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見着一個個的畏畏縮縮的表情,臉色陰沉的可怕。
但他也害怕董卓有埋伏,挖陷阱在等着他。
等了一陣,見還是沒人說話,袁術冷哼一聲,起身一甩手離開。
田豐見袁術走了,雙眼嗤冷,轉頭離開。
如此時刻,優柔寡斷,不敢用命,豈能成大事?
剩下的許攸,袁渙,郭圖三人面面相窺,誰都沒有開口。
實則他們心裡又都清楚,董卓棄陳國奔樑國,肯定有所圖,而且所圖非小!現在不加緊進攻,就是任由董卓招兵買馬,繼續壯大!
但誰都不敢承擔,董卓有陷阱的責任!
他們不敢,袁術不能!
好半晌,還是袁渙開了口,看着許攸道:“子遠,你覺得,現在該進兵嗎?”
許攸眼皮翻上天,淡淡道:“在下覺得不覺得並不重要,還是得看主公的態度。”
袁渙見許攸不肯說實話,又看了眼郭圖,故作思索的道:“子遠,我的意思是,現在必須進兵,不能給董卓喘息的時間。至於董卓的陷阱,只要分兵進軍即可,無需太過在意。”
‘倒是小瞧他了。’
許攸不動聲色的看着袁渙,道:“你不擔心被董卓逐一擊破?”
袁渙感覺出許攸是有想法的,頓時一臉誠懇,道:“子遠,你我等都是主公的謀臣,理當爲主分憂。子遠,有話還請直言。”
許攸瞥了眼郭圖,想了想,心裡冷哼一聲,暗道:我就讓伱們見識一下!
許攸抱起手,目光低垂,以一種俯視兩人的姿態,道:“董卓棄陳國奔樑國,除了錢糧外,最重要的是因爲勢單力孤,情知不是主公的對手,不得不撤離。其次,是因爲陳國、沛國與徐州相連,那董卓本就是虎狼之輩,他這是要立足樑、沛與主公爭鋒,同時擁兵自重,自立於朝廷。”
袁渙聽着,連忙道:“那,分兵追擊有何不妥?”
許攸輕笑一聲,道:“董卓棄陳國入樑、沛,已然無征討主公之心。追擊過去,陷阱另說,若是那老賊不再固守,而是一路向東,進入徐州,與陶謙聯合,主公難不成要放棄豫州,一路追到徐州不成?”
袁渙與郭圖皆是一怔,不由得對視一眼。
郭圖跟着擡手,請教的道:“依子遠的意思是?”
許攸抱着手,目光自負,道:“從徐州抽兵,合圍董卓,只要滅掉董卓,豫、徐盡在主公之手!”
袁渙心裡暗驚,許攸居然想要從徐州抽兵?將唾手可得的徐州放棄,袁術斷然不會答應!
許攸自然看得出來,抱着手,以一種指點的語氣,道:“朝廷現在無兵無糧,董卓孤立無援,正是滅他的最好時機!錯過現在,待等夏稅入朝,董卓兵強馬壯,再想滅他,難如登天。二位,你們考慮吧。”
說完,許攸轉身,施施然大步離去。
袁渙,郭圖斜視着,等許攸走了,快步走向側門。
不等他們靠近,袁術便走了出來。
他神情如常,雙眼幽冷,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門外。
袁渙躬身在他身前,觀察着他的臉色,謹慎的道:“主公,子遠所言,還是有些道理。”
袁術頗爲高大英武,餘光一掃,冷聲道:“你也覺得應當從徐州抽兵?”
袁渙心頭驟緊,郭圖當即道:“主公,下官認爲不可。如果從徐州抽兵,那陶謙再佔徐州,必會發兵支援董卓,於局勢大爲不利!”
袁渙緩過一口氣,接話道:“主公,下官以爲,當是分兵進攻,不能給董卓喘息的機會!”
袁術還在想着許攸的話,恨聲道:“分兵確實會給老賊個個擊破。明日,我親自率兵,直撲睢陽!”
明日?
袁渙、郭圖對視一眼,拖過兩日,誰知道董卓又跑到哪裡了?
本想諫言,轉眼間就明白了袁術的用意,將一肚子話咽回了肚子裡。
袁術還是害怕了。
與此同時,董卓大軍分做四路,在樑國打着‘誅滅叛亂’的旗號,四處劫掠,對於投降袁術的世家大族,大肆殺戮、抄家,劫掠錢糧。
寧陵城內。
董卓洗了個澡,從後堂出來,渾身舒坦,見着賈詡,牛輔等人在,老臉滿是笑容,道:“老夫已看過賬簿,華雄,張濟做的很好,很好!”
