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虐?瞧哥哥這話說的,你當初還動歪腦筋想要撮合我們,怎麼如今妹妹如你所願了,你倒是不滿意了呢?”
冷寒煙輕笑,嫵媚的鳳眸微微勾起,說不出的勾人。
冷寒鈺眼裡有些心虛,看了一眼有些晃動的珠簾,而後臉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
“妹妹,這璃不是不行嗎?我就算在欣賞璃,也不能見我的掌上明珠往火坑裡撲啊。”
“你說誰不行?”
是冷幽離……
涼薄平穩中帶着入骨深寒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冷寒煙清晰的看見冷寒鈺一副見了鬼瞳孔一縮的模樣。
忍不出笑了出來。
她到不是第一次發現,鈺哥哥有些儘量避免和遠離冷幽璃,可倒還真是第一次發現他對冷幽璃的疏遠中帶着一絲敬畏。
就像是……對強者的尊敬。
“主上贖罪,璃王殿下有您的信物,屬下不敢阻攔。”
猛虎清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伴隨着話語落下的聲音,傳來了砰砰砰三聲清靜帶着獨特旋律的敲擊聲。
冷寒煙挑眉,對着冷寒鈺,做出你看看人家的表情。
冷寒鈺嘴角猛地一抽,他不就是沒敲門,沒走正道嗎?有這麼嚴重嗎?
要是冷寒鈺的太傅在此,怕是會狠狠的將禮義廉恥之書砸在他的臉上,讓他清醒清醒,看看私闖少女閨閣,這到底有多嚴重。
不過,不知道冷幽璃爲何會忽然到來,而且持有她的信物?
她怎麼不知道她曾經給過他?
“將璃王殿下帶到賞花閣,我稍微梳妝片刻便來。”
“是。”
冷寒煙話落,猛虎便恭敬的對門外的人說道:“璃王殿下請。”
空氣中冷凝了片刻,冷寒煙便聽見了細微的咕嚕咕嚕之聲,彷彿是輪椅轉動發出的聲音。
直到細微的咕嚕聲完全消失,冷寒煙才微微皺眉,看向冷寒鈺。
“哥哥,你知不知道,璃王殿下的腿是可以正常行走的。”
“不可能。”冷寒煙話語聲剛落,冷寒鈺便匆匆否認道。
“不可能?哥哥,這天下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嗎,我們的父親母親,現在還活着。
只不過在另外一個我們此生恐怕難以企及的地方。”
“什麼?”
冷寒鈺的手一僵,瞳孔猛地一縮,不可思議的向前了幾步,擁着冷寒煙的肩,手一寸一寸的收緊。
“煙妹,你再說一遍。”
搖了搖頭,冷寒煙沒有再說一遍的打算。
“走吧,別讓璃王等急了。”
冷寒鈺一把拉住邁步準備往外走的冷寒煙。
“說清楚,不準走。”
冷寒煙回頭,鳳眸帶笑,看進了冷寒鈺那充滿期冀又帶着執拗之色的雙眸。
“乾坤造化,自有其理,哥哥只需知道父母在異世幸福安康便好,其餘的,說多了也是無用。
以後若是有機會,等我弄清了事情的全部真相,我再和哥哥細談。”
言罷,冷寒煙一點一點的從冷寒鈺的手心拽回她的衣料。
轉身,離去。
冷寒鈺站在原地,如玉修竹般的身影隱約有些顫動。
“乾坤造化,自有其理,煙妹此話是何意思?莫非這世上真有重生一說?難道祖父母說的是真?”
冷寒鈺俊眉緊縮,陷入了沉思之中。
賞花閣中。
冷幽璃靜靜作於輪椅之上,身邊沒有將離,只有另外一位面目普通的白衣侍從。
“不知璃王殿下爲何造訪府中?”
“你不知道理由嗎?”
冷幽璃慢慢的轉過身來,漆黑色的眸子不緊不慢的掃到她的身上。
平靜,淡漠。
賞花閣中位置隨意雜陳,各類奇花異草分的極開,各色各類,卻用精巧的玻璃器,或者瓷器隔開,華貴,稀奇,顯得怪異卻匠心獨運。
冷寒煙隨身坐下,選了一個離冷幽璃最遠的位置。
木質的懶人椅,正適合她這種不太愛走路的人。
“我還真不知道理由,不過這鈺前腳到了,璃王殿下後腳就來了,是因爲來看望我呢,還是不放心鈺哥哥呢?”
