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八人有別二百三十九文仲翁

二百三十八 人有別 二百三十九 文仲翁

陳珏風風火火地出了門,跨上馬的下一刻就意識到他有些衝動。

劉萍雖說碰見了一個匈奴少年,但這個匈奴人跟匈奴人之間也有分別,長安城中並不是不可能出現匈奴人,比如權貴家中的胡奴,比如跟隨匈奴貴族降將入漢的兵士,這些人都可以稱之爲匈奴人。

陳珏控制着馬匹徐徐向前,將腦海中劉萍後來說給他的信息過了一遍,從劉萍的話來看,那匈奴少年既然有隨從,身份就不會低,怎麼都不可能是胡奴或家兵。

“你們說,長安城中怎麼就會出現匈奴人?”陳珏半伏在馬背上問道,劉萍雖然性子有點嬌縱,但基本的判斷力應當不會錯。

李英見陳珏一臉的苦惱,自己也皺眉思索了好一會兒,半晌,郭遠撓了撓腦袋,道:“公子,安陵侯初降的時候,長安城裡就有不少匈奴人招搖餅市。”

安陵侯,正是景帝所封的匈奴投降王於軍,陳珏聽得郭遠的話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劉徹父子又不是傻子,就像後世滿清控制蒙古王族一樣,景帝父子把那些匈奴降臣養的腦滿腸肥,又是賜婢女又是賜美酒,從來不曾間斷過。

但是陳珏知道,美酒佳人之外,皇家的監視措施一點都不少,否則、萬一這些降臣再次背叛漢朝逃回匈奴地界,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

是故,如果那日和劉萍交往的是降侯子弟,這會兒早就不用陳珏操心了。

自從出得武安侯府,陳珏一騎當先,從長安西北方向一條寬廣的街道上行過去。不多時便停在京兆尹的治所前。

陳珏在李英和郭遠的陪同下,徑自下馬入內,這京兆尹地治所廊宇連環,屋宇錯落,東堂之外,陳珏一行人才走了幾步,便聽得西面廂房的方向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七八個府吏腳下攀過門檻。當先地那人打了個呵欠。漫不經心地看了陳珏一眼。瞧見陳珏身上地衣料不似凡物。這才嚴正了神色道:“有何貴幹?”

陳珏皺了皺眉。京兆尹鄭當時爲人清廉。但他這御下地手段似乎並不怎麼好。

陳珏點了點頭。李英上前說了幾句話。那小吏馬上變了臉色。眉開眼笑地使喚一個人去報信。自己則笑呵呵地引着陳珏去見鄭當時。

鄭當時年過四十。早就是不再年輕地年紀。人雖老。他卻彷彿仍然是少年任俠地性格做派。素日裡律己甚嚴。

這日。鄭當時正伏在案上奮筆疾書。冷不丁地從屬下那裡得知陳珏前來。他心裡便忍不住納了悶。等到他整理衣冠見了陳珏。聽得陳珏地來意之後。鄭當時眼中頓時閃過詫異之色。

“武安侯。這恐怕不大可能吧?”鄭當時斟酌着詞句道。這也就是陳珏前來。不然換個旁人。早就被人當做得了癔症亂棍轟出去。

陳珏也知道這事不大好辦,萬一是陳珏這裡弄錯了,必定平白浪費人力和時間。因而又好言說了幾句,只是鄭當時卻不領情,左一句天子腳下世道清平,右一句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儼然長安城就是個大同世界。

鄭當時的言外之意無非一句話,有匈奴人混進長安來,這是不可能地事情。

陳珏聽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只是鄭當時這個京兆尹裡頭甚大,他也不好態度太強硬。

所謂京兆尹。乃是由原先的長安右內史轉變而來。於左馮翊和右扶風一樣是治理長安京畿地區的三輔之一,其地位明顯地比地方太守還高上一層。鄭當時又素好黃老之學,乃是在太皇太后竇氏那裡都掛了號的人物。

陳珏忍下火氣,道:“螻蟻之穴,可潰千里長堤,凡事總有一個萬一,正如你所說,天子腳下京畿重地,眼看春時祭廟之事一次接一次,萬一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你我都擔待不起。”

鄭當時遲疑了一下,心想陳珏所說不是沒有道理,祭廟之時護衛重重,天子自然不會有事,但陛下最喜歡不聲不響地微服出宮,萬一長安城裡果真有兇險,那便是他地責任了。

這一聽進去,鄭當時本就不是多麼自大的人,當即對自己方纔的態度有點虧心,陳珏堂堂武安侯,這樣的事本來用不着他操心,陳珏卻能專程過來同他說一聲,已是大大地人情。

鄭當時舒了口氣,誠懇地道:“多謝武安侯提醒,我自去派人查清。”

