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寧回來了,洪副大隊長沒一起來柳下。
解救出來的女孩歸心似箭,遠在西南老家的親人心急如焚。加之經費有限,洪大不能在江省久留,搞清人販子的情況,帶着女孩從三臺縣直接去江城,從江城坐火車回老家。
走得很急,走前用老寧手機打電話表示過感謝,承諾回去後好好查查王燕請求協查的幾個與思崗拐賣案件有關的嫌疑人,承諾幫着留意與11.26案有關的線索。
據朱主任介紹,洪大在專業打拐民警裡職務算比較高的。許多打拐同行光環無數卻一直戰鬥在基層,一直是普通民警。
朱主任曾半開玩笑說,思崗縣局之前的打拐中隊其實是西江省一個縣公安局打拐中隊的“翻版”。
91年的時候,西江省溪山縣田新鄉30多個女孩外出打工被拐騙,縣政府立即從公檢法司及團委、婦聯等部門抽調人員,組成18人的解救小組前往閩省營救。結果只救出3個,解救小組的同志捱了打。
同年下半年,一位姓施的民警被調到田新鄉派出所,面對求救的家長,他向領導提出想再試試。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抓住兩個人販子,成功解救出幾個女孩,名聲由此打響。
從那之後,四鄰鄉里但凡誰家孩子被拐賣,全去找他。有時帶一兩個民警,有時候單打獨鬥,成爲一個專業打拐民警,抓獲許多人販子,解救出許多被拐婦女。
他先後被公安部評爲二級英模、一級英模,以及全國勞動模範。縣公安局爲方便老百姓找他,專門給他批了一塊打拐中隊的牌子,
與派出所共用一套人馬。有事打拐,無事維護治安。
打拐花錢如流水,他沒有專項經費,很多時候把人解救出來,還要他和同事自己掏錢買車票送人回家。
找他的人越來越多,他沒辦法先後向公安部、公安廳和省政法委寫報告,部裡批過他20萬元現金和一部車,省裡批過他10萬元現金……
施警官是打拐英雄,洪大一樣是打拐英雄。
跟人家一比,自己這個“打拐英雄”實在名不符其實。各方面條件比前輩同行好太多,做的卻那麼少。
韓博很不是滋味兒,暗暗決定等打拐中隊人員到位,不僅要把11.26案主犯郝力抓回來,也要好好梳理去年打拐專項行動中移交過來的線索。只要有偵破條件,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不遠嫌犯離思崗多遠,全要把他們抓回來。
協助同行解救出一名累遭強姦、虐待的女孩,跟同行朝夕相處幾天,老寧同樣深受感觸。
他長嘆了一口氣,苦笑道:“火車票是電話訂購的,幾千公里,幾天幾夜,捨不得訂臥鋪,訂的是硬座。小高見他偷偷數過錢,身上現金不超過2000。三臺縣經濟不怎麼樣,消費挺高。去附近幾個飯店轉了轉,發現請不起客,只能買兩條煙發了發。”
“大西南,少數民族自治縣,最貧困的地方,老少邊窮麼。”
喬興旺一下子又變大方了,放下杯子問:“老寧,這幾天的住宿費你沒讓人家自己掏吧?”
“怎麼可能!”
寧益安放下筷子,解釋道:“看他抽的煙,穿的鞋,裡面的衣服,就知道他沒多少錢。油錢、住宿費全我們出的。送他和解救出來的姑娘上長途車時,我讓小高去買了一些方便麪、火腿腸和水果。”
“就應該這麼辦,少數民族同行,真是頭一次打交道。”
4.19案相互推諉歸推諉,但不管推到誰家都當成一件大案在偵辦,沒因爲被害人不是轄區居民、案件沒造成惡劣影響、案件偵辦難度比較大而不去查。
協助兄弟省份同行解救被拐婦女,雖然有那麼點借這個機會露露臉的意思,但事情卻實實在在辦了。相比之下,挖挖牆腳、搶搶功,爲一點破事推來推去、討價還價實在算不上什麼。
以前的新庵同行沒這麼積極,韓博樂於看到這樣的變化,好奇地問:“喬局,寧局,你們的拐打到什麼程度了?”
