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司馬冏的眼睛微微亮了亮。
“你有何收穫?”
“這幾日臣下特意去了陳府幾次,又去了王處穆提供的名單裡面,確實是發現了可疑之處,不過這次,與這些人交通的,恐怕就不是廣元侯的屯田官吏了,應該是另有其人。”
“果然如此!”
齊王司馬冏冷哼一聲,說道:“廣元侯便是權勢再大,也不會與太多人交通的,這廣元侯,畢竟是寒門出身,但是像是琅琊王氏,像是華恆,這就不一樣了,我聽說,潁川陳氏有一脈,是與平原華氏有姻親關係的。”
潘岳輕輕點頭,他早就預料到齊王會這麼說了。
實際上,齊王之所以如此懷疑陳匡,也正是因爲潁川陳氏與平原華氏有姻親關係的原因。
如此一來,華恆所言,倒是有了幾分可信度。
“具體的證據,你查到了沒有?”
在這個時候,潘岳就搖頭了。
“出了王處穆的事情之後,這些人的蹤跡,便很難探查了,臣下手上也沒有多少證據。”
“唉~”
司馬冏輕嘆了一口氣,也沒有責怪潘岳。
實際上,潘岳的能力,他已然是非常看好了。
能夠在幾日之內幫他解決了王處穆的事情,便是大功一件了。
現在正是在風頭上,那些有異心的人,在這個時候肯定是會縮着脖子做事的,恐怕有的連事情都不做了。
在這種情況下,潘岳要做成事,找出證據,那就太難太難了。
“繼續找下去。”
齊王司馬冏眼神灼灼。
“一定要給本王找出證據來,現在大戰在即,張光在長葛城,應該是不敢隨意進攻的,而洛陽到豫州,按照廣元侯出兵的時間,可是要十多日的,十多日,找尋出細作,還是有一些可能性的。”
潘岳也是微微頷首。
“若是再有十多日的話,臣下應該是可以找到證據。”
這句話,潘岳可還沒有說話,就算是找不到證據,自己也是可以在這十多日中,將證據給編撰出來。
反正...
只要你齊王司馬冏相信就好了。
“潘公的才能,本王是知道了,現在時間不早了,潘公也退下吧。”
“大王。”
司馬冏要潘岳退下,潘岳卻沒有退下。
因爲他還有話要說。
“張光屯兵長葛城,若是城中有人是細作的話,恐怕會與長葛城有所交通的,這何嘗不是一個查詢的突破口。”
潘岳的一句話,讓司馬冏的眼睛也是亮起來了。
“本王爲何沒有想到這一點,罷,此事便交給你了,潘公,一定要找出細作出來,越快越好。”
司馬冏向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現在陳匡已經是被他懷疑了,那麼短時間內,司馬冏是不會啓用陳匡的。
那麼這事情,自然是更多的朝着潘岳左思身上傾瀉了。
這兩個人,還是有些才能的。
“那臣下告辭。”
得償所願之後,潘岳也是緩緩退出豫州府主堂了。
他今日來的目的,已經是達到了。
首先讓齊王懷疑潁川太守陳匡。
其次,讓他可以調查潁川中與長葛城的交通之事。
這裡面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換句話說,可以編撰的罪名,就更多了。
比如。
潘岳便可以讓潁川陳氏的人護送東西前往長社,再讓這個人,‘故意’到長葛城中。
呵呵。
細細操作一番,這齊王想要的證據,不就有了?
當然。
這事情說起來簡單,但具體的謀劃,肯定是沒有這麼簡單的。
還是要從長計議爲好。
好在。
他有的是時間。
........
清晨。
天矇矇亮。
金谷園。
王生在廣平公主房中爬了起來,簡單的穿戴整齊之後,便去書房了。
這幾日,王生都是待在廣平公主房中的。
與廣平公主的事情,倒還真是不能用一句話就說完的。
別看這傢伙年紀輕輕,只有十五六歲,但是經過了一開始的羞澀之後,之後,都是非常主動的。
號稱金谷園榨汁機。
爲了能懷上王生的血脈,廣平公主也算是用盡了各種討好的方式了。
不光是將廣平公主她自己折騰得夠嗆,便是王生,鐵打的身體也是有些受不了。
自古都是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
好在...