陳珏這會兒也有點兒不好意思,道:“鄭大人言重了。”他的初衷雖是不想長安城裡有不明不白的隱患,還有幾分是因爲劉萍。

陳珏這幾個妻妹少年喪父,又與兄弟感情不深,全靠湯沐邑和竇太后的寵愛立足長安,陳珏理所當然不願意看見小劉萍對不該動心的人動心,徒增煩擾。

陳珏想到這裡,纔要再與鄭當時說幾句緩和關係的話,那邊鄭當時也不避諱什麼,已經吩咐起小吏們根據陳珏的線索查訪此事。

場中約莫幾十個小吏東倒西歪地站着,全無紀律,陳珏看慣羽林軍整齊劃一的陣形,這一看之下,陳珏和李英面面相覷,俱是說不出話來,這麼一羣人能幹成什麼事?

勉強笑着客套了幾句,陳珏飛也似的衝出了京兆尹地官署,鄭當時清廉正直,他手下這些小闢可不是。有幾個人反應很強烈,聽說了陳珏的身份之分就像見了蜜糖一般,恨不得追着陳珏要一個前程。

“黃老之人,果然不善於統帥下屬。”陳珏低聲感慨了一句,雖然這句話還是有點偏頗,但就他所見,朝中黃老之學的官員才幹和個人能力盡有。若論統馭和進取之道,這便明顯地較旁人稍遜。

“武安侯爺,慢走。”

之前斜眼看陳珏的看門小吏笑呵呵地,一雙小眼睛就要眯成一道縫,他右手牽着陳珏的坐騎,左手還不斷地給駿馬順着驄毛。

冰遠哼了一聲,心道這小闢兒變臉還變得真快。

“武安侯爺,千萬莫記恨下官方纔失禮。”綠豆眼小吏殷勤地道。

陳珏無語,皺着眉頭上了馬,正要調轉馬頭離開的工夫。那小吏嘟囔着道:“這幾日間,京兆尹地官所不知怎地招來許多閒人,上門便吵着要見我們上官,他們也不想想。我們這些做下吏的怎麼能做主…”

陳珏擠出一個微笑點點頭,示意收到了他的解釋,隨後馬上尋路而走。

一路行出老遠,陳珏聽得風聲劃過。只覺得終於耳根子清淨,他輕舒了一口氣,左右看看無人注意這邊,沉聲道:“郭遠。”

冰遠聽見陳珏先叫他,得意地瞄了李英一眼,中氣十足地答應了一聲,道:“郭遠在此,請公子吩咐。”

陳珏冷不防地被郭遠的大聲嚇了一跳,好笑地搖了搖頭。旋即正色道:“郭大哥,上次郭大俠究竟是委託何人替我們找人,你還記得麼?”

冰遠撓了撓頭,好一會兒才面露慚色地道:“老郭對不住鮑子,當日只顧着和郭解說話切磋,實在沒什麼印象。”

陳珏心中微圍望。找人這種事,尤其是那幾個不大可能太過大張旗鼓的匈奴人,委託市井中人去辦最妥當。

沉吟了片刻,陳珏抓起落在衣衫上的點點柳絮,微一睜眼道:“郭解上次來長安,落腳在桑弘羊家中,我稍後去問問他。”

李英看了看一臉沮喪的郭遠,出聲道:“這樣也好,我和郭遠也有些市井間的朋友。這幾天也可以先打聽打聽。”

陳珏笑着點點頭。看看天色已經接近午時,想起李英和郭遠自春天來就跟他好一陣子忙活。道:“有勞李大哥和郭大哥,今日無事,你們先回去和家人聚一聚吧。”

李英和郭遠對視一眼,看出陳珏的堅持,便也不再拒絕,雙雙行禮之後便依言離開。

陳珏目送着李英二人離去,因爲心中裝着一件事,這權貴聚集地北闕外道路寬闊,陳珏倒也不在意馬匹往何處走,乾脆放任自流,好不悠然。陳珏想着想着,視線落在街道邊地酒肆之中,劉徹登基以來,因筒車和曲轅犁的應用,天下產糧頗豐,這民間賣酒地禁忌已經鬆快了許多。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落花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陳珏望見一個身段窈窕的胡女正持壺勸酒,玉容含春巧笑盈盈,腦子裡便忽然出現這麼一首詩,隨後看着胯下毛色厚重地棕馬,便是心中一悶,他現在不是去看胡姬的嫵媚,而是給劉萍找一個行蹤杳然的胡族少年

餘光不經意地一掃,陳珏忽地望見酒肆中另一側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個青年,那青年男子英氣勃發,體格俊偉,不是天子劉徹是誰?

