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看着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甲士,敖斷水便是止步出聲。
“這些時日,可有什麼異常?”
等到這甲士站起身來,敖斷水纔是在這小樓面前站定。
“異常?”這甲士細細回想了一番之後,纔是搖着道,“沒有。”
“當真?”敖斷水的目光,便是從那小樓之上,落到了這甲士的身上,森冷的目光,似乎是穿透了這甲士的衣甲。
“屬下等日夜巡視,沒有半刻放鬆。”這甲士低下頭,“確實是不曾有任何的異常!”
“下去吧。”敖斷水揮了揮手,令這甲士退開之後,便是踏進法陣當中,一步步的向着那小樓而去。
法陣當中,在敖斷水踏入此間的時候,便是有微微的光芒亮起,但在察覺到了敖斷水身上的氣息的時候,便是又沉寂了下去。
這小樓,便是東海水宮與龍宮信息往來的地方。
四海廣闊無限,龍宮又處於不停地移動當中,行跡渺渺,便是東海龍君這樣的絕頂大神通者,想要從龍宮當中趕至東海,全力以赴之下,都是需要整整半日時間。
連絕頂大神通者都是如此,可想而知,換了其他人,若是要在龍宮與四海之間往返,需要多長時間——更何況,信使往來的安全如何保證,以及如何保證信息不外泄,同樣是一個問題。
龍族再是如何的豪奢,總不至於是讓一位不朽金仙甚至於大神通者自降身份,去做一位信使。
況且,若是真的有了什麼變故,那戰機變幻,向來在剎那之間,又哪裡有那麼多的時間等着這變故上傳到龍宮,再等着接受龍宮的回訊?
在這樣的情況下,傳訊法陣,便是被推演而出——只是這法陣,不但是極其繁複,更是耗材無數,便是以龍族的財力人力,也只是建了九處,分別安置於龍宮與八大水宮當中。
敖斷水眼前這小樓,便是其中一處——東海水宮與龍宮之間的溝通,便是全賴於此,若是此處除了變故,那東海水宮,便無異於是脫離了龍宮的體系之外,出了任何變故,都來不及向龍宮通傳訊息,自然,也等不到來自於龍宮的援助。
這小樓的重要,可見一斑——這也正是敖斷水在得知刺殺事件發生之後,第一個選擇,便是來此處查探的原因。
輕輕地推開這小樓的門,敖斷水便是跨入其間,隨後,這小樓的門,便是無聲無息的閉上。
小樓之中的陳設很簡單——一方蒲團,蒲團的面前,是一個玉案,玉案之上,擺着一個鏡框,鏡框的下面,是一堆疊起來的玉簡,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空空蕩蕩。
小樓的地面之上,牆上,密密麻麻都是一道道的符文,無數珍貴的材料,被融爲一體,順着這些符文勾描出來的軌跡,一道一道的連成一片。
無數的符文,匯聚在正中的那玉臺之上,將那鏡框托起。
這鏡框,乃是龍族花費無數珍貴的材料,精心煉製而成,最初的時候,只有三枚,到了燭龍的時代,傾盡四海之力,也只是多出六枚——這傳訊法陣,便也是由三座增加到九座。
這鏡框,便是這傳訊法陣的核心——龍宮的消息,通過這鏡框傳來,再由值守在此地的信使,將信息復刻到玉簡當中。
敖斷水的神識此時也是傾瀉而出,在這小樓當中一寸一寸的掃過——可以想象得到,若是有人想要對水宮動手,其第一時間,必然是要對這傳訊法陣出手,隔斷東海水宮與龍宮的聯繫。
“難道,真的是這信使?”細細檢查過,確認了無有異常之後,敖斷水纔是皺緊了眉頭,將目光落到了最中間的玉臺之上,被這繁複的法陣托起來的那鏡框之上。
若是有外地潛入,將這信使李代桃僵,那這外敵,在入了這小樓之中,不可能不破壞這傳訊法陣,還有那鏡框——破壞這法陣以及那鏡框所帶來的破壞性,絕對不會比擊殺敖鈞來的小,而其危險性,卻是比刺殺敖鈞小得多。
這傳訊法陣沒有問題,便是排除了那信使被人李代桃僵的可能——也便是說,那刺客,便是這信使。
只是這傳訊之地,是何等重要,每一位信使,都是精挑細選而出,對龍宮,無比的忠誠,根本便不可能被人收買——如此一來,這信使刺殺敖鈞的動機,便是讓人不解了。
走了一步,端坐到那蒲團之上,敖斷水的手,也是順勢放到了那玉臺之上,道道清涼的氣息,便是順着雙手,落到敖斷水心神之間,將其紛亂的思緒撫平——這玉臺,乃是一整塊天青神玉雕琢而成。
“若是這刺殺行爲,乃是這信使自發,那他的動機又是什麼?”端坐於蒲團之上,敖斷水的心中,便是升起了這樣的想法來,
“還是說是被逐出龍宮的那九位殿下,不甘寂寞……”
“也不對。”敖斷水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打消了去,“那九位殿下,不會如此不智。”
龍宮之中,雖然爭端不少,但賴燭龍所定下的規矩,所有的爭端,都是被控制在一個範圍之內,便是再大的爭端,也絕對不能見血。
“總不可能是因爲私怨吧,但區區一個信使罷了,又如何會與太子殿下有私怨?”
“私怨!”敖斷水此時,也是倒吸一口氣,“難不成還真是因爲如此?”
想想敖鈞之前做的那些混賬事,與這信使接下仇怨,也是不無可能。
只是若是因爲私怨,那便是想要查,也無從查起——私怨的話,敖鈞在龍宮之中接下的私怨,不知多少。
若非是因爲如此,龍宮諸人,對敖鈞的觀感也不會如此只差,以至於龍母不得不費盡心力,將敖鈞送到東海來打拼。
“罷了,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想得越多,自然便是越亂,敖斷水思忖片刻無果之後,便是心煩意燥的起身,除了這小樓。
吱呀的聲音當中,小樓的大門便是打開,一道光芒順着這大門,落到這小樓當中。
正對着大門的敖斷水自然不會看到,這光芒落到那鏡框之上的時候,那無數珍貴的材料熔鑄而成的鏡框的背面,有一枚晶瑩的玉沙,粘在上面,在透過來的光芒當中,微微閃爍,道道詭異的氣息,也是隨着縈繞開來。
一縷微不可見的黑色氣機,便是逐漸蔓延到了敖斷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