王生年輕。
年輕當真是一個好東西。
精力旺盛。
若是王生過個十幾二十年,恐怕再被廣平公主這般折騰一趟,那身子估計真的要受不了了。
這樣一想,這腰頓時又發酸起來了。
“主君,這是公主殿下吩咐的枸杞蓮子薯蕷羹。”
王生到書房沒多久,碧玉宮女便是端着一碗蓮子羹過來了。
枸杞蓮子薯蕷羹。
一聽就知道補哪裡了。
王生輕輕搖頭,對碧玉宮女擺了擺手。
“我之後會吃的,下去罷。”
“諾。”
簡單將這一碗枸杞蓮子薯蕷羹吃下去之後,王生也出了書房。
今日,他可是有要事的。
去南營。
這南營既然是要他來調度,自然是要去看看情況的。
而爲了鎮住這些南營士卒,王生也是讓張弘隨自己一同前往,順便調了張弘本部五百親兵前來。
有這些人在,這南營的人即便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對王生如何了。
也不是王生膽小。
實在是南營現在比較混亂,裡面的成分太複雜了。
皇帝司馬遹到現在也沒有指派南營管制將軍,只是由中軍轄制。
但是中軍將軍司馬雅是看不上南營的,對南營,也只是做到讓他不亂就好的地步。
現在王生去接管南營,恐怕這事情,沒有太簡單。
掛帥出征豫州,這事情,自然是觸到了不少人的利益。
把敵人想得太心善,這可不是王生的作風。
尤其是司馬雅,估計會在南營中給他找不少難堪。
若是他在南營中鬧出了笑話,之後再向皇帝司馬遹進言,迫於壓力之下,他這個掛帥,恐怕也就沒了。
所以說,謹慎一些,總是對的。
不得不說,這枸杞蓮子薯蕷羹喝下去,這身子,頓時便變得暖洋洋起來了。
尤其是腰下那個部位,尤其明顯。
這人還沒有到二十歲,就要依靠枸杞度日了嗎?
太難了。
出了金谷園,王生馬上便見到的了張弘。
至於他的五百親衛,現在早已經在南營門外等候了。
五百人出現在金谷園這些地方,沒有得到允諾,總是不好的。
五百人,人數也是挺多的了,尤其是戴甲之師。
“將軍。”
王生先給張弘打了個招呼。
“君侯。”
張弘下馬,鄭重的給王生行了一禮。
對於王生,他也是感恩的。
知恩圖報,莫過於如此。
“走吧。”
兩人要說的話,都是在書信中便已經是說完了。
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騎上高頭大馬,王生與張弘不快不慢的朝着南營行進而去。
過了一兩刻鐘,也是快到南營了。
南營駐紮在洛陽南邊,在洛水與洢水交界的地方。
三面環水,是個做軍營的好地方。
而張弘帶來的五百親衛,此時就整齊的站在南營營門外。
這五百人甲冑煥然一新,手上的兵刃在日光下也可以發出反光。
一看便是裝備精良了。
如此裝備精良,加上如此的秩序井然,難怪這中軍北營,是天下間最精銳的士卒。
這個稱號,是完全沒有誇大的。
“君侯,我們進去罷。”
王生輕輕點頭。
在來南營之前,王生自然是對南營也是做足了功課。
南營的士卒,多是之前被世家圈養,之後又被皇帝收歸兵權的士卒。
這些人...
怎麼說呢。
戰鬥力,是沒有多強的,而且因爲與世家有關係,成分非常複雜,能不能聽從指揮,也是一個問題。
自從去年從弘農郡回來之後,這南營原本有八萬大軍的,到現在,也只剩下五萬了。
要問那三萬人去了哪裡?
跑了!
聽起來非常荒謬,這朝廷的軍隊,怎麼會跑呢?
但事實上,就是跑了。
這些人已經在世家身上紮了根,受到世家感召自然是回去了。
要不是中軍北營之後用了雷霆手段,將抓到的逃兵做成人棍串在南營門口,這種逃兵的事情,恐怕是會更多。
八萬跑成五萬。
要這五萬南營士卒做出什麼事情,那自然是很難的事情了。
不過...