這會劉徹在自斟自飲,陳珏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跟劉徹打招呼,眼見那嫵媚地胡姬娉婷着行到劉徹那一桌,笑嘻嘻地靠在劉徹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胡姬雖非絕麗,但卻勝在幾分異域的風情,尤其在陳珏看來,她那深刻的五官顯示,胡姬似乎有些白種人的血統。

楊得意似乎跟劉徹說了什麼,劉徹揮了揮手示意楊得意閉嘴,分別就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態度。陳珏暗想劉徹的骨頭也不知道輕了幾兩,他坐在馬上,目光掃見門口處一個神色悽苦的青年,陳珏眼睛一轉便計上心來。

酒肆中,劉徹愜意地飲下一杯酒,調笑道:“你不飲一盞?”

那胡姬就在漢境,雖有胡人血統,實則與漢女無異,她見了劉徹這樣的英俊少年心中也歡快,倒也不客套,接過劉徹的酒盞便一飲而盡。臉蛋微暈。

胡姬擡起頭,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嫣然笑道:“你信不信,我比一般地男人還會喝酒?”

劉徹目中興味一閃,哈哈笑道:“夥計,酒來。”

“好嘞。”

胡姬的職責本就是勸酒,夥計難得見豪爽地客人,當即興高彩烈地搬酒,楊得意欲哭無淚,這麼一回去。天子必定有皇后娘娘呵護備至,他未能及時勸阻陛下,最後的結果就不好說了。

正在劉徹和那胡姬飲酒之時,劉徹忽然沒來由地覺得有點兒不對。他敏感地朝街對面望了一眼,但卻不見一個人影。

正在這時,門口進來了一個年輕文士,他神色悽苦。望見劉徹這邊的時候眼前一亮,蹬蹬蹬幾步上前,拉着胡姬的手泣道:“納雅,我對不起你。”

胡姬納雅猛地一愣,連手都忘記從文士那裡拉出來,呆呆地看着文士轉臉面向劉徹,痛悔地道:“就是他嗎?”

納雅啊了一聲,就要收回手,文士痛心地對摸不着頭腦地劉徹道:“你能跟我保證。一輩子對她好麼?”劉徹皺了皺眉,心說什麼一輩子不一輩子的,他纔要說話,那文士已經又自顧自地說下去。

“唉,從前我高堂父母不肯接受你,我只得痛恨世間沒有雙全之法。既能無愧於雙親,又能不負於你。”文士痛心疾首地說道,“若是你生我的氣才親近他,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你這般。”

劉徹聞言,跟一邊護主心切的楊得意齊齊臉一黑,心中怒氣漸起,這人把一朝天子當成什麼人了?

納雅已經呆了,文士又對劉徹道:“若你是出於真心,嗨。你可能明媒正娶納雅。跟她一輩子不離不棄嗎?”

劉徹聽到這裡終於受不了這人的胡攪蠻纏胡言亂語,他的正妻只有阿嬌一人。跟這個酒肆中地胡姬有什麼關係?

“楊得意,走。”劉徹怒不可及,再沒有心情獵豔。

陳珏端坐在馬上,心情因爲一個小惡作劇好了不少。

時值正午,春日的時候也有些輕微的炎熱,陳珏微微感覺到熱氣,便四處張望起來,想要尋一個乘涼地地方。

兩排楊樹,青石鋪路,這地方在陳珏看來說不出地眼熟,陳珏無語地看向太陽底下顯得有些金光閃閃的“大農”幾字,休沐之日,閒逛逛到官署來地第一人說不定就是他。

“陳中丞。”二十來歲的小吏李真看見上官,興奮地行了一禮,陳珏依稀記得,這次休沐似乎是他和另外幾人值守。

那小吏滔滔不絕地道:“陳中丞是來理事地嗎?正好我現在去買些酒菜,稍後一起小酌如何?”

正好想起昨日還有點事情沒有處理完,陳珏沉吟了一下,乾脆一口答應那小吏,隨後下馬入內。

陳珏推開房門,只覺一陣清涼之氣襲來,他甫一進門,便聽得門內有人道:“怎麼纔出門就回來了?”

陳珏順着聲音望去,正好跟說話人的目光對上,陳珏驚訝地道:“文中丞!”

陳珏口中的文中丞,正是大農令韓安國屬下除陳珏之外的另一位中丞,姓文名黨,仔細論起聲望名頭,他的名氣比陳珏還響亮幾分。

文黨揉了揉眼,見是陳珏微微一愕,道:“原來是陳中丞。”

陳珏目光往下一掃,見文黨手中還握着筆,案上攤開了許多紙張文書,敬佩地道:“文中丞兢兢業業,陳珏敬服。”

文黨呵呵一笑,道:“陳中丞未冠之齡,又喜得麟兒,竟然能顧不親眷來此,我才敬佩你。”

陳珏坐在一邊,再厚的臉皮也說不出口他不過是湊巧進來避太陽,陳珏只得嗯嗯答應了幾句,眼神黏在文黨手中的一封文書上不放。

文黨察覺到陳珏的視線,爽朗地一笑道:“是我疏忽了,陳中丞既然勤奮如此,總不能在這裡乾坐着一個午後。”