“你們打半個月,我們計劃周密只需要一個星期,該解救的全解救出來了。民兵訓練基地臨時安置40多個,正在做善後、安撫工作,有幾個要去做人流,從下週一開始組織民警遣返,爭取月底前全部遣返走。”
喬興旺不無得意地笑了笑,又補充道:“我們打拐一樣有創新,你們不就是設了個什麼打拐辦,搞什麼打拐志願者麼。我們縣領導不光考慮到被拐婦女,一樣考慮到娶不到老婆的光棍怎麼辦。民政部門設婚姻介紹所,一個人收200元婚姻介紹費,建立光棍檔案,在全縣範圍內幫他們找媳婦。”
寧益安嘿嘿笑道:“事業單位,縣編辦有文件的。”
這也行!
韓博忍不住問:“一個人收200是不是有點多?”
“老光棍不是小夥子,介紹難度大,收費當然水漲船高。再說縣裡沒這個經費,只能自收自支。”
打拐打出這樣的“創新”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韓博徹底服了,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王解放打來電話,思崗縣局刑警大隊技術中隊同志到了。
運用新技術、按照703的程序現場蒐證,新庵縣局的技術民警是頭一次,思崗縣局的技術民警自然要來觀摩觀摩。
辦正事要緊,老喬酒也不喝了,讓服務員上飯,三口兩口吃完,走出鎮上新開的這家川菜館,鑽進警車趕到鄒某二人最後出現的小商店。
“喬局,寧局,我們全準備好了,老吳同志您二位應該認識,我們新庵技術最好的攝影師。”
縣照相館的老師傅,市攝影家協會會員,縣裡開大會全請他去拍合影,上級來縣裡檢查工作也請他過去給領導拍照。不是縣委宣傳部的幹部,做的全是宣傳部幹部的事。
老攝影師跟老寧一樣有格調,50多歲,戴着一大城市人戴的那種無舌帽,穿着一件記者穿得那種馬甲,胸前掛着兩部相機,肩上揹着一個裝相機和鏡頭的採訪包,看上去很專業。
他們找來的人,他們跟人家去打招呼。
韓博回頭看看,自己縣局的三個技術民警已經換上白大褂,戴上了帽子。勘察箱放在切諾基警車的引擎蓋上,正在做勘察現場的最後準備。
來五六輛警車,大燈全亮着,周圍村民紛紛過來看熱鬧,城東分局的兩個民警和幾個聯防隊員正在維持秩序。
“小韓,開始吧,你懂,你當總指揮。”
犯罪現場是嫌犯實施犯罪行爲所涉及的地點或場所,它蘊含着與犯罪有關的痕跡、物證等信息,是是否立案的依據,是偵破工作的源頭,更是破獲案件的基礎。所以現場勘察指揮,必須具有強烈的證據意識和相應專業水平。
老喬雖然強勢,但從不外行指揮內行,習慣把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幹。
事實上這不只是一個專業問題,也涉及到一個案件管轄權問題。
公安部頒佈的各個規定和細則等相關法規中,對於確定刑事案件指揮員有基本要求,涉及到兩個市、縣以上的重、特大案件偵查,應當由直接承擔偵破任務的主要一方或上級公安機關的偵查領導幹部統一指揮。
正因爲如此,省廳指示由正處級偵查員周健康擔任02.28案專案組長。
4.19案死亡一人,按相關規定應由縣一級公安局負責偵查。只有死亡二人或投毒、爆炸那些影響惡劣的大案,纔會由市局刑偵支隊負責。
市局不管,爲一起水漂案件也不可能去驚動省廳,兩個縣局只能“踢皮球”。
開始屍體漂到東岸,思崗縣局責無旁貸。
風水輪流轉,現在基本確定案件發生在新庵,新庵縣局成爲“應當直接承擔偵破任務的主要一方”。
張局好不容易把“燙手山芋”送出去,正常情況下韓博是不會再接回來的,不會當這個“現場勘察總指揮”。
關鍵今晚不光要找血跡,一樣要收集生物物證。
兩個縣局技術民警大多中專畢業,(ww.o)一直是“一把刷子打天下”,沒接觸過這些,就自己去703“進修”過,稍微懂點,只能硬着頭皮上。
“同志們,請過來一下。”
韓博拍拍手,把兩個技術中隊的民警召集到老喬的警車前,交代道:“各位,國際國內司法部門多年的dna檢驗實踐認爲,現場生物檢材是極其複雜的,其分佈的範圍、附着的載體、斑跡顏色、形態、大小及提取方法,全會影響dna生物物證的發現、提取及檢驗。
只有通過仔細查看生物檢材的差異性,瞭解案件現場情況,分析與案件相關的犯罪過程,才能準確地選取有用的生物檢材,第一時間找到犯罪嫌疑人的dna數據。所以請大家不要急於勘察,先聽秦大介紹下大概案情然後再動手,總結起來就是一看、二想、三提、四送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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