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阿斯卡再一次睜開了眼睛,但是他感到面前的一切都很模糊,就像是自己有1500度近視一樣,他知道,這是正常現象,當冰封的人解凍的時候,很多部位尚未完全恢復狀態。
房間裡面的光線非常暗,這是爲了冰封者的視力考慮,這個時候若是受到強光照射將會直接導致失明,儘管現有的醫學可以醫治,但是沒有人願意多走這麼一條彎路。
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此時正是機體的復甦期,這種復甦給了阿斯卡一種如獲新生的感覺。
他試着動了動手指頭,微動一下也會耗費很大的力氣,於是他放棄了努力,想必瑞歐也是如此吧?
渾渾噩噩的,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來了一位護士。
“您好,阿斯卡先生,您的身體指標已經基本恢復正常,可以試着坐起來。”
於是,阿斯卡在護士的引導下,緩緩坐起身來。
四下張望着,卻沒有看到瑞歐的冰封箱,此時她可能是在其他的屋子接受解凍吧?
“瑞歐在哪裡?”阿斯卡問道。
護士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請不要有心理上的波動,現在心情激動的話會影響你現在的恢復。”
阿斯卡無奈,只得配合護士做恢復訓練。
在護士的引導之下,阿斯卡終於可以站起身來,這個時候,他纔開始重新審視這裡的環境,整個屋子就像是洗膠捲的暗室一樣,若不是魚人的感光能力強,怕是什麼也看不到。
一個人走了進來,阿斯卡一眼就認出了他——張歡。
張歡這些年來變得成熟了許多,在黑暗的映射下就像是一名飽經滄桑的男子,多了一絲中年男子的魅力,同時,他的氣質也和之前截然不同,現在的他有一種無形的威懾力,儘管遜於阿瓦娜,但是足以令人爲之懾服,威懾力的背後,是慈祥。
“歡迎歸來,阿斯卡。”張歡友好的伸出手來,阿斯卡看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時厄斯帝國的問好方式之一—握手。
阿斯卡伸出手去,和張歡寒暄了幾句,隨後,問張歡道:“瑞歐在哪?”
張歡頓了一下,接着,輕聲嘆息一聲,說道:“戴上這個,跟我來。”
說着,張歡遞給了阿斯卡一副墨鏡,聽張歡的語氣,阿斯卡隱隱約約之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阿斯卡跟着張歡走出了房間,穿越了一道長廊。
長廊的構造和阿斯卡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樣,牆壁能夠自動發出柔和的藍色光,看起來一塵不染。
長廊的彼端是一個很堅固的牆,張歡將手伸到了牆上,牆壁如同被魔法控制一般消失了,這不禁令阿斯卡感到十分驚奇。
“過來。”張歡說道。
阿斯卡和張歡站在了一起,經過了牆壁的掃描後,來到了第三道牆。
“這道牆除了你,沒有人可以打開。”張歡說道。
阿斯卡輕輕地走上前去,這道牆在掃描過之後,開始提出問題,這些問題提問的很詭異,即便是阿斯卡本人也要去想很長時間才能回答上來。
“這道牆是我用厄斯帝國最先進的科技製作的,雖說已經過了五十年,但是預計那段低谷期還沒過,所以憑藉厄斯帝國現有的技術還無法破解。”
阿斯卡沒有去理會張歡說的話,在牆壁消失過後,阿斯卡輕輕地走了進去,這一次,張歡沒有跟着進入。
當他走進的一瞬間,身後的門相繼關閉,這裡一片漆黑,遠處僅有的一絲亮光驅使着他向前走去。
離那光亮越近,溫度便愈發寒冷,就像走進一個冰窖一般,這寒冷逐漸侵蝕着阿斯卡的內心,不祥的預感愈發明顯,這種寒冷,在他的心中,更甚於“剛纔”的極寒。
“瑞歐,等着我……”阿斯卡心中默唸着,希望瑞歐一切安好。
但是這極寒凍結了阿斯卡最後的希望,終於,光亮近在眼前,這光亮不但沒有照亮阿斯卡的內心,反而令他感到內心更加晦暗。
“瑞歐……”
