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泰山郡的形式是從奉高到博縣再到樑甫,形成了一條防線。這條防線上,有龜山、尤來山、樑父山,還有汶水。太史慈正在率部攻打奉高城,而關羽已經自魯國出兵,快潛伏到樑甫後面的成縣了。此時夏侯惇還一無所知。
關羽果斷髮起了進攻。這是他的一次軍事冒險行動。在丟失了九江郡的情況下,他必須在其他地方打出威風來。雖然放棄九江,是劉備的決定,但反映到軍中,坐擁大軍不戰而退卻是讓軍心有些動搖。得知揚州軍在九江暫時還沒有堅決北上的意圖之後,關羽便知道,機會來了。
留了吳匡與劉曄在徐州。想來就算揚州軍北上,暫時纏住他們也應該無事。只要關羽這裡能夠以突襲取得進展,那麼他就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在打垮夏侯惇之後,再南下解彭城之圍。
夏侯惇在泰山郡所作的一切準備,都是向北防禦,偌大縱深防線,都是爲了抵抗太史慈兵鋒的壓力。他想過瑯玡兵馬會前來相助,但從來沒想過,會有一支兵馬,從魯國突然冒出來攻打他的背後。當成縣失守的消息終於傳到夏侯惇耳中時,這位跟隨曹操多年的親信大將眼裡盡是不可置信。他抓住前來報信的小兵問道:“來者乃是何人?”
小兵單膝跪在地上,戰戰兢兢,若是以往能得見夏侯惇一面,他心中只會是歡喜,而今卻是來彙報這個不好的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如何,或許會被將軍的怒火焚成灰燼吧。長期軍營中形成的紀律,讓小兵強作鎮定的開口了:“稟將軍,於城頭遠遠望去,乃是關字旗號。來將當是關羽。”
夏侯惇確實很憤怒,在得知成縣兵馬全軍覆滅,包括縣令等官吏一個也未逃脫後,他更是怒火中燒。不過良好的涵養讓他剋制住了自己,並沒有爲難前來報信的小兵。他揮了揮手,讓小兵退下之後,這纔在自己的房間裡大聲咆哮起來:“關羽遠在徐州,爲何突然至了泰山!哨探該死!”
房中傳來稀里嘩啦的響聲,經過此地的親兵和僕從,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生怕引起將軍的注意,然後把暴風雨也給招來了。
把房間的擺設給砸了個稀巴爛後,夏侯惇平靜下來了。他取出輿圖,仔細看了看。最後還是長嘆了一聲,泰山郡不可能再守得住了。除了他守的這一條防線外,泰山就只有下部南武陽等數城,而中間,卻是一片丘陵和山區。自己若不準備撤兵,將遭到關羽與太史慈的夾擊。到時候自己就是想退,也無路可退了。南部去不得,往東都是一片無人區,然後再走就到了徐州的瑯玡了。北邊是太史慈和青州,自己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放棄兩山大營,然後西渡汶水,退到東平國。不過自己這麼一退,卻是等於把泰山與濟北兩地全部給讓出來了。失了這兩地緩衝,兗州還擋得住張飛與太史慈嗎?
不過,夏侯惇也沒有貿然放棄,他命令在奉高城抵禦太史慈的別部司馬呂虔留下副將鎮守奉高,然後連夜引兵南下至樑甫與自己匯合,又連遣無數哨騎出去,摸清楚關羽到底有多少兵馬北上。是小股兵馬前來騷擾,還是大部前來進攻?
夏侯惇決定依託樑甫城與兩山大營,與關羽決一雌雄。
夏侯惇的想法很好,可惜在關羽已經通知太史慈的情況下,他很多手段,已經無法隱瞞過漢軍的耳目了。呂虔這邊剛出城,在城外死盯着奉高守軍的太史慈便察覺到了。哪怕是深夜,太史慈也知道有一支軍匆匆出城往南去了。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太史慈便召來魏延,道:“文長,城中兵馬異動,方纔有斥候來報,言有曹軍出城北向。只怕是夏侯惇已知南方關將軍至矣。既然奉高之兵南撤,我等明日一早便舉大兵攻城。如此,奉高可拔也。”
魏延聽了,眼珠一轉,笑道:“將軍,何必明日,依末將之見,不如趁此良機,連夜攻城。此時敵軍既走,正是城防疏漏之時。若一鼓而上,敵可摧也。”
魏延喜歡弄險,太史慈也是個膽大包天的。他聽魏延這樣一說,也不禁熱血翻騰,躍躍欲試起來。於是便對魏延道:“既如此,便從文長所言。”
魏延聞言大喜,拜道:“末將願爲先登。”太史慈欣然許之。
呂虔走的時候,吩咐副將一切照舊,等天明之後,將城頭多插旗幟,然後拉城中壯丁上城頭披甲執戈,扮作守軍。能瞞得一日是一日,能拖得一天是一天,儘量爲夏侯惇將軍爭取時間。然後到守無可守之時,便縱火燒城,自行退出奉高城。
副將接受命令之後,便把剩餘的那些人馬全部調上城頭巡城,至於徵發青壯,他打算到了白天再做。夜晚做這事,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騷亂。這座充滿了緊張、不安氣氛的城池,人們的心絃已經繃得很緊了。
深夜,萬籟俱寂。就連城頭換防的將士們,也漸漸抵抗不住瞌睡蟲了。雙腿和手中的兵刃開始越來越沉重。而脖子,似乎也很難支撐起頭顱了。上下眼皮非常用力的粘合在一起,要用很大很大的勁,才能使它們分開一會兒。副將已經去睡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至於守城的官兵們,因爲太史慈自攻城以來,很少進行過夜襲,所以他們也不由漸漸放鬆了警惕。也是,前半夜都沒有一點動靜,誰還會在天快亮時來發難呢。苦熬半夜,還不如天亮再做打算。
曹軍們心中天平漸漸傾斜的時候,卻不知道,城下悄無聲息的,已經慢慢潛來了一隊隊士兵了。他們藉着夜色、和火炬下的陰影,無聲又迅速的靠近着目標。若是此時有人往城外扔一個火把出去,肯定就會看見一羣羣的漢軍了。
可惜,沒有人這麼做。所以,也導致了他們註定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