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臉漢子一看不好,百忙當中一式鐵板橋向後仰了過去,也真是這鬼臉漢子身手不錯,斬馬刀的刀尖擦着鬼臉漢子的下巴劃了過去,饒是如此亦覺得下巴一涼,必是被刀鋒給刮傷了。
“這都能躲?”楊花腸兒大感意外,此時刀已經揚起再轉刀路已經來不及了,楊花腸兒飛起一腳直踢鬼臉漢子的面門。
鬼臉漢子功夫再高也躲無可躲,被楊花腸兒一腳踢翻在地。鬼臉漢子死裡逃身,早驚出一身冷汗,手中鐵棒橫掄以攻爲守,連起身的機會都沒有,只是一連氣的向後倒爬過去,想要先躲出楊花腸兒的刀式再說。
然而鬼臉漢子畢竟還是低估了楊花腸兒,楊花腸兒與人交手一旦要是搶了先手的話,則刀刀連環不死不休,全完是一副搏命的架式。鬼臉漢子才倒爬了步想要起身,楊花腸兒的馬刀又來,鬼臉漢子仍以鐵棒相迎,然而身在地上,力量使不出來,刀棒相交時,只覺得手臂一麻,鐵棒早已飛了出去。
周圍的山匪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明明前一刻鬼臉漢子還打得頗有章法,怎麼突然之間就落敗了?再一看楊花腸兒刀頭一落,根本沒有要罷手的意思,距離最近的十餘名山匪搶步而出,各拿刀槍奔着楊花腸兒就過來了。
楊花腸兒眼看着鬼臉漢子已經躲不開了,立刻又是一刀砍下,這一刀到是留着力氣的,恰好刀鋒落在鬼臉漢子的腦門上便停住。打到現在,楊花腸兒也覺得對手難尋,更何況又不是對付鬼子漢奸,楊花腸兒哪能真下殺手?
不想刀鋒未落之時,早有兩把彎刀過來架住了楊花腸兒的刀頭,另有兩根長槍從左右兩側斜刺過來,竟是直取楊花腸兒的要害。
“哎呀!”楊花腸兒一瞪眼睛,回刀收步左右橫劃,將兩把長槍盪開,口中叫道,“跟老子玩混的是吧?”
山匪一看逼退了楊花腸兒,早有兩個人搶過來扶起了鬼臉漢子,卻見鬼臉漢子雖然下巴上有一道細小的傷口在流血,好在傷得不深,應無大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邊又有山匪撿回了鬼臉漢子的鐵棒,鬼臉漢子剛剛這一場實在是輸得心不服口也不服,總覺得論功夫自己肯定不在高瘦漢子之下,只是這漢子突然用了玩命的招數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這才吃了大虧。
此時鐵棒在手,鬼臉漢子膽氣又來,喝了一聲:“退下!”喝退了周圍的山匪之後,掄棒又上,往楊花腸兒的頭上砸來。
然而才往前踏了一步,頓覺眼前一花,手腕已經被人握住。鬼臉漢子大驚失色,急忙往回收力,同時擡腿去踢。
哪知道這腿沒擡起來,手腕上卻是一陣徹骨之疼,好似被鐵汁鑄在那裡一般。鬼臉漢子這纔看清,眼前握住自己手腕的正是那騎白馬的書生。看此人相貌斯斯文文哪知卻好大的力氣,雖然空着一雙手掌沒用那寶刀,卻比身後的瘦高漢子的本領又強了三分。
這鬼臉漢子自打習了一身驚人的武藝之後,打架從來就沒有輸過,沒想到今天在這同昌小縣的山野之間連遇兩個高手,不由得心驚不已。但終究是個年輕人,這不服輸的勁頭還在,鬼臉漢子索性右手被對方握住也不往回奪了,卻運起全身的力氣在左手拳頭上,猛的一拳砸向對方的胸口。
拳才擡起,卻見眼前的書生不躲不架,只深吸了一口氣,耳中就聽這書生渾身上下的骨頭“咯咯”作響,眨眼的間整個人彷彿都暴漲了一圈。鬼臉漢子一拳正砸在書生的胸口上,滿擬這一拳下去,非打得對方吐血不可,哪知一拳如砸鐵板,反撞得鬼臉漢子自己“媽呀”一聲,若不是收力收得快,腕骨非折了不可。
但聽楊花腸兒從後笑道:“我四哥這硬氣,連釘板都不怕,你這小子的拳頭可差着火侯呢。”
鬼臉漢子這才知道今天遇到的高手實在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輸在楊花腸兒的刀下或許還略有不服,可輸在這書生的硬氣功之下,鬼臉漢子想不服也不行。
樑丹輕輕的鬆開手,讓這鬼臉漢子脫去,才笑道:“咱說好了一對一,你們這麼多人一擁而上,太不講規矩了吧?”
鬼臉漢子面如土灰,知道今天算是一敗塗地了,對方雖然只有兩個人,但自己這邊儘管人多,可論身手象自己這樣的卻一個都沒有。對方真要是翻起臉來大開殺戒的話,怕是自己這邊多有死傷,更何況對方還有兩匹寶馬,來去自如,吃虧的仍然多半是自己。
“好,算你們贏了。”鬼臉漢子嘆了口氣,又回頭對衆山匪說道,“把槍給人家。”
“啥?”山匪們卻不樂意了,一個看似年長的人走到鬼臉漢子身邊說道,“海子,這……這可好不容易纔搶了幾支槍,還送人?”
