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動結束,小行動仍在繼續。
保安公司新招聘的保安穿上特勤制服就是特警,暫時接受特巡警大隊領導,在雨山公園、百貨大樓、新新超市、汽車站、中心學校及國道邊的幾個批發市場武裝巡邏。
通完鄰縣的主要道路和原來的幾個治安卡口,仍有交警、治安民警和特巡警24小時盤查。
讓雨山人尤其城區的雨山人,感觸最深的當屬辦案民警帶嫌疑人指認作案現場。
曾經不可一世、囂張無比,敢當街砍人的傢伙,現在戴着手銬腳鐐,耷拉着腦袋,在荷槍實彈的公安和武警押解下,去這兒或那兒指認現場,供述作案經過,還有民警舉着攝像機拍攝。
這種事平時難得一見,現在一天能見到好幾撥。
只要你想看熱鬧,在城區和城區周邊幾個鄉鎮能從早看到晚,每次都人山人海,相當於“遊街”,再加上一夜之間貼滿大街小巷的《關於敦促各類犯罪在逃人員限期投案自首的通告》,真起到一定震懾作用。
一大早,城東派出所門口便聚滿人。
有家長送孩子來自首的,有妻子送丈夫來自首的,有老人替混蛋兒子來自首的,電視裡和廣播裡說得很清楚,“有黑打黑,無黑打霸,無霸打惡,無惡打痞,無痞治亂”,只要犯過事的,只要沾上其中一條全在嚴打範圍內!
人跑了,一時半會聯繫不上,聯繫上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先來掛個號,省得被公安查出來“上網追逃”。
犯罪分子全嚇壞了,這樣的事真不多見,城東派出所長王大海累並痛快着,受理完一個又一個,忙得焦頭爛額。
“陳大,我城東王大海,這邊有6個涉嫌刑事犯罪的,全是自首。所裡抽不出人手,又沒車,你趕快安排人過來接手,我羈押室快關不下了。”
你忙,刑警大隊更忙。
陳百川已經幾天沒睡過好覺了,並且打黑專案組剛審出一條涉嫌故意殺人的重要線索,哪顧得上這些小事,很不耐煩地說:“找二中隊,我是大隊長,不是中隊長!”
“找了,胡二那臭小子不管,還打算把案子往我這兒推。”
負責他們那一片的刑警二中隊總共7個刑警,打黑專案組抽調走兩個,只剩下5個人,現在同時辦理40多起刑事案件,專案組上午又移交過去4起,忙不過來很正常。
其實不只是刑警二中隊,整個刑警大隊全在忙。
過去36小時抓獲各類犯罪嫌疑人一千多名,幾年的案子集中在一起辦,可以想象到辦案單位壓力有多大,陳百川嘀咕道:“老王,別什麼案子都往我們刑警隊推,能辦的你們辦一下。你忙不過來,我更忙不過來,就這樣了,辛苦一下,再堅持堅持。”
王大海資歷夠老,同向天宇一樣屬於前常務副局長姜文利認爲的那種“又臭又硬”的人,跟陳百川的私交不錯,對陳百川這個局黨委成員說話比較隨意,恨恨地收起手機,氣呼呼說:“掛我電話,我還沒說完呢!”
“王所,陳大怎麼說?”教導員拿着一疊筆錄材料探頭問。
“他也不管,讓我們辦。”
“怎麼能這樣,刑事案件歸他們管!”已經搞了兩天一夜,所里人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教導員實在頂不住了。
“他有他的難處,大案都忙不過來,哪顧得上這些小案。讓小徐騎摩托車去局裡辦手續,我打電話找輛麪包車,先把人送看守所。”
“刑事拘留?”
“先拘半個月,等手頭上的案子忙完再算他們的賬。”
只能這樣了,教導員點點頭,剛走出幾不又回頭苦笑道:“王所,看守所關不下了,估計不會再收人。”
“不收人,那怎麼辦?”王大海急了,猛地站起身。
“剛纔忘了,早上局裡下過通知,韓局跟新陵協調好了,再有嫌犯往新陵送。”
“往新陵送,40多公里,費用怎麼算?”
