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觀行至谷中,只聽見兩側丘陵上突然響起了一陣人聲。
接着,只聽見一聲震天駕響的聲音,像是石頭滾落的聲音,前面通往關口的路被亂石封住,在亂石處那些通行的士卒,現在已經是化爲肉醬了。
即便是僥倖逃生的,身上也帶着傷。
碎石碰撞,缺胳膊少腿的隨處可見。
相應的,慘叫聲與血腥味,漸漸瀰漫。
原本整齊的隊伍,因爲這個變故而變得混亂起來了。
埋伏!
有埋伏!
孟觀雙手緊握。
他方纔細細檢查了四周,可以說是謹慎到不能再謹慎的地步了。
但是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謂山上不可能有的伏兵,現在直接涌了上來了。
孟觀現在想把副將直接拉過來砍了。
可惜不行。
這副將已經在亂石之外了。
這時的萬人軍隊,現在被分成兩部分。
“撤!”
此時孟觀心很亂,但也還沒有到那種失去分寸的地步。
只是一瞬間,孟觀便知道該如何做了。
“快撤!”
但他這句話剛說完,身後也激起了一陣喧囂之聲。
或者說是震動。
一個個碩大的石塊飛射而來,將退路也堵住了。
雖然堵得不高,要撤退,爬還是可以的。
但是...
爬,是需要時間的,但很顯然,上面的那些人,不會給他反應的時間。
想了一下,孟觀心裡索性一橫。
前後退不得,那便從山下衝到山上。
“將士們,現在唯一的生路便是打上去,若不想死,便跟我衝。”
言罷,孟觀身先士卒。
原本這些士卒是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但是當他們見到自己的主帥身先士卒的時候,原本的慌亂也漸漸消失了。
既然將軍都不怕。
那麼他們怕什麼。
這些人中很多都是賺了不少功勳的,現在要是沒在此處,那就太虧了。
在孟觀帶頭了之後,身後的士卒也羣起而上了。
這丘陵小道並非是天險。
這丘陵,並非是高山。
高度雖然有,但卻不夠陡峭。
人還是怕得上去的。
但是齊萬年軍隊在上面擊打下面,原本就佔據了優勢。
更不要說那蝗蟲一般飛射而來的箭矢。
原本靜謐的丘陵小道,現在變成了修羅場。
在箭矢亂石飛射之後,短兵...終於相接了。
.......
潼關。
張賓與林朝身穿布衣,緩緩的穿過潼關關口。
他們身上穿着的是異族人的衣物。
加之林朝臉上的刀疤,將他們的身份變得更加有說服力。
加之前方戰敗,潼關幾乎所有的力量都被抽出來了,裡面甚至都沒有多少防守的人。
在這個時候,張賓甚至有閒情逸致來看風景。
雪後的世界,綿綿的白雪裝飾着世界,瓊枝玉葉,粉裝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的喜人景象。
當然,如果將城牆上的屍體忽略掉了的話。
大雪隨着寒冬來了,街道彷彿是銀子鑄成的,長長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劍掛在檐前,行人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煙。
兩人不動聲色,很快便出了潼關。
只是出了潼關,向前走了十多裡,便是見到了一片廢墟的華陰縣城。
這是弘農楊氏的祖地,現在已經是廢墟一片了。
張賓與林朝沒有耽擱時間,繼續向前走去。
在天色黑沉之後,一座巨獸般的城池便出現在張賓林朝身前了。
當然,在這城池之前,還有一座座宛如蒙古包一般的軍營。
更換衣物,手上握着廣元侯的印信,張賓走在前面,林朝則是手上按在寶劍上面。
兩人面無表情的走到營寨門口。
營寨門口上,有許多飄着河間王的旗幟。
張賓與林朝兩個人的出現,顯得十分突兀。
“你們二人是何人?”
張賓與林朝出現沒有多久,營寨前面的守衛士卒便手持長戟對着張賓這邊來了。
要不是張賓一身漢人服飾,加之又是羽扇綸巾,應該是個讀書人,換一個異族人,這長戟就將張賓身上捅出一個窟窿來了。
“我等是西征軍使者。”
西征軍使者?
那士卒愣了一下,看了一下身側同僚。
“你們說你自己是西征軍使者,我看你們只有兩個人,如何證明身份?”
張賓臉色不變,道:“讓你們的將軍出來說話。”
將軍?
那守門小卒被張賓如此看輕,臉上頓時黑沉下來了。
“我看你便是齊萬年的人,想要混入軍營。”
張賓卻是呵呵一笑,說道:“便是我將文書拿出來,你可識字?”
那守門小卒被張賓這一句話是問的啞口無言。
他確實是不識字。
“你...”
“這是重要軍報,關乎幾十萬人的性命,你若是不想被軍法處置,快快讓你家將軍過來。”
那守門士卒臉色陰晴不定。
他看着張賓的模樣,覺得這賣相,不像是騙子。
想了一下,那守門士卒還是慫下來了。
“我便讓我家校尉出來,你若不是使者,我定然不讓你好過。”
“你儘管去叫好了。”
對於這些小卒子,就是不能給笑臉。
給了小臉,反而以爲他這個使者是假的了。
張賓與林朝在門外等候,這個等候沒有持續多久。
很快,一個身穿校尉甲冑的軍士走了出來。
“你是西征軍使者,可有文書?”
“這便是。”
張賓將袖口中的文書拿出來。
這個校尉很顯然認識字的。
但是看到一半,這校尉眉頭卻是微微皺起來了。
“這印章,不是帥印。”
此話一出,那守門小卒當即一步站出來,道:“原來你們是假使者,還想在軍營中招搖撞騙,將軍,我看直接把這兩人斬了。”
校尉擺了擺手。
這印章雖然不是帥印,但卻是侯爵私印。
張賓輕輕一笑,道:“我家主君,便是廣元侯。”
廣元侯的名聲,在天下已經是出名了,作爲一個校尉,他自然也是聽說過的。
“既然是廣元侯的人,那便進來罷。”
廣元侯乃是皇帝身邊紅人,河間王早就想與王生有所聯繫了。
現在機會擺在面前,這校尉豈有放過的道理。
那守門士卒攏拉着臉,連忙站到最後面。
好在這個時候張賓也不想找他麻煩,不然的話,他恐怕一頓毒打是免不了的。
華縣府衙中。
張賓如願見到了河間王。
以及他的一干幕僚。
但要說服河間王,恐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