嬤看着車伕將馬車停好,然後一拐一停地走進對面的茶肆去了,她這才急急地從客棧旁邊閃身進了一條巷道,彎彎曲曲地走了好一段路,這纔來到一處比較隱蔽的院落前,叩響了大門上的銅環。
一個壯年男人將門打開了一道縫,瞅了她一眼,對她點了點頭,低聲說了聲:“雲姑姑你來了。”然後將她讓了進去,旋即又飛快地關上了門。
雲嬤嬤隨着那男人穿過走廊和小花廳,進入了一間幽靜的屋子,只見一位白鬍子老人已經等在裡面了。
“老奴見過老太師。”雲嬤嬤對着白鬍子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白鬍子老人微微一笑,揮手示意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