“局裡統一包車,下午3點出發,巡警隊和武警中隊派人押解。”
“包車,搞得跟旅遊似的,那就下午吧。”
……
他們忙得團團轉,韓博同樣沒閒着。
公安局離機關小區並不遠,但行動開始到現在卻沒回過家,昨晚從縣電視臺出來先去打黑、掃毒兩個專案組慰問幹警,緊接着去幾個治安卡口慰問,回到局裡已是深夜12點多。
今天一早去縣委彙報工作,從縣委出來去幾個派出所檢查整治行動進展,一回到又要聽彙報。
“……丁佩文說他是在一次喝酒時聽方鵬無意中提到的,之前沒聽說過這事,更沒有見過那個外地人,以爲方鵬是酒後吹噓,當時沒在意。現在落網了,想立功贖罪,交代這個情況。”
陳百川看看材料,接着道:“命案不是其它案件,小顧不敢大意,立即提審方鵬,剛開始他矢口否認,經過4個半小時審訊,終於擊嫌犯的心理防線。方交代他參與了,但他沒動手,動手的另有其人。”
去年6月中旬,一個來雨山做生意的東廣人,深夜在臨近批發市場的國道下車,被幾個劫匪盯上,不僅財物被搶,而且連命都丟了。
沒有人報案,公安機關對此一無所知。
人命關天,韓博當然要一查到底,追問道:“動手的到底是誰,在不在我們的抓捕名單上,有沒有落網?”
“方鵬交代一共三個人,動手的叫小達,姓什麼不知道,以前常在汽車站一帶混,小顧提審了幾個嫌犯,同時派民警去汽車站走訪詢問,發現確實有這個人,見過他的也只知道他叫小達,本地人,家在哪個鄉鎮不清楚。”
陳百川接過香菸,點上吸了一口,繼續道:“另一個叫包全業,今年18歲,家住雲州鄉鐵樹村七組,春節期間外出打工。小顧請派出所同志調查過,他出去之後一直沒跟家聯繫,到底在哪兒不知道。”
“被害人屍體呢?”
“方鵬交代他們把屍體扔在建材批發市場後面的水溝裡,小顧帶人去勘查過,帶領民警在周圍走訪詢問過,結果誰也沒見過屍體。那條溝不長,就算髮大水也衝不多遠,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連名字都不知道,所以我覺得這個案子很麻煩。”
“贓物全銷燬了?”
“他們只要錢,其它東西全扔了,沒看身份證。”
要是立案偵查,這種沒頭沒腦的案件會影響雨山縣公安局今年的命案破獲率。
要是跟以前一樣“不破不立”,既不符合相關規定,良心也過不去,畢竟人命關天,一個人不能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讓殺人兇手逍遙法外。
韓博權衡一番,沉吟道:“再麻煩也要查,讓小顧負責到底,給他一個人,兩萬經費,再安排一輛車。看看下午有沒有時間,有時間我帶技術民警去現場看看。”
“您親自去?”
“老陳,我跟你一樣是刑警,幹過刑警副支隊長、技偵支隊長,破過幾起命案。後來禁毒,調到雨山之後又忙着熟悉環境,整頓隊伍,打黑掃毒,把業務都給荒廢了。”
韓博似笑非笑,陳百川猛然想起他的履歷,猛然想起他不只是一個公安局長,也是一個刑事技術專家。
上任之後去過兩次技術中隊,跟技術民警開座談會,痕跡、指紋這些全懂,法醫好像也懂一點。上次好像說要搞dna檢驗鑑定,考慮到局裡沒那麼多經費,不可能跟發達地區的公安局一樣採購價值幾百萬的自測序儀,打算搞銀染測試,搞人工測序。
不管怎麼測序,能搞起來就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
dna檢驗鑑定,現階段只有省廳有,地區公安局都沒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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