文黨說着,不由分說地遞給陳珏幾封文書奏報,倒把陳珏弄得微微有點措手不及。

文黨其人。陳珏接觸並不多,只知他在景帝駕崩那年,半該因爲官員輪替出任蜀郡太守,因緣際之下新皇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就失去了一個動位置的機會。

“李真方纔去尋酒菜,你不若歇口氣再做。”文黨好心提醒道。

陳珏微微苦笑道:“不必了,調職幾月,我不過今日才…”

文黨笑笑,他一心用事。對朝局關注地不多,開始只以爲劉徹派來陳珏,無非是讓韓安國和文黨漏給他一點功勞,好讓陳珏仕途順利。只不過陳珏隨後就一點點扭轉了文黨的印象。共事幾月雖然接觸不多,文黨已經頗爲欣賞踏實的陳珏,今日陳珏主動加班,文黨對他地好感更是急速飆升。

陳珏嘴角扯開一個笑容。認命地翻開文書,第一份是類似於報表的記錄,陳珏看着仍舊有些費力,便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陳中丞且耐心一些。”文黨和氣地道,“陳中丞上月所言錄賬之事,大農令與我皆認爲子瑜的記錄方法不錯,再過些時候,韓大農便會湊請天子,命天下各地實行新賬。”

陳珏看文黨神色誠懇。笑道:“多謝文中丞。”

文黨笑哈哈地擺擺手,示意陳珏不必介懷,陳珏亦是展顏一笑,轉而翻開另一封文書,看着看着,陳珏地神色也漸漸地嚴肅起來。

大農令。並不只是負責大漢的錢袋子,這錢怎麼花,又該不該花,全部都是陳珏等人應該決定的事情,若不是最後仍然要以天子的利益爲準,倒頗有一點宏觀調控的味道。

文黨這會兒又寫完一張紙,他看了看陳珏手中的文書,笑道:“爲難了吧?”

“不錯。”陳珏拿起手中的文書,彎起食指和拇指彈了彈。正色道:“水利之事。關乎民生大計,我等自然不能輕忽。”

文黨道:“我方纔也看過那文書。自李冰修都江堰之後,蜀郡沃野千里多賴其福,如今已有年久失修之位,這份錢必須要出。”

“還有河水隱患。”陳珏補充道,黃河時時有氾濫地危險也是一個原因,黃河河道漫長多折,漢朝又常常在黃河兩岸征戰,於險要處修水利的事早就已經被提上日程。

“談何容易啊。”文黨忍不住重重地嘆氣了一聲。

陳珏一邊往下看那封文書,一邊道:“修渠築堤雖好,其所需地錢糧也甚爲可觀,再者工匠難尋,須知茂陵正是初期工程最要緊地時候。”

陳珏說着說着,對上書地那人多了幾分欣賞,蜀郡都江堰、關中鄭國渠,五一不是耗時耗力萬千所成地驚世之作。

提起鄭國渠,陳珏心中一動,嘆道:“當日韓國無力抵抗強秦,竟然以水師鄭國出秦來疲秦,徒耗秦國人力,誰知最後的結果卻是除關中沃土之外,前秦大獲豐收。”蜀中也漸漸有了天府之國的樣子。

文黨接過陳珏地話頭,看着一臉平靜的陳珏,務必嚴肅地道:“成敗二字,端看我們如何選擇。”

陳珏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文黨的話,同時在一張白紙上匆匆寫畫着什麼,這國庫的錢怎麼花在刀刃上,這纔是韓安國和劉徹稍後要研討的東西。

老老實實地在官署中忙活了半日,陳珏送走了培養他責任感的文黨,這纔在斜陽西沉的前後趕回家中,安慰妻兒不提。”

休沐日的大好時光,陳尚自己斟了一盞酒,感慨道:“你們還小,在外的時候也不知道思念長安,還好這次我們一家人終於能夠重回京中,便是最大地好事。”

陳舉微笑着的神色一收,悻悻道:“太中大夫…不過是小叔叔幾年前的官職罷了。”

陳尚笑容一僵,不得不承認他被陳舉的話刺了一下,他做郎官的時候陳珏還是一個忙着讀書識字的小孩,轉眼間他成了太中大夫,他和陳珏之間地差距卻是一點都沒有縮小,陳珏還在不斷地前進。

陳舉嘴一撇,一臉不以爲然地道:“我就不明白,竇家那麼多人在朝爲官,怎麼小叔叔就那麼冷淡,從來不想着爲阿父謀劃?”

陳尚聽得一怔愣,臉上怒色一閃,臉上轉成磚紅色,他猛地一拍案,手上青筋畢露,道:“孽子休得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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