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從北面殺過來大小惡仗無數,其中變數自然常有,輜重營偶爾遇到意外擔誤了時間,這本也不是什麼太讓人奇怪的事情。
說是輜重營其實十九旅打到今天這個份上,也已經沒有什麼輜重了,到是全部的隨軍家屬全跟在輜重營。爲了保護這些家屬的安全,趙飛虎還特意安排了五百名士兵。平常在行軍路上,輜重營與前鋒營之間也一直有傳令兵互傳消息。
只不過今天在八面山下打得激烈,趙飛虎和獨立團叫着這股勁,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多殺鬼子好勝過樑丹,一時到也忘了往輜重營派傳令兵的事情。原以爲嚴治明和許峰會安排人,卻又哪裡知道嚴治明和許峰早被樑丹的八門陣看得暈頭轉身,渾把這事也給忘了。
自然,就算是前鋒營打仗太烈把傳領聯絡的事情給忘了,輜重營也不可能不往這邊報行程啊。直到樑丹問起,趙飛虎才猛然覺得,輜重營似乎已經許久沒有傳來消息,可別是路上又出了什麼事。
因此上,趙飛虎親帶二百人馬一路往金家堡的方向而來。這一夜雨雖然不大,但時間久了也難免渾身淋溼,不過趙飛虎身上更多的卻是汗水。已經是急行軍了,卻還不停的催促着“快,快……”恨不能一步飛到輜重營身邊。
一來趙飛虎一直告訴嚴治明和許峰,旅長重病在身就在輜重營,另一方面他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在輜重營呢。士兵們雖然跑得腿跟生疼,可也沒有一個口出怨言,誰的心裡不想着自己的家人啊?
奔出約二十里左右,趙飛虎突然見到地上隱約有一具屍體,走近再看軍裝備肯定是十九旅的,應該就是輜重營派出來的傳令兵。其身體尚溫顯然死去沒有多久,背後一道刀口深可見骨,趙飛虎一摸便知是馬刀的刀傷。
輜重營遇襲了?趙飛虎心頭猛跳。輜重營連老帶少一千多人,真要是打起仗來,他們在八門山不會聽不見,怎麼會突然遇襲了呢?而且從這傳令兵身上的刀傷來看,輜重營應該是遭到了敵人馬隊的襲擊。慢慢騰騰的輜重營遇到了高速行進的馬隊,哪裡還會有還手的力氣?而且雖說輜重營有五百士兵保護,這卻趙飛虎肯定不會安排戰鬥力最強的人留在後面。
“走。”趙飛虎叫了一聲,繼續向北。這裡只有一具屍體,肯定不是主戰場,這傳令兵應該是殺出重圍出來報信,但卻被敵人的騎兵追上,從背後砍死的。
又向前奔出五六裡山路的樣子,雨水中的血腥味漸起,趙飛虎一擺手,讓士兵們注意隱蔽。雨夜太黑,前面的情報根本看不清楚,趙飛虎帶人上了一道小山坡,從山坡上往下看去,儘管黑咕隆冬的,可久經殺場的他仍然可以感覺到山坡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屍體。
輜重營果然被人伏擊,趙飛虎肝膽皆裂。但趙飛虎終是十九旅的名將,並沒有立刻冒冒失失的帶人下去,如果敵人此時未走,反而繼續就近伏擊的話。趙飛虎這麼點人再衝下山坡,保證一個都回不來。
趙飛虎強壓心頭悲痛,讓衆人在山坡上就地埋伏,自己只帶了十餘名精明強幹的士兵摸下山來。
等到近前一看,果然猜得沒錯,地上怕得有數百具屍體,盡着十九旅的軍服,正是保護輜重營的士兵。不過如果仔細嗅一嗅的話,地面上血腥氣雖重,但火藥味不濃,說明敵人並沒有多開槍。而且地上的屍體也幾乎全是刀傷,地上凌亂的馬蹄印也證明敵人肯定是一夥騎兵。
原以爲同昌城的敵人已經全被宮崎帶到了八門山下,應該無餘力再對輜重營動手,可不想這宮崎手下的兵馬居然如此雄厚。現在八門山上困着上千的鬼子兵和僞軍,宮崎卻還能再派出騎兵來襲輜重營,這哪裡是區區一個大隊長能掌握的兵力?
“有人。”一名士兵悄悄的在趙飛虎耳邊說道。
趙飛虎心頭一驚,黑暗中往前望去,雖然看不太清楚,但立刻也感覺到前面不遠處似乎站着兩個人。
與此同時,對面的兩個人似乎也發現了趙飛虎。雙方同時一驚,似乎都沒有想到在這裡居然還能遇到活人。
“抓活的。”趙飛虎吩咐一聲。
這裡只有士兵的屍體,而沒有隨軍家屬的屍體,說明家屬肯定是被鬼子捉去了。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不知是死是活,趙飛虎可就有點沉不住氣了,事到如今必須找到這夥鬼子,探明他們的動向。眼前這個人不能殺,只能活捉!