更有性子急的,直接拿起槍對準了樑丹,口中嚷嚷着:“就不給,咋的?我告訴你們,麻溜的給我滾蛋了,爺爺急了,餵你們一人一粒花生米。”
“喲喲喲喲……”楊花腸兒幾步走到樑丹身邊,拿眼睛看着舉槍的山匪,好似牙疼似的叫了起來,“毛還沒長齊呢,跟五爺我這裝啥二愣子了?這玩意你會使嗎?比你們家的燒火棍可難多了。”
那年輕的山匪被楊花腸兒幾句話說得小臉通紅,氣得拿着槍對準楊花腸兒連連的扣動板機,不想三八大蓋裡只是發出“咯咯”的聲音,卻打不出子彈來。
“哈哈哈……”楊花腸兒笑得牙花子掉了一地,“這是從哪個山溝裡出來的?你尋思着整支破槍就能打人啊?”
原來鬼子和人拼刺的時候與中國人不同,他們是先把槍裡的子彈退出來。這山匪雖然手裡拿着槍,其實裡面根本沒有子彈。楊花腸兒久與鬼子兵交手,哪裡會不知道其中關節?一看年輕山匪瞪着眼睛打不出子彈,楊花腸兒拍着大腿的笑話人家:“行拉,我說,回家吃奶去吧,這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看你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五爺給你們一條生路,哪來的滾回哪去,以後再在同昌地面上撒野,五爺這刀可不認識你們。”
鬼臉漢子踏前一步,劈手將年輕山匪手裡的長槍奪下,反手扔到楊花腸兒的腳下:“話別說得太滿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天我們兄弟認栽了。青山不改,咱們後會有期!”
這鬼臉漢子雖然年紀不是這羣人裡最大的,但卻是個說得上話的人,其他的山匪一見如此,只是紛紛將長槍扔到地上,雖然一臉的不甘心,卻知道今天肯定是輸了。
山匪們聚到一塊撿起自己原本的彎刀長矛剛欲走的時候,樑丹卻突然說道:“這位兄弟留個名號吧?我看你們也是要打鬼子的,不如……”
“謝了。”鬼臉漢子說話到是極爲生硬,“技不如人,今天我們認了。雖說閣下兄弟武功了得,我們兄弟還不想跟着您混飯吃,剩下的話您自己留着吧。”
“這小子啊!”楊花腸兒一挑眉毛,“脾氣還不小呢。”
其實樑丹這句話也是有心招攬,這鬼臉漢子雖然年輕,但稍加磨練必定是個打鬼子的好手。尤其是這一身的疙瘩肉,活脫脫的一個小號李金鏢啊,讓樑丹如何不喜愛?
只是年輕人往往氣盛,鬼臉漢子今天輸了臉面,讓他就這麼投到樑丹的部下,這臉上必是沒不開。而且楊花腸兒這張嘴太損,把人說得一點退路都沒有,這幾十名山匪恨不得生吃了楊花腸兒,如何還肯回頭呢?
樑丹微微一笑,雖然還不明白這些人的來路,但既然是在同昌地面上,就跑不了他們。事情也不急這一時,自己還要趕往水口子有更多的事要辦,到不能在這裡太多擔誤。
鬼臉漢子招集了人馬纔要離開,突然山道上又傳來腳步聲,鬼臉漢子臉色一變,將手向後一揮。這些人跟着鬼臉漢子的日子也不短了,一看鬼臉漢子的手式,立刻撲到道路兩邊的山林之中。
樑丹與楊花腸兒到是沒躲,而是飛身上了馬,穩立在大路中央。
不多時,一隊僞軍跑了過來,約有十餘人。本來這些僞軍是與鬼子一同從半拉山追出來的,可是鬼子有軍車,又知道僞軍戰鬥力低下,根本就沒指望這些僞軍能幫上忙,連車都沒讓他們上。因此,這邊山底下鬼子都讓人給滅了,楊花腸兒又和鬼臉漢子一場好打,僞軍卻到現在才氣喘吁吁的趕到。
遠遠的跑過來,僞軍們一個個累得跟大眼燈似的,舌頭伸出多長,好似被野狗附了身。這纔到了猴兒山腳下,猛然就見地上一片鬼子的死屍,摩托車也翻了,汽車也毀了。再一擡頭,正看到樑丹與楊花腸兒二人躍馬立在路間,僞軍們但覺得頭皮發麻,嗓子眼發鹹,要不是嘴閉得緊些,肚子裡的苦膽就吐出來了。
楊花腸兒以刀拍腿,衝着僞軍笑道:“這咋纔來啊?菜都涼了!”
“樑丹!”有僞軍叫了一聲。
“楊花腸兒!”又有僞軍叫了一聲。
衆僞軍發了一聲喊,也不用人指揮,扭頭就跑。別看來的這一路上累得夠嗆,這逃命的時候,到是比來時跑得更快。
眨眼間僞軍們跑得乾乾淨淨,楊花腸兒嘆了口氣:“這人要太出名了,也沒啥意思。”
兄弟二人轉過馬頭,纔要往水口子方向去,路邊突然竄出那鬼臉漢子來,拿手指着樑丹問道:“你……你就是白馬樑丹?”