短短一天時間,便得到了數萬石糧食,數千萬錢,這要是一路到了睢陽,他們完全不缺糧草、軍餉了。
賈詡看着他,道:“董公,事不宜遲,得儘早抵達睢陽,以免袁術追上來。”
董卓貪圖享受,卻也知兵,甫一坐下就道:“文和言之有理,命所有士兵休整一個時辰,即刻動身。”
賈詡沒有再說話,坐在一旁,斯文有禮的吃飯。
董卓同樣大快朵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一個時辰後,董卓親率三萬大軍,離開寧陵,直奔樑國治所睢陽。
大軍一走,寧陵內,一片狼藉,處處破敗,哀嚎聲四起。
董卓馬不停蹄,速度奇快。
一路上燒殺劫掠,專門盯着世家大戶,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等到睢陽的時候,睢陽城幾乎空了。
董卓豈會甘心,一路向東,殺入沛國,駐紮在沛縣,大軍四散,在整個沛縣‘平叛’。
沛國的世家大族來不及逃走,不少人被困在城裡,押解到了沛縣。
董卓沒有大開殺戒,反而張貼告示,四處安民。
在普通百姓稍微安定的時候,沛縣的後院之內,戰戰兢兢的立着上百人。
這些都是被抓來的世家之人,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驚膽戰的看着門內。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身常服的董卓,挺着大肚子,一臉寬厚,笑呵呵的走出來。
“董公!”
當即就有人大聲道:“下官並未從賊,忠於陛下,忠於大漢,請董公明鑑!”
其他人同樣心慌意亂,哪裡能鎮定,七嘴八舌的跟着喊叫。
“下官曾爲朝廷報信,有書信爲證,請董公明察!”
“太尉,太尉,下官等乃是山陽韓氏,避難於此,與逆賊毫無瓜葛,請太尉詳查!”
“下官等曾爲朝廷捐錢,亦曾抵抗袁術叛軍,朝廷有嘉獎令在此……”
“下官是潁川荀士,與朝廷荀尚書是本家,絕無反叛,請太尉高擡貴手……”
一衆人擺事實,講道理,全都冤枉。
董卓臉上笑容不減,等他們稍稍停下,這才笑道:“老夫手裡,有一份附賊的叛逆名單,諸位可想一觀?”
幾乎所有人神情立變,雙眼驚恐,喏喏的沒人敢說話。
賈詡在一旁冷眼旁觀,心裡不屑,這些人,衣冠楚楚,蛇鼠兩端,貌似恭敬,實則卑劣。
董卓掃過一衆人,笑呵呵不變,道:“本公這份名單也沒什麼實證,召集諸位前來,是請諸位捐錢助餉,以便本公平叛。”
衆人心中暗驚,不知道多少人悄悄縮頭,想要藏在人羣中。
董卓目光一冷,昂頭不動。
在一片安靜中,牛輔從後面拉出二十多人。
“董公,董公,饒了我吧,我願意給錢,我願意贖罪!”
“董公,董公,我是被逼的,我是忠於朝廷的……”
“董卓!你不能殺我,我劉家世代書香,在朝廷裡不是沒人!”
“董卓老賊!今日你殺我,明日定有人將你碎屍萬段!”
這些人拼命掙扎,叫喊。
在那一百多人的注視下,這些人被按跪在地上,身後的士兵二話不說,咔嚓咔嚓的砍了過去。
眨眼間,二十多人屍首分離,人頭滾動,鮮血橫流。
有幾個頭顱滾到了一百多人的跟前,嚇的他們臉色發白,驚恐後退。
二十多個剛剛還大喊大叫的鮮活生命,轉眼間便沒了性命。
上百人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雙眼恐懼的盯着那些屍體,瑟瑟發抖。
董卓居高臨下,目光冷冽,臉上笑容不減,等他們消化一陣陣,笑呵呵的道:“關於助餉剿匪一事,諸位是怎麼看的?”
活着的一衆人盯着董卓的笑容,只覺惡毒無比,寒氣從心底升起,侵入骨髓,遍佈全身。
前面一個人,在賈詡目光逼視下,顫巍巍的擡着手道:“董董公公,在下願意願意,捐錢五百萬,糧三千石……”
賈詡看向他,淡淡道:“何縣丞,何家是沛國大世族,這一點,是否有損身份?”
這個人身體一顫,急忙道:“願助願助,我我捐五千萬,糧一萬石……”
董卓滿意的點頭,笑呵呵的轉向他邊上的。
“願捐願捐,我捐六千萬,糧一萬石……”
董卓微笑,又看向其他人。
“我我捐四千萬,糧八千石……”
“我捐七千萬,糧一萬二千石……”
“願助願助,我捐八千萬,糧三千石……”
在董卓的目光下,血腥味中,沒人敢反抗,逐一報出了數額。
說一個,牛輔就讓人帶走,派兵去取。
轉眼間,一百多人全走了,沒有一個有骨氣抗辯的。
董卓心情大爽,只是簡單估算,便與賈詡大笑道:“還是文和之計妙!這麼一來,老夫再無錢糧之憂!”
賈詡神色不動,看向南方,道:“董公,袁術應該追過來了。”
董卓哈哈大笑,道:“我有精兵三萬,又有文和相助,再有牛輔、張濟、華雄、郭汜等猛將,何懼小小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