趙飛虎身後跟着的十餘人久在其部下,只聽趙飛虎吩咐之後,立刻以散兵狀態排開,向前面兩條人影包抄過去。而對面的人似乎想法與趙飛虎一樣,也想抓個活口。儘管趙飛虎這邊有十餘人,對面的人似乎並不懼怕,其中一人伸手從背後抽出一把大刀迎面而來。
“跑吧。”對面的兩個人一個掄着刀過來,另一個人看起來卻沒這份膽量,只是連連的催着快跑。說的卻是的道的地中國話,到是讓趙飛虎一愣。
而且再仔細看看,那人掄的大刀背厚刀沉,顯然也不是鬼子兵常用的軍刺。
說話間,兩名東北軍已經衝了過去,槍頭挺着刺刀分從左右兩側刺了過去。那持刀之人冷笑一聲,也不避讓,手中大刀一揮,竟將兩名東北軍的刺刀磕飛。也不等兩個東北軍回過神來,那大刀已經掄圓了劈向一人。
“好快的刀法。”趙飛虎脫口說道。
“咦!”眼見得那刀已經劈到頭頂上,持刀之人才注意到自己的敵人是東北軍,手頭一鬆,大刀擦着那東北軍的頭頂飛了過去,將軍帽砍飛卻沒傷着人。
趙飛虎黑暗當中也不知道自己的人受傷沒有,卻看出此人手底極硬,怕是不好對付。趙飛虎飛身而上,口中喝道:“我來!”手中軍刺直刺那持刀人的胸口。
持刀人大刀橫攔,卻是使足了力氣。軍刺若與厚背刀碰在一起的話卻是吃虧的,持刀人似乎是打算直接將趙飛虎的軍刺打飛。不想厚背刀纔出,趙飛虎已經變化了招試,手中的軍刺猛然一退一進,卻是一招“白蛇吐信”。不但躲過了持刀人的大刀,而且回刺的速度極快,顯然這一招是早就練熟的。
“好!”持刀人想不到趙飛虎拼刺刀的技術如此了得,手中大刀在空中挽了個刀光,刀身如水左右撥打,竟將趙飛虎的攻式化解。
也不等趙飛虎再變招,持刀人大刀橫劈,一式“刀劈華山”迎頭而來。趙飛虎急忙舉槍去架,刀槍相碰之下,趙飛虎只覺得虎口一震,木質的槍身居然被持刀人一刀劈斷。趙飛虎連連後退,心想這同昌地面上哪來這麼多高手?
與李金鏢對過一拳,便知這李金鏢力大無窮。此時再這持刀人方鬥了兩個回合,更是連連咂舌,此人刀法嫺熟,就算自己用的不是軍刺,而是什麼乘手的兵器,怕也不是此人的對手。
不想那人一招得手卻不追擊,朗聲說道:“獨立團騎兵連連長羅雲漢!”
“十九旅警衛連連長趙飛虎!”趙飛虎急急的答道。
“原來是十九旅的兄弟,多有得罪!”羅雲漢收起鬼頭刀向趙飛虎一抱拳。
趙飛虎拱手還禮,心頭卻狂跳不止。
在八門山見到樑丹帶着丁雄與李金鏢,還以爲樑丹爲了對付十九旅自然是精銳人馬盡出,這丁雄與李金鏢當數獨立團數一數二的人物。哪知,突然之間又殺出一個羅雲漢,更是刀法精奇,端是一員虎將。再想想那個叫古童的小將,雖然年紀不大,但頭腦靈活,指揮有度,假以時日必成氣候。趙飛虎在心中自問,這樑丹看上去不過是個白面書生,怎麼會有這麼多英雄俊傑在此人帳下效力?初時,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位樑司令啊。如果十九旅中能有這些虎將的話,這一路上也不至於被鬼子殺得只剩下三千殘兵了。
羅雲漢卻不多做客氣,指着地上的士兵屍體說道:“我剛路過此處,是要回西山的。沒想到這裡有這麼多十九旅兄弟的屍體,看這樣子應該是受到了鬼子兵的伏擊。這地上的馬蹄印,是鬼子騎兵的蹄鐵,我略看了一下,鬼子兵總在二三百人之間。不過,這些騎兵應該是遠道奔襲,戰馬到了這裡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而且,看樣子他們還俘虜了一批人,我們現在追的話,應該還追得上。並且敵人也有死傷,只不過撤兵的時候,他們把屍體都帶走了。”
羅雲漢寥寥數語,卻聽得趙飛虎又吃了一驚。
看眼前這人雖然長了一臉的絡腮鬍子,但實際年紀應該比那個古童大不了多少。然而黑暗之中粗略的看一遍,就能把敵人的兵力、行程甚至馬匹的腳力都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是個人物。怪不得是騎兵連連長,對騎兵居然熟悉到這個程度。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趙飛虎也沒心情去驚訝,這地方要說地形他肯定是沒有羅雲漢熟悉,又不知鬼子兵走的是哪條路,還要請羅雲漢多幫忙纔是。想到這裡趙飛虎一抱拳:“請羅連長助我一肩之力,那裡有我們整個十九旅的隨軍家屬。家屬有失,軍無戰力,要出大事的。”
“趙連長放心,既然到了同昌的地面上,十九旅的事就是我們獨立團的人。”羅雲漢大聲答道,“這小鬼子敢在這裡殺人劫掠,可也得問問我手中的鬼頭刀答應不答應。”
聽了羅雲漢的話,趙飛虎一塊石頭落了地,急忙讓人把山坡上的兄弟都叫下來,重新組織一下就要去追鬼子兵。
便在這時,突然聽有人喊道:“我說,羅連長,你的任務就是保護我的安全。我可沒接到什麼作戰命令。我命令你,你現在立刻帶我去西山團部,別的事兒還是少插手。”
趙飛虎心頭大怒,擡眼看去,就見羅雲漢的身後閃出一個人來,身上穿的也是國軍的軍裝,而且看樣子還是個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