該做炮灰,還是要做炮灰。
最起碼也是多年的兵油子了,趁火打劫,痛打落水狗的事情,還是會的。
王生要來南營的消息,也早就是告知南營了。
不過,王生在營門口等了一會,這南營不僅沒有人前來迎接,更是連營門都沒開。
呵呵。
王生臉色頓時陰沉下去了。
張弘看到這一幕,也知道是有人故意刁難王生。
“君侯,我去讓他們開門。”
王生現在有皇帝賜予的轄制南營的權力,這些南營的士卒將軍,居然如此沒有眼色,當真是不知死活。
“慢着,我們就在這裡先等着。”
張弘要縱馬上前,王生卻是將張弘攔下了。
“等?”
張弘的眉頭頓時就皺起來了。
“君侯,不能如此做罷,在軍中,主帥最要的就是威望,若是君侯在這營門口等了太久,會被士卒所輕的。”
“等。”
王生還是說了這句話。
“諾。”
王生心意已定,張弘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了。
畢竟這裡話事的人,是王生,不是他張弘。
王生這五百人在南營門口等候,也是沒有與南營守衛說話。
這在營門之上的校尉看了,連忙朝着南營主帳大營跑去了。
“將軍,廣元侯沒有入營。”
“恩。”
南營自然是沒有明面上的統領的,但暗地裡卻是有的。
原本的八萬人,變成了五萬人,這一萬人,就是一部,由一位將軍統領。
去統領中軍北營的將軍,自然是有些前途本事的了,而在南營擔任將軍的,能力或許是有,但是前途估計就是沒有多少了。
五位將軍,都想躋身中軍北營,自然是盡力巴結中軍將軍司馬雅了。
對於司馬雅的吩咐,自然也是盡心盡力。
這個暗地裡南營的話事人,也姓司馬。
是司馬雅一系的,要說是宗室,勉強算是,但是關係,已經是非常遠了。
追述到上面幾輩,恐怕都不是姓司馬的。
司馬雅一系,原本關係就比較遠了。
相當於是我堂弟的表姐的鄰居的二舅子的父親的同學。
其實已經八竿子打不着了。
不過,有這層關係在,司馬扈也算是坐穩了南營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廣元侯可有讓你開門?”
那個校尉輕輕搖頭。
“不曾,他就在門口等着。”
“呵呵。”
司馬扈有些輕蔑的冷哼一聲。
“到底只是文官,雖然是有些智謀,但畢竟還是少年人,只是這點困難,便不知所措了。”
那校尉張了張嘴,說道:“屬下聽聞過廣元侯的名聲,恐怕他不是易於之輩,雖然是年紀輕輕,但卻是陛下身邊最信任的臣子,便是燕王殿下都對其禮遇有加,我等如此,將廣元侯拒之門外,恐怕有些不妥。”
看着司馬扈越發不耐煩的臉龐,校尉連忙加快語速。
“而且陛下三日前便下了詔書,南營是受廣元侯轄制的,我等再將廣元侯拒之門外,便更加不妥了。”
“哦?你是在質疑本將軍?”
“屬下不敢。”
校尉連忙跪伏下去。
“既然如此,便回去。”
“那若是廣元侯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司馬扈不以爲然的說道:“以廣元侯的少年心性,等個一兩刻鐘就會不耐煩了,到時候你再開門就是了。”
不讓廣元侯進門,就是要殺殺廣元侯的銳氣!
中軍將軍司馬雅可是早就與他說好了,這廣元侯的南營之行,可不能太過於順暢。
若是順暢了,恐怕他司馬扈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諾。”
校尉額頭冒出細汗,但是在南營之中,司馬扈的話他是不敢不聽的。
看着這校尉的背影,司馬扈冷哼了一聲。
屆時廣元侯若是生氣了,可以直接將罪責推到這校尉身上。
不然的話,今日守門的差事,也不會給這個不是他的校尉的手上。
本來,就是看他不順眼許久,要他去送死的。
校尉回到營寨門前。
卻是發現廣元侯還在等,似乎絲毫沒有不耐煩。
一刻鐘。
兩刻鐘。
一個時辰過去了。
守門的校尉,額頭上的細汗漸漸流了下來。
這種架勢,可與司馬扈所言的不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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