終於,他還是看到了那最不願看到的一幕。
瑞歐被罩在一個透明的密封箱中,彷彿一個水晶棺材,瑞歐的姣好的面容、完美的身段可以一覽無遺,從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對於未來,對於和阿斯卡的重逢充滿了期待,但是,這一切似乎都不能實現了。
阿斯卡萬萬沒想到,重逢竟然是在這樣的場合,望着面前瑞歐那張迷人的臉,阿斯卡伸出手去,放在了“水晶棺”上,他的表情,是絕望的微笑,就像是一名垂暮的老人,那雙眼神,已經看透了整個宇宙。
“很抱歉……”阿斯卡的背後,投來了張歡的全息影像。
“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斯卡輕聲問道,這聲音小的幾乎不能再小,即便是在這寂靜的區域,依舊難以聽到。
“事情本來是按部就班的,但是,我們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解凍瑞歐的身體,他就像是受到了詛咒一樣,無論我們如何努力,她的體溫都停滯在0開爾文,不過你可以放心,這種材質絕對不會讓外界的能量進入其中。”張歡低着頭說道。
“說這些就夠了,謝謝你們,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阿斯卡說道。
“阿斯卡……”
“滾!”阿斯卡如同一隻憤怒的獅子,對着張歡瘋狂地吼道。
張歡的全息影像消失了。
這一聲吼,徹底震碎了阿斯卡的心門,大滴大滴的眼淚沿着臉頰流淌下來,漸漸地,地上溼了一大片,阿斯卡伏在水晶棺旁,任由這些眼淚流淌下來。
張歡站在外面,半天沒有動彈,阿斯卡的吼聲同樣令張歡震顫,當年,他曾經調查過阿斯卡,數據顯示他絕不會這樣,現在看來,他的精神世界幾近坍塌 ,對此,張歡也感到了一絲無助,不僅僅是爲阿斯卡,也是爲地球,唯有阿斯卡和瑞歐在一起才能夠將威力發揮至最大,現在,張歡也不知如何是好。
這些年來,張歡爲了地球付出了太多太多,他早已視地球爲他的第二個家,地球的每件事情都牽動着他的內心,這些年來,他很好的保持了地球魚人那單純的心理,並在此基礎上,向他們傳授了厄斯帝國的文化以及科技,對於如何在保持魚人本性的基礎上向他們傳授以“騙術”爲主的厄斯文化,張歡和他的助手們廢寢忘食數月之久才相到了好的解決方法。
他慶幸,能夠在這個充滿了寬容的星球生活,若是發生在厄斯帝國,即便自己再無辜,也會成爲衆矢之的。
魚人的寬容,支持着他走過了這麼多年。
“這樣真的好嗎?”不知何時,張歡的助手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該知道的總會知道,這樣也好。”對於瑞歐的事情,張歡同樣感到心痛。
阿斯卡就這樣,在瑞歐的水晶棺前,靜靜地,微笑着看着瑞歐那像是正在熟睡的面容,就像是一位藝術家在端詳一件巧奪天工的作品一般。
就這樣,阿斯卡出神地看着,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淚水早已經將他的臉洗過無數遍。
“如果知道是這個結局,我纔不會管地球會怎麼樣,如果不是那些所謂的奇遇,你也就不會離開我,現在,我們早就已經死去,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阿斯卡說道。
他的情緒變得混亂,他是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倒流,讓他們重新回到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他寧願不要銀河漫遊,不要卡普坦星的歷險,當時光隧道故障的時候,他沒有害怕,當黑洞降臨之時,他沒有害怕,現如今,瑞歐也許永遠無法復甦,阿斯卡對未來感到了無比的恐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