不知爲何,她總是覺得鈺和這冷幽璃之間不太正常。
“鈺哥哥?”
冷幽璃玩味的品讀着這個稱呼,眼裡閃過及其暗的幽光。
“自然是看你。”
有些意外冷幽璃的答案,冷寒煙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暗思索到這冷幽璃前來的理由。
“我此行,是邀你參加冬季圍獵。”
“冬季圍獵?”
冷寒煙有些不明就裡。
冬季,動物都冬眠了,而且這夜色國進入雪季,自然環境如此惡劣,此時冬獵,究竟爲何?
雖然知道夜色國年前有如此傳統,但是她還是沒有多少興趣。
有那個時間,她還不如多看幾本醫毒之書,多修煉提高一些武功,多想一些賺錢產業。
“我拒……”
“獨孤王爺,軒轅世子,風二皇子,墨玄山莊少莊主,逍遙山莊少莊主,甚至是尉遲世家新任莊主皆會前來。”
冷幽璃不緊不慢的打斷冷寒煙的話,一字一句,語出驚言。
果真,冷幽璃語音剛落,冷寒煙便沉默了。
“不足七日,便到除夕。此時,這些人,爲何會前來?”
這冷幽璃不會是騙她的吧?
這獨孤夜應該是重傷未愈,回國修養纔對。
軒轅北野照理說應該被困在師傅的荒蠻九殺中才對。
至於墨玄哥,她的確是要見他,確認他父親母親的消息,這穿越之事,她還是有許多思路沒有理清。
逍絕塵和瑤兒的婚事,她也要當面見瑤兒確認,看是否她是真的願意嫁給逍絕塵,若是不是,無論無核,她也會出手。
“此時不同往日,前夜鳳星落主夜色,紫微星現,帝王星起。你說他們會不會來?”
會不會來?
當然會。
“煙兒,你終究是小看了獨孤王室的人,也小看了軒轅世子。”
冷幽璃眼神忽明忽暗,冷寒煙只看到幾縷媲美暗夜的黑霧,和散不開的冰寒。
這一刻,忽然不瞭解眼前的這個人。
不知道他的話,可信度有幾分。
在她看來,他們任何一個都沒有那麼全然可信,異世之中,她最信自己。
輕薄的信任算什麼,一擊既碎的琉璃瓦罷了,人性涼薄,輕易交心的人無論有誰,都不會有她。
氣氛一時間靜謐,唯有彼此的呼吸聲和窗外的飄雪,發出細微的響動。
人世紛爭,最難偵破的,不是世事,而是人心。
“小不小看了他們我今後自然會知道,既然如此多故交都參加冬獵,這次涉獵,我自是不會錯過。”
冷寒煙微微顫動的捲翹睫毛遮掩着晦暗不明的眸光。
冷幽璃黑的深沉的眼雲淡風輕的掃過冷寒煙,視線不知落於何處,可能是飄渺的遠方天際,也有可能,落在荒渺虛空,並無焦點。
“如此,甚好。時間是三日之後,我會派人來接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
冷寒煙皺眉,下意識的皺眉,不想和冷幽璃扯上太多的關係。
潛意識裡,她對他,還是有着很強的戒備之心。
“自然你想,那便如你所願。”
淡淡的留下一句不知是何情緒的話,冷幽璃示意身穿雪衣的侍從,侍從會意,恭敬的走上前,運用玄氣隔着幾步之遙,推動輪椅。
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高貴的坐在輪椅上的冷幽璃,依舊黑衣瀲灩,風華無限。
只是眉間的那一縷清高淡漠,似乎比以往更甚。
路過冷寒煙,雪衣放緩了推動的腳步,於是冷幽璃轉身,輕薄的脣微微張合,像是九天烈域裡紅的驚魂的彼岸花。
驚豔,絕美,卻有劇毒。
“任何選擇,都有它的命定歸屬。”
什麼?
不在意冷寒煙一瞬間的驚訝,冷幽璃沒有看冷寒煙第二眼,淡漠疏離的移開眼,彷彿適才和她交流的並不是他一般。
“冷幽璃,你終究也不是良善的主。”
良久,一聲嘲弄從冷寒煙冰冷的薄脣裡吐露,與寒徹心扉的冬季烈風混合,不知飄蕩到了何處。
若論簡單,可能接近她的人,沒有一個懷着單純的目的吧。
微勾的脣角,不知是自嘲,還是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